第五章 夜色交辉惹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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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倦鸟的归巢,不用多久,已到上灯时分,昏黄的油灯下,勾灵正在缝补一些破烂的衣物,自从丈夫鬼道长走后,自己却好像有了两个孩子一般,一个是刀疤六,一个是勾行夜。
经历了多筒古墓事件,刀疤六失忆已经十五年,平日里虽然乐呵呵的像个无事之人,但自己却能够深深的体会他心中的那种痛苦,几个结拜兄弟死的死,散的散,这个顶天立地的魁梧汉子心里其实是何等的凄苦,即使他表面上装作依然还在失忆之中。
“唉,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翠翠,去门口看看吧。”勾灵放下手里的活,走到窗前翘首看着已经朦胧不清的屋外,心里有些担心。见身旁的小翠已经出屋,赶紧把桌上的饭菜端到厨房打算加把火热一热。
“灵姐,他们两个肯定又在外面练功玩耍,六哥也真是的,都这么大把的年纪,却还像个小孩一般,别把夜儿带坏了。”小翠边走边在嘴里嘟囔着,刚到屋外,远远的却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正从树林中走来。
“饭菜别热了,灵姐。”小翠摇摇头,挑起水桶往不远处的水井边走去。
“翠姨,我来挑。”远处的勾行夜眼尖,早已飞奔而来,抢过水桶便往井中打水。
“自顾在外玩耍,都不晓得回家吃饭啊?这么大的人还让你娘操心着急?”小翠看着在一旁打水忙碌的行夜,口中很是不满训斥道。
刀疤六却是不同,嘴里呵呵憨笑着打断了小翠的话:“我说小翠呀,你这个当姨的,孩子都长大了,还这么训他怎么行?他自己明白的。”
“六哥,就你老是护着他,夜儿迟早要被你宠坏的。”小翠不再理会二人,径自往屋内走去,显然对刀疤六的话不满。
不远处的勾灵,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眼里有些湿润,虽然丈夫不在身旁,但行夜却并没有缺少亲情的温暖和关爱。当下把饭菜一一的端上桌子,日子虽然清淡,倒也过的充实安逸,丈夫留下的钱财,足够养活这家中的每一个人。
“嫂嫂,我们回来了。”刀疤六在门口拍掉身上的尘土,走到桌旁用力的闻了闻,叹道:“啊!野葱炒鸡蛋,麻辣獐子肉,今晚又要大快朵颐了。”
“快点坐下吧,酒已经给你准备好,看你的馋相,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翠把酒壶放到刀疤六面前,笑着嗔道。
“夜儿,你快点吃。还有功课要做,做完功课还得练功。”勾灵把菜夹入行夜碗中,看着儿子日渐的长大,心中在高兴之余,却有些担心,那无法冲破的宿命,不知何时会降临到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十五年前那一幕,那个令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雨夜。
“娘,今天我碰到一个算命的,那个骗子不收钱主动的给我算命,还说我这几天有一场无法躲过的劫难,真是好笑,如果算命算的这么准,岂不就是活神仙了?嘿嘿,那算命先生被我好生的戏耍了一番。”勾行夜笑着把碗里的饭扒完,满脸得意的看着母亲。
听到他的话,三人不禁都是微微一震,勾灵放下碗筷,担心的看着儿子:“那算命的长什么样?”
“倒不像个骗子,说话也很是真诚,说的像真事一般,长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还有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和他一起。”行夜懒懒的说着,吸溜一声喝尽碗里的汤后,很是满足的擦掉嘴上的油渍。
“是么?”勾灵陷入了沉思,脸上的焦虑却是愈发的浓烈了,沉思良久方说:“算命先生的话别当一回事,不过以后却不能故意的去捉弄他们,知道吗?”
“娘,孩儿知道,没事的话那我去做功课了,今日夫子布置的功课特别多。”行夜不敢把白天被夫子责骂的事情说出来,当下拿了书包轻快的往房内走去。
行夜走后,勾灵却再也没有了心情吃饭,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明白了丈夫的真正身份,算命之事虽然多是那些江湖之人欺骗众人的把戏,但真正的算命术士,却能洞察天机,无所不知。
“嫂嫂,您多虑了,夜儿不是那种福薄之人。”刀疤六起身安慰道,话虽这么讲,然而,每次回想起那些带着大刀的黑袍人,身体都要忍不住的颤抖不止,那是一种恐惧,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
“希望如此吧,要是夜儿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鬼道哥哥交待?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动身去苗寨寻求庇护吧,六弟你看怎么样?”

勾灵悠悠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油灯,暗忖有刀疤六在,江湖上能够对夜儿造成危害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以夜儿现在的身手,普通人绝对不能伤他分毫。
刀疤六没有说话,定定的走到屋角,默默的取下挂在墙壁上的那把重逾百斤的钨铁大刀,这把已经多年不用的家伙,恐怕就快成一把废铁了。
‘哐啷—’,刀疤六忽地拔刀出鞘,只见那刀锋依然铛亮如初,呆呆的看了半晌后,径自拿着刀走到院中,就着磨刀石霍霍的磨了起来,刺耳的磨刀声,在茫茫的夜色中久久的回荡不休。
夜,已经很深,罗公山祝尤科内,却清楚的传来‘沙沙’的响动,那是勾行夜用手插动铁砂的声音。
春天的晚上却不是寂寞的,白天的生机盎然,依然在晚上延续着它的生命,蛙鸣虫叫,布谷夜歌,间或传来几声‘吸溜’的夜猫子鸣叫,更像婴儿的啼哭声令人闻之悚然,发情的野猫,此时此刻,正扯动着嗓子放肆的呼唤着性伴侣,一时间,黑钺钺的罗公山倒是五音俱全,俨然有如一场夜间的集会一般的热闹。
春天,一切的生命都在骚动着,就连晚上也是不减分毫。
‘扑棱棱’,突然,几只夜鸟从山林间惶恐万分的飞窜而出,倏地便消失在了无尽的夜空中,空留下几片残脱的羽毛,兀自还在林中悠悠的飘荡着,随着夜鸟的消失,原本热闹而又和谐的山林猛然变得有如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生命仿佛都为一种突来的恐惧而颤粟,再也不敢发出一丝的响动。
朦胧的夜色中,只见四个身披黑色蛇形巨袍的魁梧身影,正扛着一顶巨大的方形錞棺,有如幽灵一般的从远处的雾色中往罗公山飞奔而来,充满死气的黑色棺材,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刺目,眨眼间,四人已是抬着棺材快速的窜入了山林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夜儿,你修炼铁砂掌有多少时日了?”刀疤六身前竖着大刀,看着满头冒汗的行夜,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疲倦之色,心中不禁对这侄儿很是赞赏,感慨之余,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大哥鬼道长的身影,当下在心中叹道:“唉,不知道大哥和存活下来的几个兄弟如今怎么样了?”
“禀六叔,侄儿十岁就跟着您修炼铁砂掌,先是用手掌插谷糠,再是练习插白米,然后是泥沙,去年才开始插铁砂,这铁砂掌已经练了五年了。”勾行夜甩掉脸上的汗水,边插铁砂边在嘴里答道。
“不错,夜儿,功夫求的不是快而是精,真正的高手全身都是武器,一掌一肋,甚至一根手指头,只要轻轻一动,俱能伤人于无形之中,就算是普通招式,在他们手上也是威力无比,从而轻易的要了你的性命,就像你爹当年一样,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六叔焉能活到今日?”刀疤六不住的用手按着腰部,当年大哥鬼道长轻轻一脚,便踹断了自己三根肋骨。
“是吗?我爹真有这里厉害?”听到六叔说起了自己父亲的事情,勾行夜显得甚是激动,当下扑闪着大眼睛,兴奋的央求道:“夜儿想听爹的故事,六叔您快说啊!”说话间,却是更加用力的在铁砂中插动起来。
刀疤六刚想开口讲述,猛听得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从窗外激射而来,当下大叫道:“夜儿小心,有暗器偷袭。”话未说完,早已纵身抱着勾行夜往地上滚去。
‘砰’,那袭来的暗器并没有射向行夜,而是牢牢的钉在了房柱上,刀疤六抬头看去,只见暗器上竟然还附着一张黄纸。
“夜儿,那暗器上好像写着什么东西,六叔不识字,你快看看告诉六叔写了什么。”刀疤六把勾行夜拦在身后,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见外面并无异状,这才示意行夜起身去拿钉在房柱上的暗器。
取出附在暗器上的黄纸,展开后看了几秒,勾行夜骇异的念道:“魔仆即将来袭,汝等已无退路,如今之计只能退往山顶寻觅一处隐蔽的藏身之所,见信后速速离开祝尤科。六叔,什么是魔仆啊?又是什么人给我我们送的信呢?”
听完行夜的话,刀疤六猛地从地上惊起,身体竟是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眼前,忽地浮现出几个黑袍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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