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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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柔在羽烈的怀里整了整仪容,然后轻轻的牵住了他的大手,一起坐到了羽轻尘的身边,在别人看来,这一家三口,母亲风华绝代,一颦一笑尽是丰韵,父亲高大威猛,举手投足尽显英姿,儿子乖巧安静,真称得上是其乐融融,羡煞旁物。
“烈哥,你知道吗?这次尘儿莫名其妙的患病,最后却又不药而愈,看来上苍还是庇佑他的。”东方柔一手牵着羽轻尘一手牵着羽烈,深情的望着这对父子,说道。
“上苍的庇佑吗?”
羽烈突的站起身来,轻轻的挣脱东方柔的手,他嘴里没来由的重复着这句话,旋即又蹲在了羽轻尘的身边,抓起他的另一只手,也就是羽轻尘的右手,张开—羽轻尘的掌心赫然映着一个似火焰一般黑色的印记。
羽烈盯着这个印记看了许久,脸色也越来越沉重,眉头紧皱,像是在考虑什么事一样。
“真的是上苍的庇佑吗?”
东方柔看见丈夫如此的神色,循着他的眼光看去,也看到了羽轻尘掌心的印记,顿时十分的疑惑,又是好奇,不由问道:“烈哥,你是不是也很奇怪尘儿掌心的这个胎记?说来也真怪,它居然能不偏不倚的正好长在了尘儿的掌心,而且还是一个火焰的形状,也不知道是主福还是主祸?”说着说着,东方柔不禁担忧了起来,她生性敏感,再加上羽轻尘是她最看重的儿子,所以这倒也怪不得她,只是她心思简单,看到那黑色的印记只是将它认为是胎记而已。
“胎记?”
羽烈愣了一下,“也算是吧!”
他没有抬头去看东方柔,仍是盯着那所谓的胎记,随后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一样吐出了一句话:“你本不是平凡的人,却能过上一些平凡人的生活,倒也是你的幸运了!”
东方柔听着丈夫的自语自言,一阵出神,却怎么也想不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口中说道:“不管是平凡还是不凡,尘儿终究是我的孩子,他痴也好呆也罢,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十多年来我也早已想得清楚,不管尘儿日后能不能康复,或者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我也要照顾他一辈子,因为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东方柔的一番话发自肺腑,句句真心,字字坚决,看来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也有她坚强的一面,或者也有她要为之坚强的人。
羽烈知道东方柔恐怕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嫌弃这个痴呆的儿子,急忙补充道:“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照顾尘儿呢?他也是我的儿子,不管怎么样,我也会照顾他一辈子的!”他说着,眼神看向了东方柔,东方柔这时也正好向他看来,两个人的眼神刚一接触,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不由的一笑。
他们只是说了一些为人父母该说之话,但在羽轻尘听来心中却是一阵翻腾,虽然他一时也没能领会羽烈那句突然的莫名其妙的话,但看着此刻已经依偎在羽烈肩头的东方柔,他突然觉得她真的很伟大,含辛茹苦十几年,无怨无悔的照顾着一个痴呆的儿子,又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因为她作为一个母亲,十几年来却始终没能听到她的儿子唤她一声娘亲。当下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娘亲!”
羽轻尘一时之间情难自控,“娘亲”二字竟脱口而出,一叫之下,顿时大急,试问他所替代的这痴儿岂会唤出这“娘亲”二字?
羽轻尘偷眼看到羽烈和东方柔俱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神色,心中暗呼糟糕,今日竟然身不由己的接连犯下此等错误,实在是不应该,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两人听出点破绽来。一时间,他心中七上八下,好不杂乱!
不过好在他本人自小也是孤儿,这“娘亲”二字也是第一次叫,所以今次说来,也是结结巴巴的,倒与他此刻痴傻是身份颇为符合,这令羽轻尘不禁大呼侥幸。

三人俱是沉默了许久,羽烈和东方柔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羽轻尘是实在不能在说话了。言多必失。三人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已凝固,羽烈夫妇怔怔的看着羽轻尘,如同看到了什么奇迹一般,而羽轻尘却要在两人如此的眼神之下装得淡若无事,实在也是辛苦已极。
“烈哥!你听到了吗?,尘儿,尘儿他叫我娘亲了!”
正当羽轻尘已经是再也装不下去的时候,东方柔欢叫了起来,脸上喜悦激动的神色已经不是用语言能够描述的了,此刻,她如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跳跃着,口中喃喃不知所云:“听见了吗?烈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甚至还用一只手掐了另一只手手背上的肉来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尘儿叫她娘亲了!她的儿子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而且,他说出的第一句竟是这十几年来她最期盼听到的,这怎么能不令她兴奋!这一刻,少妇的矜持和雍容早就因为那两个字消失不见了。
欢声之后,却又传来突然东方柔嘤嘤的低泣声,想来她定是喜极而泣了,大起大落让这个敏感柔弱的女子克制不住眼泪的涌出了,她一边用芊指拭擦着微红的眼睛,一边又将羽轻尘搂入怀中,口里依旧是有点语无伦次:“娘不好,这种该是笑的时候居然还哭,真是太不合时适了,娘不好!”虽然她这样说着,可眼泪还是不住的流下来。
被东方柔搂在怀里,听着她一会笑,一会又哭,羽轻尘知道自己是做对了,尽管让他好一阵心惊胆跳,但他真的做对了。—因为不管对他自己,还是对这个可怜的母亲来是说,“娘亲”二字都是十分重要的!
“既然我无意之中占据了这副身躯,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让我来做您的儿子,侍奉您,孝敬您吧!”这一刻,羽轻尘在心中暗暗发誓。
望着眼前相拥的母子,羽烈的眼眶也是微微有点发红,作为丈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年来东方柔心里所承受的苦,还有那日日夜夜的期盼,以前每当看到她跪在地上祈祷上苍的单薄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心总是痛的厉害,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妻子夙愿已了,羽烈心中只觉得豪情冲天,竟按捺不住。
而正是这种突来的喜悦,让这个男人忘记了去追究这件事为何会如此离奇的缘由了!
“上苍庇佑我儿,上苍庇佑我儿啊!”虽然这个男人从来不信天,但这一刻,他是真心实意的感谢的上苍。
“哈哈哈哈,传令下去,举寨同庆!肉上桌,酒出窖!不醉不休!”满院子都是羽烈的呼啸之声!
呼啸之后,羽烈只觉得心中一阵清爽,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这般痛快了。
“举寨?”
羽轻尘听着耳边震耳的啸声,对这两字却是十分疑惑:“寨?什么寨?”但此刻被东方柔搂着,也容不得他想这么多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有酒有肉,就该豪饮一场!”说实在的,这些时候以来,真的蹩坏了他,趁着这个时候,他得好好的放纵一下!
“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同意我喝酒?在这种时候,她应该会理解的吧!”羽轻尘肚中酒虫作祟,一心思量着东方柔会不会让他一过酒瘾的问题了。
所以他自然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因了羽烈这啸声,院子外面却是如炸开了锅一般。
他更不会知道,在很短的时间内,这样的话语已经充斥了整个院外,传的沸沸扬扬:
“天神显灵,轻尘少爷康复了!”
“轻尘少爷大难不死,后福已至!”
“天佑轻尘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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