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生后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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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好几天,孤魂都被强制着不准下床,下达这个严令的是自己的母亲,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东方柔,一个柔字正好与她柔善若水的性格相匹配,而贯彻这个严令的正是东方柔身边的侍女,那个青春亮丽的少女羽青儿。
被这两个对他极为紧张的女子围着宠着,感受着她们对他的浓情暖意,孤魂心中的滋味却是相当的复杂,一方面他对这种感觉相当的眷恋,这种家的感觉让他这个自小便是游子的人第一次有了归属感和幸福感,而另一方面他却清楚的知道,她们的爱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那个叫羽轻尘的,这一阵子或许他还可以拥有他们的爱,但他知道终究有一天,她们会发觉他的真实身份,然后她们会剥夺他享受这种爱的权利,他真的不知道已经恋上了这种感觉的自己将如何面对回归孤魂野鬼一般的日子。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使他倍受煎熬,而日子在他这种苦痛和甜蜜的交织之中慢腾腾的过着。
而这几天来他对于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也稍微有了一点头绪,大概就是他的魂魄穿越时空,夺舍重生了,然而为什么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事,任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又只能归结到他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好事,因而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或许是生命对我的宽容!”孤魂也只能这般简单的想着。
而大概正是因为换魂夺魄的缘故,才让这个世界的羽轻尘似重病一场,昏迷了好几天,但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清醒过来的羽轻尘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羽轻尘了。
除了对之前的羽轻尘有些许久的歉意之外,孤魂其实还是有一点遗憾的,因为他逐渐在东方柔和羽青儿的对话中发觉原来这个羽轻尘不仅天生根骨极弱,自幼多病,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出生时遭遇诸多变故,竟一生下来便是一个痴儿,心智极低,就算是长大之后,心智也会一直停留在四岁的阶段,并且他在语言方面有极大的障碍,所以这十五年来,他的目光始终呆滞,眼神涣散,除了偶尔的发出一点咿咿呀呀的声响之外,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痴儿,却被东方柔千般万般的宠爱着,虽然十五年来自己的儿子从未唤过一声娘亲,但这个坚强的女人却用博大的母性包容了一切发生在她和她儿子身上的劫难,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有些许介怀,但孤魂却是相当的满足了,毕竟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他也知道,所有的故事将会改写,有他在,羽轻尘将不会是那个痴呆的少年,不过唯一令他难做的却是如何去扮作一个痴呆儿的模样,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孤魂可以说的上是倾尽全力,毕竟他所要面对的是两个最为熟悉羽轻尘的人,稍微露出一点马脚,恐怕都会有戳穿的危险,好在东方柔和羽青儿都认为羽轻尘大病初愈,行为举止有些与常相异也是再所难免,这倒令孤魂容易蒙混过关了。
“等过一些日子,再慢慢的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吧!”要他一辈子只做一个四岁的孩童,混吃等死,这是孤魂无论如何有做不到的,再者只要一想起东方柔听到自己的孩儿唤她一声娘亲时那种喜极若狂的神情,他都会不由自己的兴奋到颤抖。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便是羽轻尘,羽轻尘便是我,嗯......轻尘少爷!”
日子飞快,一晃半月就过去了,经过多日的调养,羽轻尘的身体已经回复如初了,为了不让他过份的无聊,东方柔总是让羽青儿带着他到园子里走走,那个园子是东方柔一手布置的,里面的花草塘鱼也是她一手侍弄的,整个园子典雅别致,的确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多日卧床,早就憋坏了现在的这个羽轻尘,他只觉得浑身骨头就要锈死了一般,虽然还只能在园子里走走,但无论如何总比终日躺在床上要强的多,所以即使没有羽青儿的陪同,他也会一个人走到园子里去,好在这也是之前的羽轻尘经常做的事,现在由他做来,倒也不是那般的惹人怀疑,这才有了适才的一幕。
耳里听着身后这个天真的小妮子的自说自话,羽轻尘的心中禁不住一阵感怀,他之前经历不少血雨腥风,百死也要求生,却想不到这个傻丫头宁愿折寿也要换来她的少爷像常人一般的生活,这份心意已经不是用情深意重这四个字可以来概括的了。
当下心中一动,竟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然后轻轻的握住了羽青儿正在侍弄自己头发的妙手,甫一接触,只觉得她的皮肤细润滑腻,如羊脂一般,想来她虽然只是丫鬟身份,平时也是十分的注重保养了。
羽青儿的手被羽轻尘这般轻轻的握捏,顿时全身一颤,如被流电贯体,竟愣住了,羽轻尘心中也是暗呼一声糟糕,责备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竟然忘了自己此刻是一个傻子,试问一个傻子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来,一时之间,握也不是,松也不是,两人就这样的呆住了。
“尘儿,原来你在这里,害娘亲好找!”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羽轻尘的母亲,东方柔,只见她款款而行,向着两人身处的地方徐徐走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两人的身边。这些日子以来,羽轻尘一日一日的好起来,东方柔的心情也是一日比一日好,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更显一个成熟少妇的风韵。
“哦!青儿也在!”东方柔哪能没看到此刻二人的姿势,嘴角顿时露出一丝饱含深意的微笑。
“恩!青儿给夫人请安了!”羽青儿这才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轻轻的挣开羽轻尘的手,然后悄生生的施了一个礼,只是脸颊之上微微的酡红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被东方柔饶有深意的眼神盯着,更是不堪。
“天气微凉,奴婢去为夫人和少爷准备热茶,暖暖身子。”慌乱之间,羽青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只留下一阵香风。
“傻儿子,为娘知道你虽然痴傻,但心里却是什么都知道的,什么人是真正的对你好你也是一清二楚的。”羽青儿走后,东方柔握着羽轻尘的手,柔声的说着,“呵呵!”东方柔轻笑一声,“想想也是时候了,再过几年,你也该真正长大了,该是个男子汉了,青儿自小与你一起长大,虽然她不说,可为娘的也不糊涂,她对你的情意很深,娘亲本来也是有这种打算的,只是.....只是....”说到这里东方柔顿住了,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只是怕委屈了她,她是一个好姑娘,咱们家虽然对她有恩,可也不能这样耽误她啊!”说着,说着,东方柔一阵黯然神伤,眉头紧皱,看来忧愁颇深,她轻轻的抚摸着羽轻尘的脸庞,“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儿子长得真的很好看,肯定能迷倒很多姑娘家的,只是......”
“乒—-“突然一声轻响,打断了东方柔的话,她转过头去,看见园子门口有一只破碎的花盆,细细听来,还有一阵渐行渐远的慌乱的脚步声,东方柔绝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类似于之前的微笑,刚才还紧皱的眉头似乎也松开了不少。
秋日昼短,加上东方柔太过投入,竟不知已经是夕阳西下,柔和金色的光辉倾洒在这对促膝而谈的母子身上,映衬着满天的红霞,夹杂着满园的虫唱,极是静谧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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