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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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浩,乖啦,出来给师姐讲故事拉
如意的一双脚发出阵阵的金光,不住地在森林里跳跃,往往一下都能迈出一丈多远,确是在脚上施了‘神行术’,眼前正在寻找陆浩。
“师弟,师弟,快出来讲故事,讲完了师姐教你隐身咒,下次若水姐姐洗澡你就偷偷去看,师姐帮你保密,保证不跟若水姐姐讲,好不好?”
蹲在树上的若水早就羞成了大红脸,咬了嘴唇,却是狠狠地在前面趴着的青年小腿上捏了下去。
青年回过了头,一脸的哀怨,背上一把样式古朴的大刀,朝下面扁了扁嘴巴,递了个颜色给若水。不是陆浩又是哪个?
自从一月前陆浩出窍凝了真武以后,息先生,阿不,老东西——陆浩是那么叫的,老东西就好像发了疯一样,把自己所会的,陆浩现阶段能学的,都倾囊而授,甚至也没考虑他能不能一下子接受。
偶尔如意看到老东西教导陆浩的时候,都忍不住扁了扁嘴巴,因为只要陆浩想学,就没有老东西不教的东西,那可比以前教她这个大师姐的时候偏心多了。
照这样敬业精神来说,老东西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师父。
师父好是好,但似乎······也太恐怖了一些,每日卯时,也就是太阳还没露脑袋的时候,陆浩就被从床上提了起来,随后直接被从云香居——也就是老东西放在六天云雾境上的那件会飞的法器——扔了下去,开始了一天的武道修炼,确实联系劈砍刺三式和‘辟却刀光’。
待到半晚,月亮到了中天之时,陆浩忙活了一天,才刚刚休息了个把时辰,又被若水叫了出去,说师父要教他道法了,正在下面跺着脚催你去呢。
于是乎陆浩又只得拖着身子出去凝出真武,跟老东西一下一下地学起了操蛇之法,和老家伙的‘真空七诀’道法,用老东西的话说,
“你气血充足,本已足够,但是神魂未经锻炼,根性不足,那日凝出了真武相也是托了祖宗庇护,兼之念了“入户咒”,现了大神通,碰巧而为而已,当不可放纵肆意,更应勤学苦练。”
老东西的场面话说得这么漂亮,不去当个大官去鱼肉百姓真是可惜了。
可是人家已经是你师父了,而且这个师父也没有半分不称职的部分,也算是兢兢业业,就算叫你起早摸黑,练习武功道法又怎样,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于是陆浩只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师父叫着往东便往东,叫着往西便往西。
老东西看着“爱徒”一副坚强隐忍的性子,也好欺负。
于是每日也乐得拿了茶壶,坐在青石之上,用神念传了练法之后,就坐在一边清闲。偶尔陆浩练错了,他就把茶壶放在一旁,指导片刻,又继续对着茶嘴啜了起来,完全一副老流氓的样子,全无第一日陆浩初见时的飘逸模样。
“老狗,我砍·····砍·····砍······砍······砍!”可怜的陆浩只能每日挥开了“灭却刀光”的时候,把老东西当成了假想敌,对着空气不断的斩下去。
如此往复了二十来天以后,老东西终于因为有事出门,暂时放了三人几天假,交代好如意看好两位师妹师弟,不要到处损坏云香居里的物品,又留了几张据说对敌的时候有力的符箓给他们以后,同时偷偷塞了一封书信给如意以后,就飘然离去了。
只是这么一来,云香居里哪里会得到安宁?
虽然辈分上如意比较大,陆浩最小,但是年岁排列上三人就完全倒了过来。
不过由于先前一战如意轻敌,在陆浩手上吃了个小亏,如今陆浩入了息先生门下,成了自己的小辈,她也乐得整天找茬,整天找陆浩决斗,全然不留手。
每次把陆浩打得灰头土脸以后,就在一边拍手叫好,说是要行行师姐之尊,莫叫外头人笑话师父门下都没有章法。
事实上如意从小就没出过几次门,自小知道的人物也只有息先生一个亲人,却是也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哪里有什么“外头人”、“门下”的观念?
这几句场面话倒还是若水教她的。
若水从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本来就有极好的心性,如今失去了亲人,但也得了两个玩伴和一个师父,在难过了一段时间后勉强止住了哀伤,也随着老东西跟陆浩一起学起了法术。
她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可以像如意从小就学道,也不像陆浩一般有真武护体,神魂不怕被外界不明因素侵蚀。
但是天赋也不差,兼之又踏踏实实。老东西看她性情温婉,也不教她那些杀敌制胜的法术,只是教了她一些回复辅助的道法。
如今她倒也只是刚刚出窍而已。只是如意喜欢这个大自己两岁的姐姐,平常也没少塞一些符箓法宝给她,见了敌人,她自保能力也不差。
至于陆浩,跟着老东西苦练了二十来日以后,一身武道修为也是大进,现在到了铜体巅峰,就差传了练筋之法,积累实战经验,就可以稳当当地踏入易筋层级,成为一名武士了。
话又说回来三人得了几日空闲,如意便迫不及待地跟陆浩切磋起来,说要试试这个师弟二十来天天里学得怎么样。
打了几次,都不曾留手,结果每次都是陆浩被打得鼻青脸肿,若水想帮忙,自己的一身本事又稀松平常,只能帮两人陆浩治治伤,止止淤。只能每每在一边着急,陆浩被收拾了几次后,实在受不了了,倒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既然你如意没见过市面,不曾领略人情冷暖,那我陆浩就当一回说书的,
把这上下几千年的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编了乱说,把外面的瑰丽世界都加了神话演义,当做故事一样都将给你听,也免得十二岁的人了,还日日纠缠,整天动不动就记恨打架。
收了我的好,哪还怕你不乖?
这一下果然有用,只见陆浩搜肠刮肚编了故事以后,如意一听,有刀有枪,杀人放火,山精水怪到处都有,顿时大喜,确实每日服服帖帖收了双手坐好,耳朵都听着。
一开始陆浩也乐得清闲,从早上讲到了晚上,一边喝着如意端来的茶水,一边口沫横飞,只是讲了两日,第三天起来便喉咙嘶哑,疼得难受,却是想休息一日。
如意却不管这么多,干脆就息手不打了,每日早晨,便定定坐在陆浩榻前,等着陆浩醒了编故事给他听,意淫一番江湖也好,却也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陆浩巧计反被笨人抓,实在是受不了了。
第四日干脆早早起床,直接拉了若水跑下山去,也免得再受叨扰了。谁知道如意尾随其后,紧追两人不放,正故意使了法子要把他激出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吧,我们迟早会被发现的。”一旁的若水收回了手,脸上的红霞未消,说不出地明艳动人,看得陆浩也呆了一晌,也不怪那天被元猛一行人盯上了。
“哼哼,哪有什么办法,老东西不在,这小魔星都要把老子玩死了,再不跑,这两个都是大大的坏人!怕是大的没回来,我就没命了。”
说罢盯着远方渐渐跑看不见的人影,叹了一口气,
“不过老东西也不坏,教了我一身本事,起码这回要不是我也懂神行术,我也跑不掉,嘿嘿。”
待到确认周围没了声音,陆浩拍了拍一脸无奈的若水,使了个眼色给他,“走吧,我们跑去附近的镇上玩一玩,顺便找点好吃的······”
却看见若水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的身后,随后就有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陆浩不耐烦地回过头,刚要骂娘,却看见了如意一张笑眯眯的脸,差点没吓得从枝上掉下去,
“师······师姐······”陆浩已经结巴了。
只看见如意一脸温柔的神色,眼睛里流出来的水,就算比若水也不遑多让了,
“师弟啊,我们下去吧。师姐知道你害羞,要躲起来,师姐也不怪你。”说罢手上就掐起了法诀,意思你们不下去就算打也要把你们打下去。
两人无法,只能跟着如意一起下了树,踩在一片松松软软的枯叶地上,都站开了距离。
“师弟,师姐对你不好么,平常师父教你法术,师姐也没少给你好东西吧,现在只是听你讲了下故事,还没听够呢,你跑什么?”

如意往前踏了一步,声音低低沉沉,眼睛微闭,却有一抹线在眼角挑了起来,语气说不出的依人。
“呸,小魔星!装!给老子装!”
陆浩心里骂着,脸上却正了正颜色,“哪里哪里,浩哥哥我只是想和若水姐姐一起下来,到处玩玩,等到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片糖,就给你带上去。”
他也不自称师弟,却是改了称呼,一定要压如意一头,隐隐的要和她对上。
如意一看陆浩竟然敢顶嘴,一边的若水也扭过了头,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眼睛却咕噜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一下声音碎金裂石,响彻云霄,一对小手不停的揉着眼睛,把眼泪鼻涕不住地乱擦,一边哭一边喊,
“你们两个耍赖,呜······陆浩你说了今天要给我讲威武侯抓黑熊精的故事的,呜······结果一下子就跑了,害如意早上起来发现黑乎乎的,一个人都没有!
若水姐姐也是坏人,肯定是被陆浩个小杂毛看了身子,干脆丢了我就两人一起私奔了。哇······呜······”
看见如意抹起了鼻子,泪水像奔浪一下涌了出来,若水急忙跑了上去,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抚她,谁知道如意一看这招有效,干脆嘴巴放开了讲,也没有顾忌了。
若水刚刚回过了神,听见如意又在嚼嘴皮乱说,顿时脸又烧了起来。
一边呆看着的陆浩没有办法,觉得一直这样下去若水估计就要羞死了,恨恨地一跺脚,冲了上去,一把推了如意的肩膀,却是恶狠狠地说,
“走吧走吧,今天都听你的了,回去讲故事讲故事。
唉,不烦死也气死了。”说罢捏着拳头,扭头就走,也不管两人站在后面,显然已经是气得不行了,踏了几步,发现没有人跟着,又转过了身,朝着如意大吼,
“看什么看,快施了法术传上去啊,在下面喝风啊,小祖宗,我求你了,走吧!今天都听你的行不行!”
“走吧,如意,我们回去吧。”一旁的若水也摸了摸她的肩头。
“嘿嘿,当真都听我的?”如意一下收了哭声,看着远处的陆浩,陆浩只觉得看着如意的表情一阵几杯发寒,但还是点了点头,
倒是如意不慌不忙,看了看若水,又看了看陆浩,眉头一挑,样子无比的坚决,
“那好,今天我们去抢劫!”
一脸络腮胡的胡拉带着车队,一边跟旁边的兄弟开着玩笑,一边时不时地将眼睛瞄向大道两旁,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道路。
大道一边是深青色的山石,似乎每一块都有几万斤重,就像堆叠起来的一样,一层层的垒成了护住道路的石山,好像一座堡垒一样,山石上早已长满了青草,一簇一簇的。
另外一边,密密麻麻地栽满了冒出了新叶的树木,现在气温已经回暖,气温也温润,适合植物的生长,这一片树木排出了整齐的形状,却是都长出了叶子,就像排列整齐的卫兵列了队,随着大道,一直延伸到远方。
“大允的春天来得真早,真神现在大概还没有降下雨露,不知道阿苏达现在帮家里的骆驼冲洗身子了没有。”胡拉深吸了了一口春天湿润的空气,眯着眼睛看着这一片苍笼,显得十分地满意。
“这里土地那么肥沃,占领了之后,不知道可以养活多少高原上的人和羊羔,可以搭建出多少石寺,主真是伟大全能的存在,眼光竟然放到了大允那么遥远的地方。”
随后,胡拉举起了右手,握住了拳头,大喊了一声,
“克赛马,胡大!”周围的六个围着马车的侍从,联同了车上的车夫,也一并举起了握紧拳头的右手,大声的喊了出来,
“克赛马,胡大!”
克赛马在百盛的词典里是“神圣的,伟大的,全能的”的意思,而“胡大”是百盛的真神,据说具有无上的法力,创造了世界,为百盛人掌管生死四季。
平日里百盛人情绪激动,或者是要干什么的时候,都会大喊这一句话,意思就是祈求真神保佑。
百盛信仰真天教,也是在上古就确定了信仰,狂热尊崇叫做“胡大”的真神,由于百盛地处贫瘠的高原,物资贫乏稀少,倒是经常和周边的国家发生冲突,每年一到春秋两季,就会出动骆驼兵,劫掠周边国家,练大允也深受其害。
百盛跟大允的交战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先前息先生在陆家村说书的时候,曾经提及过太祖收了侵扰百盛的军队,一方面是因为大允那时收回了九州之地,已经基本把百盛赶出了国土;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百盛人人悍勇,打起仗来确实不要命,再耗下去,估计也得不偿失。
所以太祖干脆借着围场斩网,息了战事,好好地休养生息去了。
而眼前以胡拉为首的一群人,虽然尽是商人的打扮,只要看见没人,神色间就不停的观察周围情况,不时地还拿出羊皮墨条记录,人人行走的步伐都从容稳定,看上去就都是身有武艺的样子。
这不像行商的习惯,却是反而跟斥候一样。
马车在路上行进地极稳。却不时地在里面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这就更令人可疑了。
前面就是道路的拐角,却叫山石挡住了一边。胡拉挥了挥手,叫两个人走到车队前面,然后又夹了马腹,慢慢地前进起来,一切都显得如此有条不紊。
大道拐角这边,陆浩却是听着渐渐靠近的马蹄声,右手握紧了拖在地上的昆吾,左手不时地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眼光不时瞄向山石上躲着的如意和若水两人。
“干!竟然叫老子来做这种事情。”
原来之前早上三人在树林里不断追逐,陆浩和若水两人被如意抓住了以后,顿时被如意的抢劫提议吓了一跳。
陆浩还以为是自己说书说多了,带坏了如意,连忙拉了他的手就要走。
谁知道如意突然拿了老东西的书信出来让两人观看,上面大意是说,老东西不在时,要一切听师姐的吩咐,就算是打家劫舍也好······
“果然不是什么好鸟,这一对师徒估计都不是好东西······”看了之后,这就是陆浩的反应。
陆浩还是呆在了一边,若水却险些气得被走掉,原来之前她爹就是被山贼抢了才入了极乐了,如今一听如意的话,自己竟然去当山贼劫道,这跟元家兄弟相比,有什么差别么。
顿时气极,一下子抹了眼泪就要走掉。
“真的,我们去抢的是山贼和百盛车迟的奸商,绝对不会对着百姓下手,我们做的是惩善扬恶的大好事,做的是颂扬千古的大英雄大豪杰······话说回来,若水姐姐,你相信我嘛,如意看起来像是坏人么?”
这就是如意的原话了,一边的陆浩继续呆滞······
若水听了,心中也怀着半分为爹报仇的心理,却是跟如意约法三章,随着如意去“抢”了一回。
见她却是施了搜魂,专找山贼出没的地方下手,不到片刻就救了险些惨死刀下的几个百姓,一下子放了心,也就暂时跟着这小魔星一起乱干了。
眼下不到片刻,就说前方不远去吴川城如意安排陆浩堵在了拐角处,自己却和若水躲在山石上,等着敌人来了,陆浩提刀上了之后,就乱发几个法术帮助他。
陆浩要是敢跑,就放雷劈他,总之就是贼船上了,三个人一定要不离不弃的意思。
气的陆浩七窍生烟,怎么能不骂她。
不过眼下胡拉一行七人已经来了,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看得开头两人拿着兵器渐渐近了。却长得也不像什么好东西,陆浩拖着刀往前踏了一步,
阳光打在他身上,柔和地衬出了他的浑身线条,就好像诸天降临神人一般!咬了咬一口银牙,他却是朝着马车周围的一行人,大喊了一句:
“前面几个长毛的骆驼脸,大允倜傥风流,一刀一个,惩恶扬善的劫神在此,识相地放下货物,老子留你们一条裤子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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