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势战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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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震撼之后,两人心神才又回到当前。余光扫一眼天空,又到正午。
“问旗亭”上,十几条矫健身影,正穿梭忙碌。那简易新搭的凉亭,乃是四棵树木的树干为柱,树枝做顶。这十几条矫健身影,现下乃是为凉亭造出飞檐。亭下亭外围拢了不少人,不知都在忙些什么,想来无非乃是亭下必有的圆桌小凳制造,以及将柱子连接而成可做长凳的横木连接。距离凉亭几丈外,更有不少人扎成一堆堆的显示份属不同团体,却都探头探脑向凉亭张望,十分关注。
修小罗与柳一搂收回目光,望向面前。一丈开外,是条隐约的界限。修小罗于晨间醒后曾打量过形势,知晓以这“问旗亭”高地为中心,隔上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条环状地带。其时仅仅有隐约感觉,现下身在边缘,便看得清楚。当前所在,乃是当时坐着观看所能看到的第三条也是视线受阻前能看到的最后一条环状脉络。
这脉络由树木与树木的微小区分造成,脉络间的树木要细小上许多,似乎并非同年长成,而是至少要比其他树木小了十年,并且树木与树木的间隙要大了许多,完全可在树木的间隙之中,建造出一个个小小的营帐。倘若到了天气暖和草长莺飞的季节,在茂密的树林之内,利用这些树木的间隙,便可呈环状藏下不少兵马而不被发现,同时亦可保护居于正中的“问旗亭”高地,使之当仁不让地成为发号施令、横睨八方的大帐所在。
马匹惊驻的原因,乃是这隐约的界限对面,正有三名骑士拦路。
那三名骑士,俱都一身盔甲,面上戴着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止露两眼。三人一字并开,横在道中,手执丈长长枪,正以长枪枪尖,指向他们,一言不发,冷冷而望。
修小罗和柳一搂一眼扫去,心中一凛。这三名骑士,一望即知乃是军中大将。虽一语不发,但周身上下,所散出的冷酷杀机,却远远超越了许多杀人如麻的江湖好汉。这类自沙场上无形培养出的气质,俱是万千尸骨铸就,人命到了他们眼里,那是在任何时候,都草芥蝼蚁也不如,只须杀机稍动,便会当下出手,一但出手,又绝不会有丝毫的妇人之仁。
刹那修小罗与柳一搂都被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凌厉气势,压抑地只想转身就逃。但逃亡之念方一萌生,便即夭折。原来这三人骑在马上,分明乃是一副静候画面,却不知怎的,竟当下给人以奔驰而来,气势已达巅峰、刹那便会雷霆冲击而至的可怕动感。那感觉之可怖,足使应对者立时生出任何反抗均已徒劳、维有闭目待死、才是唯一选择的,达至恐惧极限、反而平静认命的当然心态。
镇静如修小罗,也陡然生出只能举手侯死之念,素来以逃生为首要任务的柳一搂,更是眼睛也不免一闭。
若然此刻三名骑士陡然出手,两人便会当下落个空有一身绝世武学,也只能饮恨当场的可悲结局。这种自沙场上出来的军将,从来都是一旦出手,不予敌人留下任何机会。即使有人装死,唯一的后果也是被补上一下,当场由假变真。
不过这三名骑士,显然无意当下毙敌。居中骑士轻哼一声,吐出艰涩难懂的汉语:“来人留步,报出身份。”
只此八字,两人便对这三骑身份了然于胸。知晓这三骑分明便是出自于大元帝国的骁勇战将,甚或便是来自于从不远离大都的帝国皇府都骑。
三军对垒,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首当其冲的无敌杀意,便在这八个字的短暂时间中,被两人本能的保命要紧、破釜沉舟之“狗急也会跳墙”心态,无形抵消了少许。接着刻意隐藏的护身真气澎湃生发,自己本是武林高手的认知刹那回到心灵,胆气一壮之间,顿时斗志昂扬。
两人勒马后退半步,伸手除下风帽,普通的行道人身份气度,便已全然消失。
修小罗目中神光乍现,上身微伏,凝望马首前地面,凌厉至极的杀气,顿时奔涌而出,刹那强到了气势巅峰。柳一搂左手勒马,除去风帽的右手自颈后缓缓露出,流动如滚滚黄河万年不停的奔流气势,当下便亘古如此般凝铸出冲刺者立时陷没的涛涛动感画面。
两人一动一静,却是动者防御之奇可令进攻者无从下手,静者攻势之怪足让敌对人当者心寒。
便在这气势同时达至巅峰的刹那,两人同声说道:“江湖人。借路一过。”
对面三骑,长枪一动不动地依然指向两人,丝毫未被两人瞬间变化且瞬间强盛的气势打动,冷冷的目光更是毫无一丝动容之态。双方气势交接,过了片刻,居中骑士冷然的目光缓缓自两人身上扫过,轻轻颔首。左右两骑各自移动,居中骑士继续扫视修小罗、柳一搂座下马匹,长枪枪尖也在扫视中缓缓垂地,待到枪尖接触地面的那一刹,左右两骑也停了下来,恰好让出两条只供马匹穿越的狭路。
虽是一字未发,但修小罗、柳一搂无不明了,对方的这一让,便是任其通行之意。
狭道相逢,勇者胜。这一让仅止一马间隙,两人若要通行,便须被分隔开来,倘若在此期间对方出手,两人更是毫无生存侥幸。但当此时局,无论两人是退是进,于此对方特有的沙场气势压迫之下,都会随刻因为双方气势出现的微妙变化,产生谁也无法抑制的生死一刹。除非两股气势的交接,始终保持一定的微妙平衡,否则即便对方三骑不当先出手,两人也会无法克制地进行保命攻击。
修小罗、柳一搂策动马匹,步步而出,无形的势战便自马匹踏出的第一步始,正式展开。四周的空气似乎有了无形的波动,马匹每踏出一步,前方的波动感便会进上一步,马匹每离开一步,后方的波动感便会消失一分。待到马首相会的刹那,两股无形的势气,便已再也真切不过地漾生。
遇强则惟有更强。尖锐的无形势气生生自对方留出的空隙中挤了进去,马匹也缓缓地从对方留下的空挡中缓缓通过,五骑并立的刹那,居中骑士再度吐出艰涩难懂的汉语,“大都相府特卫,巴布罕、巴布格尔、巴布日托。国师巴图七轮五灭三神将。”修小罗也在他说话同时,沉声说道:“西北横刀镖局总局主,凌横刀、柳一搂。”
马尾相分的刹那,对话结束,五骑分离。身后之包容的无形势气,顿时成了满弦之弓,修小罗、柳一搂这两人两马,便倏然成了对方气势的箭,只须稍有波动,两人两马便会当下“射”出,自然身后也会毫不客气地出现三支丈长长枪,先行由两人身体中穿过。
修小罗、柳一搂继续缓缓而上,无形的势气与那满弦势气点点撕离,身后传来巴布三骑合拢的蹄声,对方的势气便更为强盛,离弦箭的感觉也似更为紧迫。便在两人再也无法控制,几欲“射”出的刹那,忽然空气中仿佛再也真切不过地传出某种撕开什么的声音,身后那股无以形容的冷酷压力,陡然消失。
汗水刷地自两人体内涌出,募然浸透了贴身内衣。
两人自知这才从死亡中脱离,不禁暗暗长舒口气。
双方虽是自始至终未曾交手一招,但这无形无质的势战,却似比在千军万马中厮杀了一天般还要令人疲倦,心灵的劳累,犹甚于肉身。到得此刻,修小罗、柳一搂哪还不知,倘若果真交战,两人早已丧命于这三神将枪下。同时也顿然明了,“问旗亭”上,此刻乃是何人。
——能令十三隐世高人国师巴图之徒三神将,于远离大都数千里外的问旗亭处做要道守卫的,除了巴图自己,又能是谁?
“问旗亭”上,现在已经安静下来,新搭建的凉亭下,正有两人携手而入,相对而坐。
原本不知为何急切返回的疑问,现下也有了答案。但见那凉亭下,背对他们的,乃是一名身着洁白长袍,头顶光亮鉴影的僧人,两人虽是从不曾见识过巴图本人,也从不知晓巴图样貌,这背对他们而坐的僧人远远看来也毫无一丝特殊之处,但不知怎地,两人只看了一眼,便已万分肯定,那便是国师巴图;面对他们的,却是一个长须长发,也是一身洁白的老人。
两马滴答,缓缓而行,两人的心情愈发沉重。面对他们的老人虽是至今也无法看清模样,但两人俱已心明,除了自沼泽而出的十三隐世高人之一的心月狐外,又有谁能让他们飞蛾投火般不计一切代价地直奔而来;除了此人外,又有谁能使人远在几十里外,也会当下心灵迷失?
凉亭下,已有人手穿梭忙碌,呈上酒坛酒碗菜盏。愈行愈近视野愈广,两人也越来越明显地看出亭周围那一群群扎堆观望的,个个均是武林中人。
看似平缓,实则突兀而起的“问旗亭”,现下到达边缘,又是二度前来,便看得清楚。在这一去一返间,早晨离开时还大部分均被隐藏于雪野冻土的林间高地,此刻露出了不生寸草的真实面貌。方圆十数丈,高也有两三丈的突兀之地,便如密林中陡然出现的一个坟丘,地上的土质都是有别于树林间泥土的零散砾土,这种土质不纳水份,不收养分,难怪这里竟是寸草不生。(农家种地时遇到土地中的砾土,都是挑出后扔掉。通俗上讲这种土质非土非石,含有大量石灰质)
愈到中心地带,砾土间隐隐呈现的颜色也愈加繁杂,分明暗含了大量的金属矿物质。到得那凉亭安扎之地,更是尽为颜色灰暗的粉状土质,偶有能看出形状的砾土,也都比指甲盖还小。
观望之中,马匹终于踏足于“问旗亭”地域的边缘。修小罗与柳一搂骗腿下马,走出几步,身后轰然一响,两人诧异回首,却见两马竟已倒在地上,四蹄颤抖无休。两人疑惑返回,却见两马眼中均有无比恐惧神色,见两人返回,那恐惧神色才稍稍减轻,却是更多了一分渴求神色。两人迷惑难解,不知马匹为何突然恐惧至此,有心帮忙,却又无从下手。两马以渴求的神色望着他们,在他们跪地探手察看呼吸间,身躯颤抖两下,便已静止。生命离去后的失神马眼中,似乎还留有渴求之色,眼中也坠出最后一滴马泪。探手入马鼻处察看,却已无息。

两人哪想到座下马匹和他们只伴一日不到,便会莫名而死。心下恻然,又惊又疑了半晌,忽觉手足酸软地一丝力道也无。大骇之下,对视一眼,急借搂抱马头之机,平复骇然心境,对两马的陡然死亡,也慢慢恍然。
双方势战,虽是些微力道也无,但那股无形的煞气,却足以让未经训练的马匹骇碎马胆,他们被迫缓缓通过,以气势勉力与对方气势相抗,体内真气无形中也护卫了这两匹马。否则未等通过,马匹便会先行承受不住,要么瑟瑟发抖不肯前行,要么发狂奔行无法控制。而两马自两人离开,带走护身真气后,顿时便如常人逃脱死神才觉后怕般,那后怕之剧,竟使两马当下支持不住,倒地而亡。
原因明白后,又立刻察觉,其实何止两马,便是两人此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也能拿了小刀,将心脏似欲停止跳动,惧后之心神疲乏至恨不能自己杀了自己的他们轻易杀死。两人极力提运真气,想尽快恢复过来,但不知怎么,明明真气运行并无阻碍,身上却依旧还是毫无一丝力道。竟像是眼前这情景,完全乃是大难不死后的恐惧后怕造成。心灵创伤若不能恢复,体力便休想复原。
但……心灵创伤又如何恢复?
正极力想法恢复,耳中忽然传来个艰涩难明却又听来异常舒服的汉语口音:“能自三神将守卫处强行通过者,定非常人。狐狸啊,我们又多了一分胜算。”随着这声音的传到,两人突觉心神趋于平和,力气也奇迹般地丝丝回归体内,待到这些话说完,两人竟已完全恢复过来。
互望一眼,不觉间已起身离马,举步而上,远远冲亭中二人躬身一礼,行至一边,和那些一群群扎堆的人聚在一起。站定之后,又茫然片刻,这才神智全复。两人骇然而望,心中俱是凛然。寻思:“原来那国师巴图,竟也是个控制心灵的高手。难怪仅是针对其人三个弟子的势战,也会感觉如此吃力。”
寻常的沙场大将,便是气势再强,又焉能给他们造成此等压力?显然那三神将所表现的,已非简单的沙场气势,定然暗含有国师巴图控制心灵的独特功法。
修小罗想及此处,对方不可战胜的神话,便当即破灭。知道若当真交战,未必便无敌对之力。若能想法破除了对方那种可怕的气势压力,纵然不能取胜,至少也能逃走。柳一搂也心情大定,暗恃若非现下的一身衣着,而是平时的利索装束,伸手便可取下软鞭,是否会面对敌人时也好先行防御?若能先行防御,是否便不易被对方气势侵入?
两人想法不同,心情却都已大为放松,念头数转之后,发现当前并非思索时机,便四顾而望。
凉亭内,多日未见的心月狐,现下一身白衣,须发梳理得整齐洁净,全无当初沼泽内初见时的狼狈模样,长眉更是闪闪发光,也不知那光彩究竟是长眉所散,还是隐于长眉后无法见到的眼睛所射出的目光。不过无论这光彩是从何而来,都不可否认,有这光彩的存在,这武林间传为神话的隐世高人,便当下具有了独特魅力,使人一见之下,顿生景仰之念。
再看那同为武林神话的国师巴图,却是非但头上光可鉴影,脸上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皮肤嫩白若处子,容貌也可爱如婴孩儿。若只看画像,谁也不会相信这已是位七八十岁的老人,说是只有几岁,想必也大有人信。不过除此之外,倒实在看不出巴图国师有何直迫人心之处。
此刻巴图、心月狐正东正西对坐,十几名胸戴护心镜的蒙古壮汉在凉亭内外穿梭忙碌,权做侍从。他们身手矫健,先前曾在凉亭顶上穿梭忙碌,显然乃是国师巴图带来的随身下人,但看在修小罗、柳一搂眼里,却总觉这些人即使算做下人,也与巴图的武林神话身份,并不吻合。想来他们或许原本便是工匠,带他们来的原因也是看重他们的工匠能力。
在凉亭下新造的简易圆桌,乃是一块岩石削成圆形后,放置于粗陋砍伐的树根之上。正南正北尚有两截圆木充当小凳,那圆木显然也和树根出于同一株树。此刻正南正北的位置空着,但两副碗筷摆在那里,又分明表示这两个位置绝非虚设。只不知谁人能和巴图、心月狐这等已经神话了的隐世高人同坐。
说来话长,实则仅一眼扫过。修小罗自有意识以来,便在惊魂谷做迎客生涯,柳一搂则一向随波逐流,卖艺度日。两种生活看似完全不同,其实无论做迎客生,亦或卖艺江湖,都须做到“察言观色”。到达任何新场所、遇见任何陌生人物,首先都应予以了解,从一丝一缕的细节中得到有用情报。譬如此刻的观察,修小罗便当下得出了“巴图国师这种做法,若非别有深意,便是非常重视眼前事件,说不得巴图在等待两名重要客人。”的结论;柳一搂则得出了“这十几人的长处并非武功,他们的用处也仅仅是打杂。”的结论。这些结论看似并无太多用处,但若有了时间能够细想或日后回忆,便可继续从中推断出其他有用东西。自然当前他们仅是习惯所然,哪有时间多想?
柳一搂轻轻捅了下修小罗。修小罗眼角余光瞥去,但见柳一搂正以不引人注意的手势指了指心月狐,让他留意。修小罗又扫一眼,募然醒觉:从两人到达至今,心月狐竟始终保持原姿势动也不动。而那婴孩儿一般模样的国师巴图,倒是酒一杯菜一口地优雅闲逸。
想及初见心月狐时的震撼感,再想到国师巴图也是十三隐世中人,应当绝非乍看这么简单,此刻心月狐又姿势古怪,难道别有内情?两人暗自凛然,均想:“莫非心月狐竟被巴图所制?”留了心眼。
看了两眼,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那国师巴图可爱的婴孩脸面,也顿时有种诡异感觉。又仔细打量,这才发现他不但皮肤白嫩,无一丝胡须,更连眉毛眼睫毛也一根不见,出奇的是脸上肤色竟完全一样。是以倘若他将眼睛和嘴巴闭上,远远望去,还说不得会当真会将其视做一个放大了的剥了壳的熟鸡蛋。
这念头方一生出,那国师巴图忽然侧过头来,向两人微微一笑。两人同时一怔,便见巴图那亲切可爱的婴孩儿笑容乍显之后,突地一闭眼睛,抿住嘴唇,两人眼前便仿佛当真只有个大大的剥了壳的熟鸡蛋。
想归想,看归看,想到的事情却突然成了现实,两人实在是无法承受这等自己心思竟能被人看透的可怖事实,不禁同时色变。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我那三个弟子,十分钦佩你们。你们便是请出老狐狸的两人吧?甚好。官府那边,从此横刀镖局将在黄河以北一无阻碍。老狐狸正搜索阴阳二魔下落,不能受到打扰,让我替他向你们问好。”
那声音艰涩难懂却又听上去异常舒服,正是最初将他二人疲乏的心神无形治疗的神秘声音,显然乃是巴图在和两人二度说话。只是这声音竟非由耳朵处出现,却像完全由他们脑海中自行产生的念头,若非声音古怪,两人定会错疑自己在发白日梦。怔了一下,那声音又无比清楚地由两人心灵深处出现:“哦,不必惊讶。你们也无须回答。此乃佛门秘传的心灵沟通之术,有缘人方可相知。你们曾受过老狐狸真气,是以我才能简单知晓你们的想法。”
心灵沟通?两人诧异至极。同行多日来,两人自问也达到了水乳交融的默契,许多时候根本无须言语,便能明了对方想法,可明了归明了,总是种念头而已,这巴图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非是“念头”。世上竟有这种无须开口说话便清晰明了的心灵对话方式,当真不可思议。陡然又觉寒意重重,——倘若果真有此心灵沟通方式,岂非代表了他们的所有想法、念头都在对方心中?
这事实简直比两人裸着身子出现于大庭广众之下还要令人难堪。两人的面色,便再也无法控制地变了数变。
“有趣。有趣。世间人莫不如此。你们放心好了……这世上除非有人真能习得失传数百年之久的‘他心通’,否则任谁也无法当真知晓别人全部想法。我能知道你们心中所思,无非乃是你们现下与我心灵相联。好了。不再多说。这种的沟通方法,着实累人。有此闲余心力,我还是协助老狐狸的好。你们可四处看看,结交一下,此地有几个奇人异士,说不得对你们的镖局有用。若是等我或老狐狸有了时间,呵呵,你们就难免有损失了。好了,莫再打扰我们。做你们自己的事去。”
“嗡!”一声,仿佛暮鼓鸣响,两人只觉心灵大受震撼,脑海当下一片清明。待到那声警响余音消失的刹那,国师巴图又已恢复为浅酌一杯酒,优雅用上一口菜的闲逸姿态。十几名佩带护心镜的下人,已然拉过一卷网纹帘帐,飞身而冲、穿梭忙碌,片刻停下,那凉亭登时被围在了帘帐当中。微风拂过,帘帐掀起微微涟漪,身在帐内的巴图和心月狐,顿时身影模糊,影影绰绰的宛如已经远离尘世,飘在雾中、坐于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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