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白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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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一个新的世界,会有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见识魔法,第一次亲生施法,第一次遇到奇幻生物,第一次接触异国风光,第一次深入密林,第一次殊死搏杀……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充满魅力、能够吸引人不断探寻的世界。如果抛开必须回家的底线和莫名出现的狂暴,我甚至愿意深深迷失在这个世界里。比起曾经除了面对电脑,几乎没有任何外出与人际交往的宅男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惊奇和值得回忆。
我是一个充满好奇的人,也是一个冒险性很重的人。我在小时候,有个梦想。那就是走遍世界各地,享受不同的自然风光,观赏各地的历史遗迹,品尝各地美食,体味民情风俗。可是,这个梦想是需要现实的支持的。
我没有过人的头脑与机智,也没有太多的机会与运气,更没有什么令人惊异的天赋,或是生于富家权贵之家。终究,我只是普通人,很普通的一个人。所以,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在往日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我只能在游戏与文字中寻找一点点慰籍。
梦想之所以称为梦想,是因为它无法被实现——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我以为,自己的梦想,同样永远都只是一个梦想。
但现在,也许梦想已经实现。
随着我的脚步,白杨镇已经近在眼前。
傍晚的小镇,仍保留着日间的部分喧闹。收工的农民带着各自的农具从田地或果园里赶回。商人开始指挥着伙计们收起雨棚,把剩余的货物装入推车。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仍然在继续,或许正在赶制一批工具。木屋上空炊烟袅袅,女人们的声音从中传来,呼唤着在外玩耍而恋恋不舍的孩童回家。
早在进入白杨镇前,我就已经按照艾琳的吩咐将一直提着的铁剑埋在了树林里,并用农田旁沟渠的水清洗了一下身上凝固的血痕,总算看起来有个人样。
小镇由石块堆砌的围墙包围着,也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雨。围墙开着一个拱形的入口,城门狭窄,能过两辆马车便已是极限。一些外出工作的镇民陆续的回来,偶尔与门口的两名镇兵打声招呼,说笑几句。
当我靠近时,两名镇兵停下了与旁人的交谈,眼睛看着我。
冒险者进城需要交三枚铜币,艾琳已经告诉过我。
她应该不知道我杀死了两个或者三个人,也不会知道我因此得来了衣服和钱。可她却没有因为我要去白杨镇而感到好奇。毕竟我在前些日子才向她诉苦,抱怨自己没有身无寸缕,还听不懂人话。于是艾琳为此特地安排人跑了两趟,通知第一个小镇为我准备衣物,并做好了计划。虽说这个计划不重要,可怎么说都必须改变了,换做是谁都会问个“为什么”的吧?
我在前天忽然中断了通讯,艾琳或许因此猜到了什么。但我没有提,所以她也不问。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上前去,向镇兵比划着,表明自己是一个哑巴。
接过了我递上的铜板,镇兵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了,接着继续与周围的人说笑起来。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能是在议论我这个哑巴,谁知道呢?
走进城门,我才发现城墙内侧还有一扇内门。两道城门之间有十来米的间隔,左右两边同样是围墙。如果外城门和内城门同时关住,那么被隔在中间的人就成了米缸里的老鼠,等着被城墙上乱箭射死吧。
我猜这种设计可能叫做瓮城。
小镇是一如既往的中世纪风格。与艾琳同行时,在第一个小镇住了一个晚上,当时黑灯瞎火的,而在离开时的早上又围了一大圈人,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现在趁着找旅店的功夫,我就可以稍微逛逛了。
小镇与我从影视作品以及游戏中得到的印象截然不同。这是一个极其落后的地方,脏乱差,生活条件极其低下。这一个屋顶,那显出一段矮墙,三五成群的粗陋木屋逐渐组成一条狭长而弯曲的街道,或称为小径。有的房舍干净整洁,屋顶和粗制的围墙维修得很好;有的则破落不看,显然无人照管,失于修缮。较大的房舍离小径稍远,房前的地被草草的围起来,种有新鲜的卷心菜、洋葱。屋后大多倚着一个简陋的草棚,饲养着一些肉禽。
小镇地面上铺着碎石,被来往的车辆与行人踩压得很平实。路的两边是泥土,不时长有几丛牧草,妇女们将污水随意的倾倒在门外路边的泥土上,将我原本良好的心情破坏得一干二净。排泄物集中装在屋门侧面的一条木槽里,可想而知味道是如何的难闻。我宁愿跟大地精接吻,也不愿去那些木屋门前受罪。

木制房屋的防潮性很差,如果现在不是夏天,我想那些木板都会是的,没准还会长蘑菇。木屋开有小窗,上面没有玻璃,用的是木制百叶或者帆布遮挡。木屋同样也没有烟筒,做饭产生的烟雾只能从门、窗、墙壁和屋顶的缝隙散发出去。木板间的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光,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凑近一点还能看到人,没有半点。
一扇木屋开着门,可以看到里面狭小而杂乱不堪的景象。地板就是泥土地面,可以想象一到雨天,由于人们的不断进进出出而变得泥泞不堪。正对屋门的是木制的桌椅和刚点上的油灯,一家人坐在桌前。男人一脸的大胡子,还有个女人和四个小孩。小孩是一种很吵闹的生物,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安分,扭来扭去的身体让椅子发出一阵阵呻吟声,还彼此打闹着。他们饭菜很简单,鸡蛋、麦饼和奶酪,桌上还有两个个粗制滥造的瓦罐,里面装的可能是牛奶和豌豆汤。男主人得到了一瓶酒,正自饮自酌。女人注意到屋外有人,转脸向我看来,年龄难辨,可能只有十八岁,却显得有些苍老,她的容貌很容易让我联想到偏僻村庄里的农妇。
普通人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在这种四面透风小木屋里。
还好我是来旅游的,而且有个公主殿下当靠山。如果穿越过来附身到普通人身上,我想我情愿再死一次。
离开居民区,地面上总算是干燥了。
小镇中央耸立着石头建成的神殿,比周围的一切都要高大耀眼,使得镇民们的木屋显得矮小而卑微。进一步看,小镇是以神殿为中心扇形展开的,从此延伸出许许多多弯弯曲曲的小径。刚才我路过的那些木屋就沿着小径建立。
神殿的周围是一些店铺,很好辨认,它们都在门口的墙面上挂着木牌。一个冒泡的杯子表示这里是一个酒吧,挂着剑的地方是铁匠铺,画着一张床就表示是一家旅店。
旅店门前稍微宽阔,一个穿着粗布短袖的小孩正把马牵往后院。旅店同样是木质结构,木瓦屋顶,分为两层,比我刚才看到的木屋维护得要好得多。
推开旅店的门,里面点着几盏油灯,光线微弱。我左右看了看,大堂里摆着几套座椅,只有坐有两三个人,相互交谈着,并没有太大的喧闹。稍微明亮一些的地方是吧台,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正在吧台后用一块白布擦拭着铜制酒杯。
他抬起头,看着我向他走来。
我继续伪装成哑巴,向柜台里的店主比划几下。他连连点头,很容易就明白了我的要求:吃饭和住宿。
店主向吧台后门吆喝了几声,刚才在门外看到的小男孩便从里面钻了出来,听了店主的吩咐,殷勤的向我鞠躬。
据艾琳的说法,一般旅店的价格是三银币一天,包括了两餐——早餐和晚餐。而那点东西是绝对不够我吃的,只能另算。对此我有些担忧,身上的钱不知够不够撑到艾琳来的时候。
小男孩引着我走上楼梯,走进了一间客房,麻利的将客房里的灯点燃,再次鞠躬离开。
对小镇生活有那么点认识,我对旅店的客房没有了任何期待。如我所料,客房里不会有干净洁白的床单和鸭绒枕头,也不会有羽绒被。只有一张紧靠墙边的粗糙床屉,里面是填充有毛绒的床褥,上面铺着一张床单,再罩上脏兮兮的毡布制作的床罩。枕头是谷糠袋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颜色。
晚餐很快送了上来。烤得焦黄的腌肉、一大杯啤酒和一块干奶酪就是所有的一切。我怀疑这些只能让我感到更为饥饿。
我从胀鼓鼓的钱袋中掏出一枚银币,递给小男孩,并拎起那块可怜的腌肉在他面前摇了摇,表示我需要更多。
这个要求很容易理解,也有可能很多人同样如此的表示过。
小男孩笑着点点头,目光从钱袋上移开,接过银币,噔噔噔的跑下了楼。
能再次享受到人类的食物,无疑是一种幸福。而我接下来的要求就难以得到满足了。
没有排水系统,客房自然就不会带有浴室和厕所。在旅店中有一个的澡堂,比我想象中的更为简陋。低矮的小屋,长满霉斑,仅有一人多高,里面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到一个装满水的水缸。沐浴是不用奢望了,用水瓢舀水浇在身上就算是洗澡。而厕所更可怕,一条浅坑,上面是个木架撑着的茅草顶棚,后面连着个大粪坑,散发着难以想象的恶臭。人一走近,嗡的一声飞起无数苍蝇,声音就跟轰炸机的发动机一般响亮。
……我有点怀念密林里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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