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疗伤?不 刑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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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云雾?不,应该是绯红色的云雾,绯红色吗?好像中间又夹杂着点淡蓝色的东西,绯红夹淡蓝的云雾,云雾,好像又不完全是云雾,那应该是什么,是云烟?那这些就是绯红夹淡蓝的云烟,绯红夹淡蓝的云烟?这是什么东西?这是梦?
“嗯!”
伴着声短促痛苦的闷哼,薛彬紧闭的眼睛猛然间瞪得大大的,从腰腹位置上传来如遭雷殛般的刺痛嘭地一声打碎了他的梦境,骤然睁开的双瞳紧缩成了一点,随即又逐渐放大到了正常,痛潮褪去,他好像只被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里吐纳着肺里的空气。(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
“师叔,薛先生醒过来了!”
一阵器皿落地的刺耳噪杂声中,耳边隐约好像听见个非常兴奋的声音嚷嚷着,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才经过变声期不久,还有些尖利,听在耳朵里感觉刺得头上的两个太阳**蹦蹦直跳。
“先别慌,醒来就好,德通,赶快把棍子塞到他嘴里,让薛施主咬住,免得过会疼得太厉害他把舌头咬到了。”被称呼师叔的人虽然语气中也有些波动,但反应感觉非常沉稳,腾出手摸了摸薛彬的额头,用沙哑的声音吩咐着。
伴着他的话语,一个粗糙的东西被塞进薛彬的牙齿之间,磕碰在舌头上,一股浓郁的松油味道沿着味蕾扩散到大脑里——这棍子的味道真太冲了,不过被冲味激活的大脑逐渐开始接受起外部的信息,始终雪白的视野也慢慢地蜕化成了现实的色彩。
有些吃力地眯起内里疼得感觉好像快要抽筋的眼睛,薛彬打量着眼前的东西,在这种时候,即使是最微弱的光线,在他看上去也是和仰望太阳一样的刺眼。非常小心地借着从眼帘的缝隙里漏进来的光线,瞄了半天才看清楚自己正对面的墙上居然写着一行非常有意思的大红色文字:偷有理,抢无罪,革命的强盗精神万万岁!
“这句话怎么感觉这么熟悉?我应该在最近什么时候看见过,对!这不就是刷在溶洞入口大洞顶上的标语吗?这里说我现在曲石峪,但我怎么会在这里?刚才不是还在和日军追兵相僵持吗?这都是怎么回事?我能看见它,那我现在应该是躺着了?”
突然活泛起来的脑子里涌出的这一大堆问题迫使薛彬非常希望找到能回答自己问题的人,艰难地扭动了下脖子,试着朝刚才听见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友上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昏黄的光线里,薛彬眨巴着眼睛,总算看清楚了说话的两个人,稚嫩有些尖利的声音,属于一个面目清秀,小和尚打扮的半大孩子,端着个盆子模样的东西站在他的右侧;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是站在孩子旁边,年龄在六十上下的披着褐红色袍子的喇嘛装扮的老人,发现薛彬在扭头看他,他俯下身子,微笑地举起手里捏着的卡片大小的东西给他瞧瞧:“薛施主的运气真的非常不错啊!这么大的弹片居然只是卡在肋骨缝里,没伤到什么要害,只是稍微有些失血,等等老喇嘛俺把伤口缝好,好好修养些日子,就什么大碍也没了。”
“你们是谁?”张张嘴,却发现干哑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薛彬有些苦恼地闭上眼睛回忆着他们的身份,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这两个人应该是东梅寺老和尚最小的徒弟德通和他的师叔,那个蒙古喇嘛巴雅尔。
“什么时候,这老和尚和老喇嘛拉上师兄弟关系的?他们信仰的是释迦摩尼不错,可各自的流派不是一点都不沾边吗?”还有些干涩呆滞的脑细胞在这种时候居然想到这样的问题,薛彬都被自己有些脱缰的思维弄得险些笑起来,吃力地扯扯唇角,对着巴雅尔笑了笑后,他又转动着眼眸,看向站在周围的其他人影。
举着火把,看见自己投向他们的目光,显得很是兴奋的两个年轻小伙子,虽然脸上糊得乌漆麻黑的,但还是能认出来是德源和德悟师兄弟两个,和自己失去意识前看见的装扮差不多,他们身上还是穿着那套伪军的黄布军装,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人身上也裹着厚厚的白布绷带。(千载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
看见他们,薛彬马上回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正在被日军追击车队中的掷弹筒轰击,连续的爆炸中,自己被纷飞的弹片划伤后便昏迷过去,后来到底是怎么样摆脱,怎么来这里,他都不清楚,不过自己能活着在这里,那一定是全靠了这兄弟两个的,对着这两个和自己一同从枪林弹雨里冲过来的绿林和尚,薛彬也努力地从嘴角挤出个大大的笑容,只是不知道有些透支的体力是不是让他的微笑看上去有些严重走形。
再往旁边,是个举着火把的小孩子,这孩子的名字好像是叫栓锁吧?薛彬看着栓锁,却看见他两个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腹部,应该是有点被血肉模糊的伤口吓到了,握着火把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着。
正担心着这孩子不会一个紧张把火把丢在自己的身上,忽然敷在额头上的冰凉感觉打断了这种臆想,收回视线,原来是李敏芝在用冷水浸过的毛巾给自己降温,看见自己在看她,她低头温柔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太累了,薛彬感觉着她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的意味,眨眨眼,好像又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体力实在是不顶用,连看东西都看花眼的薛彬对着她正想笑笑时,突然听见:“薛施主,现在手头没有麻药大烟什么的可以镇痛,你忍着点,俺要给你缝伤口了。”

听见巴雅尔的声音,薛彬连忙扭头看见老喇嘛已经拿着撺好线的大针俯下了身子,紧接而来的刺痛被衰弱的神经放大数百倍后,直接冲垮了他的意识,感觉眼前一黑,正以为自己要昏过去,可清晰的痛觉又接通了思维间的联线。
“可恶!”意识到自己想昏都昏不过去的薛彬,清楚地感受着巴雅尔缝针的每一个动作,针尖刺破时的锐痛,针线穿过肌肉层的那种木木的阵痛,好像潮水一样冲刷着他的神经,冷汗喷水一样往外冒,咬在嘴里的木棍,在牙齿的噬咬下脱落的木渣混着唾液往胃里流着,抓着身下木板上的手指因为用力已经泛白泛青,可痛楚依然那么强烈。
“不行,我要赶快转移注意力,否则这样我会因为这样活活痛死痛疯的。”痛苦盯视着穹顶上血色的大字,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崩溃的薛彬从嗓子眼里闷哼了声,扭头看着满脸紧张的德源德悟,猛地吐出嘴里咬着的东西,几乎用吼的声音问:“追我们的那些日本鬼子是怎么甩掉的?”
“什么?薛先生快把木头咬上,有什么我们完了慢慢说。”没有理会薛彬的问话,德源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小木棍,准备重新塞薛彬嘴里。
“咬木头对我不顶用,我问你的事情,你就直接说,快点,别让我什么都不想,我要想着东西,脑子里想着东西我就能忘了疼。”别过头,薛彬没有去咬德源递过来的木头,几乎要被疼晕了的他死死盯着德源的眼睛咆哮着。
“这个?”德源不知应该怎么做,扭头看了眼师叔,看见被薛彬的话弄得同样大脑有些混乱的巴雅尔眼中神采晃动了几下后也点头示意他说了,连忙开口说起来:“我师弟用掷弹筒把跟在后面的其他汽车干掉后,追着的就剩下了一个,当时薛先生你已经昏过去了,我用机枪把开车的打死后,前后的两个车就撞在了一起,敌人汽车上的鬼子就七八个,端着枪上来想拼刺刀,不过都被我们打死了,这时候,因为后面那些没坐车的日本兵追上来,我们就准备背着先生逃走,没想到这时候先生你又醒过来,重新开着车把日本兵都甩掉了。”
“我后来醒了一次?我怎么不知道?”听见德源的叙述,薛彬刚准备抬头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时,抓着床板的手一紧,身上冒出层冷汗来,巴雅尔缝针的动作真太会挑时间了。
“刚才抽针的时候拉得太猛了点。”巴雅尔抬起身,满脸歉意地说道。薛彬无奈地看看他,他在帮忙治伤,能说些什么,咬着牙,苦笑着点头示意德源继续。
“薛先生当时确实是醒了,开着汽车还跑了十几里才停下来,停下车后让我们把车上的东西能带的先带走,带不走的找地方藏起来,等以后有时间再来搬,还要我们把汽车烧掉,总之把所有事情都吩咐清楚了,你才又昏过去的。”德源说完,看见薛彬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便拉起证人来:“这些事情你也可以问我师弟啊,你问他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师兄说的一点都没错。”德悟举着火把,连忙说道:“先生你当时虽然说看上去不是特别清醒,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你让我们做的,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呐?”
听见他们的话,薛彬更郁闷了,自己昏过去了居然还做了这么多事情,别人都是昏过去乖乖地,自己居然还玩起飙车,难道这次不是昏迷,是梦游了?碰上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缝伤口的线划过肌肉时那种让人牙根都酸痛的感觉都被他彻底抛到了脑后:“那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就算我说的再清楚,也没可能把这个洞口的位置都用话给你们清楚地描述出来啊?”
“这个倒不是薛先生说给我们听的,布置完那些事情后,先生你就说了句去曲石峪便倒了,怎么摇也摇不醒。”德源摇摇头,很憨直用非常白描的语气接着说:“最后没法子,我们师兄弟两个只能背着你往这边连夜赶路,幸好到这边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在外面的山顶上碰见了我师弟德通和栓锁两个,这样我们才到这里的。”
“是这样啊。”虽说和自己设想的差不多,可不知为什么没有听见自己有那种鬼神附体的举动,薛彬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这边脑子里稍微一放松,缝伤口的痛楚马上占领了所有的观感,险些咬掉舌头的他连忙接着问:“你们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剩下的东西藏在哪里了?有没可能被日本人发现?”
“总算缝完伤口了。”
巴雅尔的话在快被痛昏过去的薛彬听来,简直有若天籁,看见他拿着剪断的针线站起来,强自撑开的眼皮重若千斤地垂下来,耳边依稀听见德源说着:“我们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不多,就带了些衣服和粮食,等过两天我们再回去搬……”
被浪潮般的痛楚折磨了半天的薛彬在被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的他终于彻底地昏睡了过去,最后的念头里,一脸慈祥微笑的巴雅尔喇嘛的头像被他狠狠地签上了恶魔的图章,原因无它,谁让他的疗伤根本不是什么疗伤,那分明就是不想要你回答的刑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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