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冒名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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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猛的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但目中却满是兴奋之色。
找到了!
眼前,一株奇异之极的树静静生长着。这棵树在周围无数巨木间显得极不起眼,但只要目光一转到它身上,便再移不开去。
暗红色的主干光滑如玉,笔直地刺向天空,尖利的末端之上,一片金红色的椭圆长叶直直挺立,无论风向如何,总是屹立不动。
主干两侧各有三枝同样笔挺光滑的侧枝,每一枝也只在最末端生着一片叶子。这七片树叶,乍一看一模一样,但稍一定睛,却能辨出七片树叶的颜色有着细微的不同。金红、血红、玫红、褐红、冷红、火红、肉红,七种几乎相混却绝然背离的色彩安静而妖异地呈现在白狐面前,偶有光芒如星,危险跃动。
这就是,七伤树。一叶一毒,七毒七伤,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七宗罪,业火焚身,永不得脱。
“哧——”“哧——”划穿空气的两身锐响后,几息前还光洁笔挺如金石的七伤树以看得见的速度枯萎了,而那七片椭圆红叶则飘飘荡荡地落在了白狐手上,偶尔一闪的星芒更显沉敛。
说时迟,那时快,身周繁密的森林哗然碎裂,重新笼覆天地的,已又是那无止境的黑暗。只是,尽管在这样的暗中,面前那一袭鲜艳的橙衣仍然夺人眼目。老太婆拄着拐杖,一边捶背一边自言自语道:“哎呀,还是被小伙子……咳咳……找到了……老婆子的收藏……咳咳……”
白狐顾不得其他,急一四顾,却不见了那小女孩。“喂!”他霍然转头,冲那咳嗽不已的老太婆吼道:“你把她弄哪去了?”
老太婆垂眉敛目,浑似全未感到白狐已极端不善的眼神,喃喃道:“谁知道呢……咳……也许是你动作太慢,已经死了吧……咳咳……”
霎时间,白狐强压许久的愤怒憋屈勃然爆发了!“啊——”一声暴喝,两眼陡然间清虚一片!但在月白双眼之后却有淡淡红芒闪现!
在这暴怒的一瞬,他竟隐隐有突破单眼限制,向双眼并用冲击之势!
“呵……”老太婆不被察觉地笑了,手又向腰间手绢摸去。与此同时,但闻一声爆响,白狐极怒之下一脚踹破了空气,一刹时带起无数残影直向老太婆扑去!两眼清虚月白似两潭地泉,在他跃起的一瞬妖异地波动起来,带着魅惑人心的迷彩。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大哥哥,不可以这样对待婆婆哦。”
清脆的童音如流莺出谷,霎时照亮了这无间暗狱。一个小女孩如凭空出现,挡在了老太婆身前,清澈无邪的大眼睛责备地望着白狐。
那双眼睛,清明,净透,纯真……
“轰——”白狐一瞬间如遭雷击,定定立在了原地,只觉似有一只手轻巧地掐断了大脑与身体间的联系。全身每一处都不再听从大脑指挥,而那份属于自己的意识,正越去越远,越去越远……
仿佛只一刹那,一切都恢复了原状,意识陡然间落回了脑海中,身体也有了活动的自由。白狐猛一抬头,却见那小女孩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是大哥哥自己的力量哦。”她轻盈地转了个圈,坠着紫罗兰色蝴蝶结的篷篷裙旋起了绚丽的圆,圆上,由浅入深的紫有如蛇瞳。“猫猫不会用精神力控制别人,猫猫没有这样的力量!”
“婆婆——”小女孩撒娇地扑到了身后老太婆的怀里,仰着头开心地问:“猫猫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老太婆拍了拍小女孩的头,慈爱地道:“我们家猫猫最好了。”
小女孩却仍不满足,缠着老太婆问这问那,老太婆亦极尽耐心能事。二人说说笑笑,仿佛完全忘记了白狐的存在一般。
但,白狐此刻,却殊不能平静。
能将白眼的攻击百分之百地反弹回来,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力!
那个,小女孩,她到底是怎么做到……
之前假装中毒骗过自己的,也是她么?
目光利箭般射向了那边笑语连连的两人,游移一阵,忽然停到了小女孩身上——
——那条裙子……
……深深浅浅的紫……
蓦的,一道亮光照彻脑际,他陡然明白了!
怪不得,她可以拥有那样惊人的精神……
“你是——”白狐冷“哼”一声,毫不讲礼貌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二人,语气和眼神一样不容置疑。
“——仙草莫紫邪!”
哪知小女孩一听之下,立即跳了起来。
“才不是呢!”她嚷嚷道:“人家才不叫那个奇怪又难听的名字呢!人家叫莫小猫!”她跺了跺脚,拉着老太婆的衣袖,带着哭腔道:“婆婆,婆婆,你看大哥哥讨厌死了!为什么猫猫一定要叫那个名字嘛……呜……”
“咳,咳,猫猫啊……”老太婆无奈地笑着。忽然,她抬起头,看着前方无尽的虚空,自言自语般道:“哎呀,该回去了呢,蓝丫头要生气了……不知小伙子能不能拿到我们的种子呢……咳,咳咳,猫猫啊……”一切声音和颜色随着老太婆“咚”“咚”的拐杖拄地声而渐渐暗淡了。白狐想追上去,却陡然发现身体连一丝都移动不得!更诡异的是,自己身上的色彩也在一分分消褪……

“——喂,老太婆——”微弱的声音仿佛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白狐的嘴紧紧抿了起来。一片黑暗中,两点翠绿渐渐被暗影吞噬,终于消没不见。
嗯?这里又是哪里?
白狐猛然挺身,“咚”正撞在一个俯身查看自己的人头上。“嘶——”那人倒抽一口凉气,连退几步,却不敢说什么,恭声道:“奴才林德胜见过上仙大人。”
啥?啥啥?上仙?
白狐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环视一周,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布置得极雅致的小厅中。这小厅好像被原始森林浸没了一般,蔓蔓青藤无心地卷着椅背,苍翠苔痕斑斑驳驳,偶有一朵明艳小花从屋墙缝隙探出,幽幽清香自醉人心。而那道敞开的门廊外,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而出,缀起一园扶疏清幽。
“嗯,不错的地方啊,晚重肯定很喜欢!”白狐一见这厅园,立即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四顾道:“品种还不少嘛,可惜没什么好吃的……”完全无视身后中年太监的存在。
忽然,白狐眼睛一眯,停了下来。片刻后,他忽然转身,朝花园最里面掩映于花木间的一角水晶走去。
那个气息……好熟悉……
就好像,刚刚才见过一般!
繁茂的灌木次第分开,曲径通幽处,那两座玲珑精致的水晶塔终于站了他眼前!
在见到那塔的一刹,白狐全身大震——
——似有若无的青绿光芒中,两株艳丽的植物静静悬浮于各自的塔中。那两株草,一亮橙,一鲜紫,色泽纯正无瑕,有如神迹。尽管不动声色地处于众花之中,沉浮间却自有一种不容侵犯的态度,傲视百花,凛然神定。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草么……”
白狐完全被那两株钟灵毓秀的草儿所吸引,竟连林德胜悄悄走到了他身边都没有发现。林德胜落后一步,肃容道:“上仙大人,这便是太子殿下让您过目的两株神草!”
“太子殿下?”白狐额角出现了一条不耐的皱纹。“那个奇怪的黄眼人?我认识他吗?”
林德胜偷偷抹了把汗,恭敬地呈上一个小布包,道:“殿下说,看过此物后,大人自然会一切都明白的。”
白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揭开布包一瞥,顿时皱起了眉,暗忖道:“这是晚重的头发嘛!那个啥啥太子是从哪弄到的?难道说……”一瞬间,无数邪恶的想法从白狐大脑中闪过,他不由“嘿嘿”坏笑起来,大大咧咧地道:“好吧,我都知道了。仙草我看过了,通奸证据也拿到了,我走了,再见。”说着摆摆手,大摇大摆地朝外走去。
“请……请等一下,大人!”
林德胜觉得自己快要被汗水淹死了,急急趋近前去捧上一物,道:“大人可认得它?”
“哦,认得。”白狐拈起那块玉牌看了看,随手扔回林德胜手上,道:“我记得,就是我拿去卖了不少钱的那块东西。”
“这就是了。”林德胜松了一口气,打消了“抓错人了”这个诡异的念头,恭敬道:“二十天前殿下巡边未归,便已传回密谕吩咐,务必将持此玉者请进宫来见过这两株神草,并附了一道手信,由持玉者——也就是大人您——亲启。”
白狐一脸狐疑地拆开那封正紫信笺,只见其上用洒金宫墨龙飞凤舞地写道:
“今有仙草二株将赐予‘花神决‘之胜者。彻不忍见其落于庸人之手,故此邀卿与赛。以卿高才,‘花神’一号非卿莫属。下月廿五,彻将共仙草待卿于琼花台上,则彻得识奇人,卿亦扬名封侯,指日可待,不亦人生极乐乎?”
靠啊……
他用通俗的语言说话会死吗……
白狐不屑地扬了扬眉,道:“知道了!真是麻烦死了。喂,我问你,那个花神之决在哪报名?”
咦?
林德胜一怔,随即心下大为折服,暗暗感慨道,太子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当下不敢怠慢,拿出一本绢簿,道:“敢问大人姓名?”
“苏晚重!”
声音宏亮,吐字清楚。
林德胜正楷记下,将一枚浅紫徽章递给白狐,道:“殿下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枚徽章可证明大人的参赛者资格,请妥善保管。花神之决将于一个月后举行,届时……咦?咦?大人?”
他正待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却忽然觉得不对,四顾看时,但闻密密林木间风声紧一阵慢一阵,而那帅得不像人的男子早已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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