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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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火尔脚步顿住,并未转身,他道:“庆先锋还有什么话说,乌火尔还要去喝酒呢。”
张思雨道:“你是元吉第一勇士,是不是什么道道都敢接?”
乌火尔霍然转身道:“庆先锋还是不要强逞的好,免得为了面子折损自己。”
“本王问你敢不敢接?”张思雨忽然厉声喝问,眼带萧杀,有迫人的气势自他身上发出:“第一勇士哪来这么多废话!”我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了,谁都知道他不会武功,这乌火尔只是为了争风吃醋就跑来奚落他,以自己的长处攻他人短处,未免有些可恶太不留余地了。
乌哈丽怒视着乌火尔,又担心的看看张思雨,却毫无办法,这是已经是男人之间的事了,插手的话,即使张思雨赢了也没面子。
乌火尔倒是一愣,随即缓缓展开笑容,这笑容里分明有丝残忍。
“你就划下道道来吧,我乌火尔什么都敢接!”他道。
“好!”张思雨掷地有声的道:“就赌命!”
众人哗然,用全新的眼光看张思雨,先锋队里的人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的主子,有人已面露感激慨然之色,好像张思雨是为他们去死。
乌哈丽急道:“庆王爷……”
“闭嘴!这里没你女人的事!”张思雨断然喝道。乌哈丽一呆,美目里泛起水光,仍咬唇倔强不走。
“思……”我轻声道。张思雨向我投来安抚一瞥,他那眼神,让我心稍稍安定,总觉得他很有把握似的。
乌火尔猛然仰天大笑,看向张思雨的目光像看个傻子:“这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做了鬼可别来找我!”
张思雨冷笑:“话可别说得太满!”
“用什么兵器,你挑,箭上抹毒都行!”乌火尔似乎已等不及。
张思雨笑得云淡风清:“本王什么都不用,就用一双赤手!”
场中又炸开了锅,人人摇头叹息,看张思雨的眼神像看个死人。
乌火尔笑得头快低到胸上去了,忽的声止抬头,目露凶冷:“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赢我,快出道道吧!”
张思雨空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圈:“我画这么大个圈,你能跳出去,就算你赢!”
众人皆笑,笑得前俯后仰,不知所谓,先锋队里有人已遮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乌哈丽一幅快要晕倒的样子。
而我,彻底的放心了,后退,坐在草地上,背靠着我的坐椅下边,一腿支起,以手支额,大声道:“酒来!大坛!”
我要用酒来给张思雨庆功,像东方不败那样喝酒,我现在彻底感受到了什么是豪气奇情,很多人都知道耍小聪明,却未免有这份胆魄!自此以后,我对张思雨刮目相看!
“笔来!”张思雨像我一样大声,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拿起女婢呈上的毛笔,对乌火尔笑笑转至他身后,在他的背上化了一个圈。
笑声和人声渐渐小了下去,静默!乌火尔的眼角在跳。
“现在,你跳过这个圈去吧。”场中只有张思雨一人的声音在清响。
“哈哈哈……哈哈……”我纵声大笑,举起双手拇指不断朝张思雨挥舞着,抓起一旁刚献上的酒坛像东方不败那样仰脖往口中倒去。辣、呛、烧,难以如口,身体里像着火一般,又像刀子割肠胃般难受,可是我觉得很爽,多喝一口,那伤情的钝痛就少一分,越喝越痛快,越是浇愁。
透明的酒液从口中溢出,湿了我的发丝浸了我的衣襟,放下酒坛搁在膝上,目光顺势微侧,自我的座椅下,银甲军都转头看我,白闪闪一片,我风情一笑,妩媚之极,他们身子似歪了歪,光甲轻然作响,酒盏翻倒,目光齐刷刷往上首主位看去,又齐得瑟畏缩下头,目光看向场中。
篝火在燃烧,照亮了乌火尔精赤的上身,有细汗冒出,背上那一小小黑圈,似一张无声嘲笑的嘴巴。忽的,乌火尔低低冷笑,他凝然不动,双肩抖动:“这也能算你赢?这也算是划下道道?这只是你无理取闹而已,无耻的下流手段也上得了台面?亏你还是堂堂大周先锋!哈哈哈……”
“哈哈……”张思雨面上笑着,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冰寒的冷意直直看入乌火尔的眸子里,一字一字慢慢的说:“本王只问你一句,这圈儿你跳得过否?元吉的第一勇士,你敢不敢答?”
乌火尔止住笑声,冷冷的和他对视:“哼!这场道道,赢了你别人也会说我胜之不武,好!就算你赢!我不和宵小之辈计较!”说完,一转身,竟下场。
我怒极,就想上去和乌火尔理论,但此刻不是我出言的时候,是张思雨自己造威的时候。果然,张思雨道:“赢就是赢,输即是输!第一勇士没接下本王这场道道乃是事实!这么多耳朵听见,这么多双眼睛看见,哦……本王倒忘了,这本是赌命来着……”

乌火尔霍然转身,小眼里凶光闪烁:“你不要不知好歹,我让你赢是给你面子!不要到时候下不了台……”
“如果本王不需你给的面子呢?”张思雨云淡风清的笑着,气定闲神。
乌火尔狞笑道:“那你就有了面子却没了命!”
“乌火尔!”张思雨脸色一沉,骤然喝道,沉冷的声音在草原回响。
“一开始你就陷入一个死局,输了就是赌命,赢了别人就会说你出尔反尔,如果是两军对垒呢!你陷入这种局怎么办?你赢不了的!就算是胜,别人就说你言而无信,影响士气,败而赔上自己的性命!到时……你只有以死谢罪了!”
场中寂静无声,只有乌火尔粗重的喘气声,他硕大的双拳紧握,牙齿咯咯作响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忽然一声女音的大笑声响彻全场,我挣扎着起身,感觉脸发红,浑身发烫,已有几分醉意了。
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中,大笑着提着酒坛踉跄地走到张思雨身前,仰脖灌了一口,清水般的酒液泻下,又递给张思雨。张思雨接过,同样灌了一口,两人大笑,又对拍了一掌:“耶!”
又一阵大笑声盖过了我们,乌火尔仰天长笑,须臾,笑止敛容:“哼!双髻小儿的赖皮!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有公主撑腰,我无话可说!”说完转身就走。
“乌火尔!”我厉声喝道,他转过身来看我。
我怒极,心里的烦闷和火气一起涌上,现在只想发飙。
“你说庆先锋是‘双髻小儿的赖皮’?那么好,本宫问你,谁都知道庆先锋不会武艺,而他又被你们的乌哈丽郡主俘虏了,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偏要上来领教?你以一已之长攻他人所短……这又是哪门子的‘赖皮’?先前你说庆先锋无论划下什么道道都敢接……就算这个道道是赖皮的吧,可现在呢?你不是说过接的么?那个圈儿你跳过去了么?那就是输了吧?”我冷冷看他:“乌火尔,现在你的命是庆先锋的了!”
乌火尔眼皮不断的跳动着,呼气的声音像猛兽的喘息,所有人的目光落都在他身上,如万根针刺一样。
“好!”乌火尔忽然爽利的一笑,从腰间摸出把匕首,双手呈给张思雨:“我乌火尔说话算话,此刻就请庆先锋把我这条命拿去,乌火尔愿赌服输,绝无怨言!”
出乎众人的意外,想不到乌火尔转变得如此之快,我暗恼,这人凶恶又狡诈,人品卑耻,怕是算准了张思雨不会真的杀了他,因元吉和大周刚刚修好,郑元礼事件后,尽量不会起流血事端,只是……给张思雨树了个劲敌了。
张思雨嘴角噙笑,接过匕首把玩着,一下一下地抛着,转出一圈圈的白光,众人屏息静气,目光跟随那把匕首,看看它会不会结束乌火尔的性命。
忽然‘叮’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张思雨笑道:“本王一点武艺都不会,匕首都玩不转,怎么会用它杀人呢?勇士这条命先欠着吧,等本王哪天会玩刀了,就来取。”
乌火尔冷哼一声,正欲开口,突然一人咳了一声,他寻声望去,见一向温文的乌王正冷厉的盯着自己,他从未见过那样严厉的表情,不由心里打了个突,对张思雨一抱拳道:“好,乌火尔这条命先欠着,等庆先锋哪天会玩刀了,乌火尔自当送上!”音落,返身就走,连匕首都不要了,也未回座位,踏出场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哈哈哈……”欢笑声彼此伏落,银甲军笑叫着碰杯,也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张思雨,元吉人有些落落寡欢的模样,张思雨把匕首放入怀中,神情若有所思。
酒坛从手中跌下,头发晕,我尽量让自己走稳些回座位,转身眼角余光瞥见周智看着张思雨,眼里深沉。
数十个元吉少女扭动腰肢款款舞上来,琴声、琵琶声、酒令声、大笑声重新响起,场面喧闹而闷热。
头越来越晕痛,似乎有把锤子在敲着,肠胃里烧得难受,阵阵恶心作呕的感觉涌上,我呼出一口气,颤抖的手扶住椅把,撑起身,眼光扫了扫,不见佩云,却不经意的和一个人的视线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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