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守宫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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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智亲王眼里光芒大盛,如刀的眼锋扫过王春。王春被他看得低下头去,呐呐道:“刚才……在一品楼的时候,皇上也在……”
怪不得圣旨来得这么快!
“你怎么不早说?”智亲王喝道。
王春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几乎听不见:“是……皇上吩咐的……”
智亲王瞥了他一眼:“拿来!”
王春赶紧把密函送上,放下车帘吩咐起舆。展开掌中的小纸卷,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上官锋不可杀!
智亲王冷哼一声,合掌把纸张揉成一团,往上一抛,屈指一弹,那小纸团便粉碎成极细的如灰尘般的点点粉末,飘散在车舆中,又缓缓下沉到棕色的毛毯里,再也看不见了。
唇上还在隐隐作疼,那是牙齿撕咬过的裂痕,舌尖用力的顶进裂缝中,可以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智亲王闭着双眼,充分享受疼痛所带来的快感,“青丝……”他喃喃自语,忽的,低低的笑起:“你是我的……只能我拥有你……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一定会。”
最后一句仿佛叹息,低不可闻:“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真正感到最原始的快乐……”
浴池里的水温热而透彻,我脱去群衫手撑在浴池边上看着水中的倒影。
纤瘦的上身自耳廓下处,牙印、或青或红的吻痕一直遍布到腰迹,双腿内侧还粘着白乎乎的液体。
真是疯狂啊!
我进入水池,头靠在一边的凹处,身子浸在温热的水中,说不出的暖洋洋的舒服,松弛许多。
“青丝,我是佩云。”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我大惊,伸手抓起小月放在浴池边的小木桶,把里面的玫瑰花瓣全倒在了水池里,鲜艳的红色花瓣缓缓荡漾开,片片艳红散开漂浮在水面上。
“我进来了。”佩云道。
我应道:云走进来,行至我身后。我感到长发被托起,一下一下的梳理着。
“我进青楼的时候才八岁。”佩云的声音淡淡的,在这寂静的浴房里如滴水般清脆:“每天见到的不是嫖客就是妓女,还有的就是老鸨那张凶恶贪婪的脸。”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个,但我预感她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插话,对她这种玲珑心思的人顾左右而言他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青楼里每天打扫,看还是飘着一种味道,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仿佛动物气息的令我作呕的味道。”佩云的手停了停,又继续从我的头顶开始梳起:“今日,就在刚才……就在智亲王的车舆里,就有那种味道。”
我的心一下一下开始跳快,从水中托起几片红瓣,任它们从指间溜走,咯咯笑了两声,很随意地说道:“可能那是他和别的女人经常鬼混的地方。”
佩云叹道:“开始时,我也是那么想的,可当我见到他脸上的桃色红潮时……我想起那些刚从妓女房里走出来的嫖客,脸上也是这样,而你……青丝,我晕倒前你并未蒙面纱。”
佩云顿了顿,又道:“青丝,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拿嫖客和妓女来打比喻,只是……我想告诉你……”她的口气慎重,凑到我耳旁轻轻说道:“智亲王不喜欢女人,他没有一个妻妾,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和他在一起能超过一夜,他喜欢虐杀女人,任何一个女人听到他的名字,上至公主千金,下至民女,都闻之变色,躲避不及!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我真的被震撼了!想不到智亲王是个如此心里变态的人,不但是个虐待狂也是个被虐狂!怪不得他有好几张面孔,可哪张才是真的他呢?思及刚才的风暴,我陡然身上发寒,即使在温暖的水中也如在冰窖。
怪不得佩云硬是追来‘一品楼’,原来是怕我……眼前多了一人,一双的匀称笔直的步入浴池中,佩云躺在我的对面,明丽得不可方物的姿颜胜过出水芙蓉。
她的眼神颇含责备:“我们姐妹不是说好无论什么事都一起面对的吗?”
我心下感动,展颜一笑:“姐姐,我没事的,真的,他……没侵犯我……我完好无损的,姐姐。”
佩云起身,拨开水,来到我面前,从水低托起我的手,这时,她发现红痕齿印密布了肌肤。她倒吸了口凉气,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愤怒:“还说没有……”
我笑嘻嘻地道:“没有……没有那个啦……”
“哦?”佩云抬头凝视我,眼里是不信和担忧:“那为何你的守宫砂不见了?”
闻言,我一惊,还有这玩意?我每次穿衣照镜都没有见过这传说中的一点红豆样的东西。

佩云继续道:“那是在满一周岁时,用亲生父母任何一人的血和朱砂融合后滴上去的,可在手臂上,也可在肚脐处等隐蔽部位。如果和男子交合后,就会消失。”
佩云见我吃惊的样子,好像不知道有守宫砂这回事,不禁问道:“你的娘亲不会没给你滴过吧?这可是证明女子清白的东西,是留待洞房花烛夜给夫君看的……还是你……”
我抓紧她的手,认真的看入她的眸心内:“相信我,佩云。我真的没在身上任何地方见过这个东西,也没有和智亲王……那个过,他只是吻过我,如此而已,是真的,佩云!”
虽然我是个前卫的未来女性,但没有和人同过房,身上没有那颗所谓的证明女子清白的重要东西,心底还是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涌上来,难道……难道亲过摸过,那红色的小点点就会消失?
佩云见我认真焦急的样子,拍着我的手背,安慰道:“你也别急……也许你娘亲滴在非常隐蔽的地方,你很难看到……也不会啊,一般来说,娘亲都会在女儿懂事后告知她的……”
见她颦眉思索的样子,我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笑道:“无所谓了,反正我完好无损就好……明晨还要去征伐元吉,不如,早点休息罢。”
闻言,佩云也笑道:“是啊,瞧姐姐这记性,妹妹你只管安心睡吧,衣裳等改用的东西姐姐全都帮你准备好,等明晨醒时就可以带走了……只是姐姐不能一同随去,无法保护妹妹……记得千万要远离智亲王,他是个能毁掉别人也能毁掉自己的可怕疯子……”
说到这里,她言下黯然,美目里泪水盈盈,遂又展颜笑道:“不过,妹妹有庆王爷和上官将军的保护无须惧怕!……今日里,上官将军替妹妹解围,看得出,楚侯爷和庆王爷他们三人都在帮你,还君明珠,好个还君明珠……只是智亲王在心里要记恨上他们一笔了……”
我笑笑,接过话头:“姐姐不用担心我,妹妹告诉你,妹妹不是一个可随意让人摆布的弱女子,无论何事,妹妹都会自有分寸!姐姐只管放心好了。”
我微微张嘴,打了个瞌睡,眼睛微咪,佩云见我幅模样,叮嘱我要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不是我不想和她倾谈,而是神思怠倦,只想静静地独处一会儿,梳理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事。
还君明珠,还君明珠双泪垂!
她是我的妻!她是我的妻!自上官锋说过那席话后眼神就一直没往我这边看过,我也没去看他,轻轻一笑,他倒是个豪迈不拘小节的气概男儿!
身上被咬过揉捏得重些的地方还有隐隐的淡疼,手轻柔地抚过,智亲王布满红潮的俊俏面容,被**灼得通红而又深情的眸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一丝悸动闪电般的颤过心弦,神啊?如果在军营里,智亲王还不放过我怎么办?
残夜对镜,只觉冷光扑面,窗外的暗黑已渐渐淡去,星光微薄,清光溶溶,浸透天地,仿佛一切看上去淡如青烟。
我穿了身利落舒适的窄袖白绸长裙,秀发只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挽了个罗髻,一束长黑的马尾自脑后垂下。
妆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熠熠透着幽光,里面是当初在宫里中毒时楚寒给我的两颗‘回天丸’,想了想,还是放在怀里。
张思雨一夜没睡,他已是骠骑先锋,就是每次打仗冲锋在最前的将领。我对这个危险的官职颇多怀疑,不知皇上和智亲王安的是什么心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善意。
征伐在即,我和张思雨基本没时间交流,两人都在双方的眼神中看到对彼此命运的担忧。
皇宫的太医主薄吴取义和副主簿李德文正在厅堂等着拜见我,上报此次征伐军医的各项人时和事宜,然后启程。
其实,张思雨私下要佩云转告我,军医里的什么事都不需管,只要去慰问和安抚将卒就可以了。至于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军医主事,我想得到,是智亲王早就谋划好了的。
厅堂里,主薄吴取义和副主簿李德文早在椅上翘首盼望,见我来了,两人目光掠过我的衣着,闪过几丝诧异之色,便纳头下拜,报起了事宜。
我哪来的心思倾听,一向对这些繁琐沉闷的事情头疼不已,便有些好奇的打量他们的衣着装扮。白色简纹锦袍,黑色尖头朝靴,两人都清瘦精神,吴取义比李德文稍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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