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没脱衣服，我也不好脱下衣服，领导下去了，我也只好下去，但我脱鞋了，因为领导也脱鞋了，领导脱我才可以脱，领导不脱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脱的。
好在我身上没带钱。
我又不能靠近她，好在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腰，我估计她也快停止前进了。
但是我没想到她执意要找到淹没她的深度。
我不得不在水已经漫过她的肩膀的时候扑向了她。
“申指挥，别往前了，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啊！”
她在挣脱，我在挽回。
她不挣了，我也不挽了，她当然撕扯不过我，在陆地上如此，在水里也如此。
“你会潜水吗？”
“潜水不会，扎猛我会。”
“扎一个猛子让我看看。”
我慢慢松开了她，还好，流水没有撼动她的稳定。
“领导小心，这一带很可能有坑。”
我蹲在水底下想起了我第一次扎猛的经历，呛了我一肚子水，耳朵也进水了，后来我才领悟到扎猛的诀窍，那就是手心向上，用两个大拇指堵住鼻孔，用小指堵住耳朵，这样就没问题了；当然，这是不动的扎猛，要想动，就需要借助棉球和其他的东西，比如纸团或者柔软的水草什么的堵住耳朵和鼻子，但是也有厉害的角色，比如丁大勇，什么也不用，照样不忘鼻子和耳朵里呛水，他简直神了，一个猛子可以扎出去差不点半里地。
好像有一条鱼在吮吸我的脚趾，很遗憾，我的两只手都在忙着呢，没办法招待它。
坏了，我光顾着炫耀了，领导的安危我居然全部抛在饮马川里了。
至少我视力所及的水面上没有人影。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我好像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在水里，我也不知道是水凉了还是我真出汗了，我突然感受到了比在水里的压抑还要沉重的压抑，和在悬挂着唐红虎的身体的树林里的压抑同样的压抑；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知道，我的新的噩梦就又开始了，抛开在一起戏水的不良影响不说，我没法证明是不是我害了她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饮马川。
我突然触摸到了一个弯着腰的身体，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会在水底下笑出声来，但是我分明听到了我爽朗的不可一世的笑声，兴高采烈的我还仔细摸了摸她的柔和的肩膀、水草一样飘动的头发，和被水缠细了的腰——肯定是她，她还活着，因为她的手在寻找我的手，并最终如愿以偿地投入了我的可以让她生也可以让她死的翻云覆雨手的怀抱。
在水下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自由。
我突然想和她开个玩笑。
我拉着她的手纹丝没动，但我人绕到了她身后，我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我能感受到她在水里的翻腾和奔忙，因为她的背、腰、臀好几次摩擦到了我的柔软下来试探的手，我担心她因为恐惧而失控，所以用手掌揽住了她的腰，这样她至少不会逸出我的控制范围。我记得她穿了一件翻领的确良半截袖，看上去并不光滑，但那是在水下摸着手上却很舒服，也可能是衣服和身体贴在了一起或者被水濡湿了的缘故。
我没想到我居然可以在水下憋这么长时间，我好像又笑了，因为我的手触摸到了更柔软的东西，我估计是她的前胸吧，哈，这可不怪我，是她在动，我的手没动，火车撞山，她好像还在水下找我。
她终于触摸到了我的头，我觉得没必要隐瞒我的埋伏了，再说也不能这样让她像摸西瓜一样摸我的头啊，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都是不可以轻易碰，即便她是我的领导，可也不能这么装大辈啊！但是她的手就像一个水蛭一样牢牢吸附着我的头，而且还沉到我不能承受的地步了，我不得不弯下腰，但是我的气脉已经不够用了，我一跃而起。
很奇怪。
她居然跑到了我的脖子上。两条腿像我的辫子一样垂下来，我长出了一口气，重又潜回刚才淹没了我的喉结的饮马川，我主要是想在水下放她下来，水上面和水下面不一样，在上面放她下来我担心她会尴尬，她毕竟不是一个轻浮的人，她毕竟是我的顶头上司，她可以和我调皮开玩笑，但我却不可以和她又依稀半点的含糊和放纵，当然，在水面下是另一码事。
但是她的两条腿就像我的锁骨一样不可拆除，还有她的手，也紧紧咬着我的额头——这算什么呀？我窝在水里很难受啊！
有骑在秘书头上作威作福的领导，可是我还真么见过真骑在秘书脖子上的领导，真长见识；而且我在水下窝着，以我的身高，骑在我脖子上的她可是在水上呼吸新鲜的夜晚的空气呢，这太不公平了，我抗议！我毕竟是个男子汉，我毕竟代表着一个姓氏甚至两个姓氏和三个曾经活生生的亲人。
但我还是忍了。
直到她良心发现下来摸了我的满是水的脸。
“我真饿了，你也累了吧？不玩了。”
“不累，挺好玩地，这回彻底凉快了——欢迎领导光临我家。”
我低着头打着冷战跟在她身后。
我紧紧控制住自己冲上去踹她一脚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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