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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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会,乐安回过神来,看见梦遗道人坐在桌子旁,吃了一惊,忽然发现他正怔怔的看着墙上挂的那幅似诗非歌的诗句:梦里花落知多少,遗恨拂心灵台浑,道是无情却有情,人间正道是沧桑。.
梦遗道人!啊,乐安猛然醒悟,这似诗非诗的句子,应当就是这梦遗道人所做。隐隐原来这梦遗的意思乃是“梦里花落知多少,遗恨拂心灵台浑!”
乐安还觉奇怪,怎地武陵派掌门起这么个名字,此刻才知道,想歪了,想歪了,哎,看来思想和对方不是一个层次的。乐安正想着,忽然梦遗道人道:“小兄弟,发什么呆呢?”乐安一惊,忙爬下床,来到桌子旁,对没有迎接掌门到来表示万分致歉云云,然后给梦遗道人加了茶。
梦遗道人道:“你学武已经有一定日子了,可有问题要问。”乐安很兴奋,终于等来的请教的机会。不过心中问题太多,倒是不知问哪个才好,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梦遗掌门,为什么你前面每次看到我都一眼看出我水平不够啊,难道你有那什么风之国的邪轮眼?”梦遗掌门喝了口茶,语气很平和,道:“哦,没有,纯粹是凭感觉,觉得应该对你很失望。”
然后很平静的喝茶。
“什么!”乐安吃了一惊,想不到这梦遗道长,纯粹是凭感觉。梦遗道长道:“怎么了,你当时很受打击么?”乐安郁闷,何止是打击,开始被连续否定的时候,简直要抓狂,没想到这道长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哦,就凭感觉,觉得应该对你失望呗。”虽然现在看来,当时确实挺差,但那受打击的感觉还是很不自在,尤其得知打击的原因根本不是看出自己不行。
乐安一时不忿,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梦遗道长微微一笑,摸了摸乐安的头,道:“任何一个年轻人,开始时都年轻气盛,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尤其是觉得自己聪明,厉害的孩子。小兄弟你看起来,似乎便是这类,为什么,当然贫道不是凭感觉认定,是看你哄可馨姑娘的那些话语来判断的。”乐安吃了一惊,怎地自己哄白可馨的话,他也知道,难道这掌门有千里耳。梦遗道长也不理乐安什么表情,语气很平和的继续:“聪明,容易浮躁,少经波折之人难有作为。你每次前来,都是迫不及待,我就算不凭感觉,也会打击打击你。其实不论你一开始精进到什么程度,我都一定会连续对你表示失望。”
乐安又是一惊,心想,难道我天赋极高,你都不表扬表扬,非得打击不可。
梦遗道人继续道:“我想,我第一次打击你,你心中肯定不服,第二次打击你,你心中自然还是不服,或许第三次,依旧还是不服。不服归不服,同时也会去想自己到底还有哪里做的不好,还有那些需要改进,如何才能突破自己。这,才是你成长开始,很多人受了打击之后,总是从外因来找原因,这能否从自身寻找突破和抱怨他人,便是很多优秀者与普通人的区别。而事实上,每当更深沉次的觉得自己还不行的时候,心才能静下来,静,而后能思,有所谓,‘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你老是想着自己如何厉害,希望展示展现自己,自然便无法看清自己的不足,只能看到事物的表面。练武之道,虽然因天赋,学习方法的不同,相互相去千里,但任你天赋在高,也需刻苦修行,方能有大的成就。”
梦遗道人喝了口茶,乐安又再给添了点。然后梦遗道人继续道:“所以,不断放低心态,才能不断精进,杯空才能重新置水!若自满,则停滞不前已。”说着往乐安茶杯中加水,水一满,就溢出来了,不再能容。梦遗道人继续:“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表示失望,如果你天赋尚可,自然不断的从自身寻求原因,寻找自己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这可比我指点于你,来的强了许多,不但映像深刻,而且学习的能力有了不同。武学讲究悟性,或者通俗的说,讲究学习能力,江湖之上,人与人的成就,主要便在于此了。能自悟者,见到能于武学有用之事,自然而然的融入自身,而凡事不明则求人者,固然轻松,却也注定一生落后。”
说着,悠悠喝起茶来。
乐安听了梦遗道长这一番话,原先的不忿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回想自己不断受打击的过程,开始很气愤,很痛苦,甚至怀疑着道长是不是耍自己,可是但后面把自己心态放低,才真正发现自己的不足,而当看到自己有所突破,自认为已经无法再进步时,又去求助,然后又被打击,结果发现跟不是无法再自我超越,而纯粹是自我满足罢了,又或者觉得求人指点,会比较轻松一点。杯空才能添水,这么简单的道理,人人都懂,却未必能够做到。尤其“凡事不明则求人者,固然轻松,却也注定一生落后。”一句,当真是醍醐灌顶,忽然想起去拜访孔日月之时,孔日月也曾经对自己一遇到不懂就马上求对方指点表示失望,如今,却又再忘了这个道理,真是惭愧。

梦遗道人看乐安满脸神思惭愧,也不打扰,隔了一会,看乐安思考完回神,才继续道:“今天早上你给我讲了你对武术的理解,说实话……”梦遗道人深深的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把乐安叹的心都凉了半截,不过,却半分觉得对方不对的感觉,深深的认定乃是自己不行,应当再寻突破。
梦遗道人续道:“还蛮不错的,很有天赋啊,比我想象的要好。”乐安本待说,我一定继续努力之类的,没想到却被对方夸了一句。呆了一下,然后大喜,道:“真的!……哈哈哈!我爱你掌门!”说着一个激动,居然在掌门脸上轻了一下。
梦遗很无语。乐安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梦遗道:“你这个习惯要改改啊……”顿了一下,道:“为学之道,一般分三个过程,第一乃是你知道你所学的是什么,第二乃是为什么它是这个样子,第三则是,你该怎样做到这样,甚至更好。你看到《用武要诀》,只理解他讲的是什么意思,这便是第一层了。你不断的回想你见过的对打之中,每一招,每一式为何这般,然后联系上用武要诀的原则,便是第二层了。你虚拟假设,应当如何和你见过的招式对招拆招,便是第三层了。没想到,短短数日,你已经精进至此,不可限量啊。我许多弟子,在我不断打击之下,多是不厌其烦前来请教,或者以为我有意不肯指导,你还不错。啊!”得对方如此赞叹,乐安真是心里乐开了花,但想起刚刚的不能自满的教诲,道:“掌门你过奖了,给你这么一夸,我忍不住要骄傲自满了可不好,你应该再打击打击我才是,呵呵!”不过,说的同时,也是不自禁的得意。
梦遗道人道:“适当的夸奖,不是能增加你的积极性么,我看你现在已经不急着找我指教,想必你心态已经调整好!而且,后天,我们便要出发去京华城了,也没时间打击你了,再者,凡事都需有度不是,万一打击过度,你颓废不起,岂非糟糕。”
乐安道:“没事,我脸皮厚,抗打击。哈哈!……我们后天就要动身了么,哎,我还想多呆在这练练呢?”梦遗道人拿出一本小册子,道:“这是我武陵派的内功休息心法《阴阳道》,不用急着练,先看一个晚上,记在心里就好,然后,有空的话,顺便想想这个问题:武术是怎么来的?”
说着,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那首诗词,便离开了。
乐安翻开阴阳论,只见第一面写着是个字:“修己利人!”笔力遒劲潇洒,飘逸不凡。乐安念叨几变,翻开,第一行写着总章: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阴阳和合,万物滋生,是为阴阳道!
阴阳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接着便讲到人体**位的功能特性,内力的来源,如何从身体的各个细胞中提取阴阳二气,形成原能,如何引导至于丹田,如何在各个细胞中停留,人体上中下丹田各有什么特性,一些重要的**位如何更好的提取内力等等等等。
乐安看的如痴如醉,由于本身对医学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虽然有些基础知识不太懂,大多数还是能理解的。而且那日三断肠崖的绝壁上,若雪也给他讲述了许多武学知识。是以,乐安对武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知不觉间已经东方发白,乐安一惊,昨天又忘了想纤纤了,赶紧弥补,道歉不已,心中暗暗惭愧,难道对纤纤的爱,越来越淡么,怎地如此便又忘了。爱情不会那么经不起时间考验吧,对纤纤表示道歉后,才有继续研究学习。
终于到快中午时,乐安把全书大致通读理解了一遍。脑涨如海,各种思绪飞舞。吃过午饭,回想起前面学习用武要诀的方法和梦遗道长讲的学习三段论,便应用在对阴阳道的学习上。除了一些理论基础知识。那些提取内力,引道内息的方法,乐安都分别作了看懂讲的是什么,想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该如何做得更好的三个阶段。不过,这内功修行之法,可比前面的招数难得多了,光是看懂讲的是什么,想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便非要有大量的基础武学知识不可。更遑论要如何做的更好的境界了。毕竟,在没有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情况要,要做的更好,几乎是天方夜谭。
不过,经过如此几番思考,虽然阴阳论洋洋洒洒近万字,乐安也能全部背诵了。看来对于感兴趣的事物,乐安表现出的智商,还算得上是很高,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也基本是过脑不忘了。当然,大多数人在仔细想过某个事物,也差不多能记住了,只是,乐安想的比较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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