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晓以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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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黑后,袢儿带我们潜进了一只军帐中,此帐的主人曾经是长风府内的护卫,叫小潼的那个,假长风怀瑾也就是玄若安遇刺那夜,我在后花园内遇见的众护卫中的一个,当初在和鬼面人的交战中,护卫牺牲不少,活下来的不过十余个,小潼就是其一,现在的小潼早已升职,手下也带了百十来人。
玄若安是小潼受到提拔的推荐者,平日里私下关系很好,便是玄若安偷偷跑出营地前,还是小潼帮他打的掩护,所以玄若安确信小潼不会出卖他。
小潼对我们的到来大吃一惊,但他也不算很意外,只是抱怨我们行事太大胆了,现在全军都在搜索我们几人,万一被抓住,不会有人听我号令的,因为这一年多以来,玄若冰凭借长风府大管家的身份,已让多数将领甘心听命于他,还有少部分,尽管有怀疑,可鉴于我的威信不高,除了身上有长风家的虎符外,并不能服众,加上我的身份既尴尬又特殊,所以少部分人也是持观望与中立态度。
玄若冰现在不在,不过调来的石非青原先也是长风府内带兵的猛将,消灭鬼面人的事当初是吩咐白笈他们秘密处理的,地下军团的这些人知道详情的并不多,而对石非青是鬼面人头领的情况更是不晓,没曾想就因为一个秘密处理的决定,埋下了今日的隐患,现在便是我亮出长风府的军符,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我安慰小潼,只要他帮我一件事,其他的就再也不用管。我要他帮我找石非青来营帐,当然,是以小潼的名义,随便找个由头,能让石非青单独进帐就行。
军帐内除了衣箱就再无可藏身之处,我和玄若安挤在一只衣箱内,实在动都不能动,正想方设法把手脚摆舒服一点的时候,箱盖就扣了下来,“有人来了”,袢儿说。
“什么事非得单独谈?”跨进来的人语气十分不满。
“是我,是我想找你,石大哥!”袢儿按预先设计的从帐帘后闪出。
“你!嘘……”大概是石非青怕外面的人听见。
接着只有两个人的脚步,站到了衣箱附近。
“你搞什么你!干嘛要帮大管家和我的仇人,袢儿,你知道你这么做让我多为难吗,万一被发现,当着全军的面,我是该处置你还是放掉你?”石非青压低的声音充满了恼怒。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石大哥,我已经知道雪缨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了,你受骗了石大哥!”
“什么?怎么死的?”
“不可能!”石非青听完袢儿的低语后,低吼道:“她怎么会喜欢长风怀瑾?还和长风怀瑾一起自杀,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你冷静点儿,石大哥,你仔细想想,雪缨小姐那些表现,如果她不是心有所属,又怎会对你忽冷忽热,还有,这个香囊为证,你看清楚了,里面明明就暗含着怀瑾少爷的名字,石大哥,我知你是为情所困,一直以来,也因为你对小姐的情深,我才默默的陪在你身边,可是无论怎样,也不能因此受人利用,再继续为祸好人呐!”
“别说了!我不要听,我不想听,全都是假的,全都是骗人的!”石非青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控制不住的狂怒,我暗暗捏了一把汗。
“噗通!”
“你,你要做什么,袢儿!”石非青惊呼道。
玄若安悄悄掀开一丝箱子缝,看见袢儿跪在石非青面前,泪流满面。
“算我求你了,石大哥,我们俩个都为自己的感情做过许多错事,就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求求你,放弃吧,我们可以一起远走他乡,再不惹是非,好好度日,现在还来得及,石大哥!”
“唉”,石非青仰面长叹道:“袢儿,你在我最困苦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岂能不知你的心,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就算这一次我放弃,鬼面人的事,长风掌门的死,这笔帐我是逃也逃不掉,四大使是决计不会放过我的。”

“会的,石大哥,阑公子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们不再参与玄管家的谋逆,远离是非之地,他保证说动四大使不与我们为难。”
“阑公子?这么说他就在附近对吗?”
石非青果然警觉,我知道是躲不过了,干脆掀箱而出,“没错,我就在这里,石统领,好久不见啊。”
“哼,少来这套!”石非青速度极快地退了几步,一把抽出了雪亮的刀,“我早该想到,是你在背后唆使袢儿的,袢儿信你,我可不信,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只要我一声唿哨,你立刻就会被全军剁成肉酱!”
“省省吧,石统领,除非你愿意看到袢儿也在乱刀之中被剁成肉酱,她为了你,不惜毒杀我,难道你就一点情分都不念吗?”
石非青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犹豫不决地和我们对峙着。
“是啊,石大哥,假如你真的放不下的话,那就先杀了我吧,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真的是太累了,与其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由你亲自动手,来吧,石大哥!”袢儿站起来,挺身上前,闭目就死的样子,而泪水一直流个不停。
“袢儿!”石非青无奈道:“你不要和外人一起来逼我好不好!”
“我没有,石大哥,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在痛苦中苟活着,又有何意?我现在明白了雪缨小姐的心情,因为我面对着你是同样的绝望啊。”
“不,不,别说了,我心里好乱!”石非青痛苦地低下头,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石统领,我有一句话不知你能不能听进去,珍惜眼前人!”我在袢儿和石非青争执的时候,也已悄悄从背后摸出了幻诋刀,但我还是想做最后的争取,“我自己,就因为没有懂得珍惜,有了再惨痛不过的教训,为什么一定要追寻那得不到的,却让真正爱自己的人伤心流泪呢?”
我那么说,一半是在做最后的争取,一半其实也是发自内心的,珍惜这两个字,想要追悔时,总是太晚。
石非青没有答话,抱头蹲下,把脸深深地埋进双膝中,看不到他究竟是何种表情。
忽然帐篷的帐帘一掀,小潼闪身进来,见到帐内的情形,有点惊慌道:“怎,怎么还没谈完么,有部将来了!”
糟糕,一定是来找石非青的,可这个时候动手也不是,不动手更不是,所有的人的眼睛都齐齐投向石非青,他的一个动作都可能扭转事局。
“石统领,你快点决定吧,是要帮骗你的人,还是为爱你的人着想?”我焦急地催促道。
石非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呼地一下站起身,推开小潼就走了出去,速度之快,我们几个全都来不及反应。
“坏事,我们成瓮中之鳖了!”玄若安连连跺脚,“早动手就好了。”
袢儿看向我,脸色灰白:“我又害了你,阑公子!”
我勉强笑笑:“算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大家都拿出看家本事,准备尽力一博吧,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像模像样些!”
小潼没有说话,惊恐地瞪了我们一眼,呼啦也跟着冲出了营帐。
没想到帐外半天都没动静,袢儿隔着帘缝瞧了半天,外面不时有人影经过,但似乎都没往营帐看一眼。
好久之后小潼回来了,气喘嘘嘘道:“石统领不见了,只对遇见的部将说谁也不准找他,他要一个人静静,我也没敢追远。”
我对抹了一把冷汗的玄若安说:“有戏,不过我们也不能再留在营帐内了,得赶紧转移以防万一。”
“那我呢?”袢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就在这里等石非青,袢儿,我觉得由此可以看出,他对你还是有份情意的,只是一直不能正视罢了,你就多给他点时间吧,如果有消息,就去我们绕上来的那片峡谷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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