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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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白少礼敲响熙云的房门时,熙云已经恢复了女装的打扮,她默默的打开门,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白少礼,沉静的开口,“我们,该回家了,走吧。”她说。
“好。”白少礼轻轻的说,然后将熙云搂进怀里,“想哭就哭吧。”这一次,他想他明白熙云的心情。
不管熙云对耶律煦阳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这一路的相知相伴却是没有任何的虚伪,熙云会不舍,自然是情理之中。只是旁观者清,他想他更清楚,熙云对耶律煦阳,早已不是只当作朋友了。
只是,熙云不知道,所以她挣扎过后依然选择离开,而事实上却是即使她想要停留,他也必须带她回去。
所以她和他,注定离别。
熙云没有哭,而是笑了,淡淡的高洁的笑容,仿佛出尘的睡莲,高贵典雅,“不,我想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哭泣。”
“是吗?那,我们该走了。”深深的看进熙云的眸光深处,白少礼心下了然,所以什么也没有多说。
熙云点点头,走出房门,不意外的看到正在走廊上等待她的男人。
耶律煦阳。
熙云默默的走过去,默默的看着他;耶律煦阳也一样的沉默,深深的感情此刻被压抑在心灵深处,只有微闪的眸光流露出丝丝的不舍。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熙云穿着群摆的模样,是那么的美丽,一如想想中的甜美,耶律煦阳有些痴了。
只是,痴的何止是他呢?眼神纠结,熙云一样的难以抗拒那双深情的眼睛。
白少礼看着熙云和耶律煦阳痴缠在一起的眼神,忽然心里一痛,他喜欢她,可是这辈子都无法希望熙云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因为她只当他是弟弟,是孩子。可是他……
白少礼无法继续想下去,他忽然穿过两人身边,低低的留下一句话,声音低的只有两人听的见,“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们。”
耶律煦阳霍然回首,目送展昭离开,心中用上一股伤感,一点感激。
因为彼此明白心中的情,所以对那个单纯的少年,他心里明白他的痛。
只是此刻,他却不得不感谢少年的成全。
熙云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她痴痴的看着耶律煦阳,没有说话,只是千言万语早就通过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传达给了对方。
“熙云……”几乎像是噫语一般,耶律煦阳将熙云的身子揉入了自己的怀抱,用力的几乎想要就此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昨晚负气而去,却是一夜无眠,从不曾想好不容易得来得缘分竟然消失的这么快,可是不甘心啊,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这么委曲求全过了?可是他不忍逼她,她眼中的忧伤是那么的深沉,让他心疼。
他爱她,怎么忍心继续逼迫她?
所以他只能逼迫自己,放掉她。
“对不起……”熙云的心何尝不痛?只是缘分如风,他们相遇的不是时候,注定要远去。只是心中却早已为他留下了一席之地。
熙云望着耶律煦阳,忽然心中的那个形象有点模糊。
那个英武的背影,那个傲气的容颜,似乎,渐渐的淡了。熙云几乎放声大哭,忽然明白曾经的迷恋和现在的真心,原来其中的感觉,还是不同。只是已经太迟了,她无法留,也无法忘。如果留下,曾经的那段记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只是,熙云忽然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眼前这个人温柔炽热的怀抱。
心,痛了起来!
“别说对不起,我说过,这只是暂时放你离开,我不会让你走的,绝对不会……”拥紧熙云,耶律煦阳轻柔而又坚定的说。
“不管我是谁,不管我的身份如何,也不管我做了什么,不管我身在何方,你都会永远这样对我吗?”
“会,此情,生生世世,恒久不变。”这不是誓言,这是心声。
仰起头看着这个情深意重的男人,熙云笑了,泪水却如珍珠滚滚落下,笑靥中带着满足,不舍,还有丝丝的感伤,“那么等我吧,等我把一切了结了,一定会来找你,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许不要我啊……”
“不会,我要你,永远永远都不会不要你。”耶律煦阳的眼角微微的湿润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感深处。
“那么,我走了。”推开那个让她眷恋的怀抱,拭去脸上晶莹的泪滴,熙云微笑着看着耶律煦阳,她的笑容美丽的不可方物。
“好。”深深的看着熙云,耶律煦阳的脸上也是微微的笑意。
也许此去,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等待,可是心意定了,爱已放下了,再没有什么不可以。
笑着,挥手,离别。
他记住了她的泪水她的笑容,还有她的承诺;她记住了他的情深他的意重,还有他的诺言。
“萧大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里已经是双喜镇了,您请回吧。”西凉国和菏泽国边界的小镇,熙云和白少礼下了马车,对着一路护送他们远行的萧真施了一礼。
“小姐此去,请一路多保重。”萧真此刻早已明白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菏泽国女子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分量,自是万分恭谨。
“多谢将军挂念,回去帮我转告耶律大哥,熙云此心不变,虽在异乡,会永祝他一生平安。”望着遥远的西方,熙云轻轻的说。
或许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国家之间的仇恨,更隔着战争和硝烟,也隔着她心中层层叠叠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可是终究,她还是承认,自己爱上他了。
一如他对她一样,她对他,何尝不是真心呢?
告别萧真,熙云和展昭踏入双喜镇,望着熟悉的景物,熙云不由浅浅一叹,“少礼,从今天开始,在洗脸国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吧,回去之后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否则你我二人都会有杀身之祸。”

“我明白。”白少礼沉重的点了点头,却是心疼的看着熙云。最难忘掉这一切的,明明是她吧。
看着白少礼的眼神,熙云微微笑了起来,“少礼,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没事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总要回来。”
“为什么,留下不好吗?”白少礼还是忍不住,他是年轻的,单纯的,所以无法去思量熙云心中那点点滴滴复杂的轻愁。
“因为不得不回来啊。”熙云长叹,摇了摇头,“三年前,我爱上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作什么的,而那鸿雁一眼之后,我们再无缘分,可是我记他记了三年,三年哪,那是怎样的思念,我甚至无法形容,如果不回来找到这个人,我想我是不会死心的,即使……”第一次,熙云将深埋在心中的情动坦白。
“即使如何?”原来,原来早在那么早以前,他便没有机会了,白少礼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掐进了肉里,可是他却不觉得痛。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有一个耶律煦阳呢?
“即使我留在西凉国,留在耶律大哥身边,我也不会幸福的,因为我放不下,虽然我现在明白我当时的心情不过是迷恋,可是迷恋了三年,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熙云淡淡的笑了起来,“而且,就这么走了,我要如何面对皇上,面对爹爹,面对若嫣姐姐还有嘉敏呢?她们,都在等着我回去呢。”
所以,相逢的那一刻,她和他就注定了分别。
“你这个傻瓜。”白少礼此刻的心中只剩下这样一句话,熙云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她为所有人想,却不为自己想,这算什么?伟大?还是愚笨?
“呵呵,我是傻啊,可是不傻不行,少礼,我们去找家客栈先歇息一天吧,明儿准备些干粮衣物再走,这西凉国的东西,终是不能带走的。”看着身上的衣装,熙云摇头苦笑道。
原来,除了记忆,她什么都带不走。
“好。”白少礼点了点头,应下。
于是,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暂时歇息,打算修整一下继续上路。
“今日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去不返,什么叫做离愁别恨,少礼,现在你该告诉我,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水灵灵的眸子直视着白少礼藏不住心事的眼睛,熙云轻轻的叹息,少礼他并不是一个好的演员。
“我……”白少礼的目光扫射过客栈中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随即神情一凛,然后压低了声音凑近熙云的耳边,“具体为何我也不清楚,韩大哥送来的消息也不明确,但是云儿,确定的是,庭威将军庞勋统庞大人被打入天牢,皇后娘娘被打入了冷宫,而贤王,责备软禁……”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你是说柴郡主吗?还有庞将军为何被打入天牢?我爹他,他……”熙云脸色大变,几乎快要崩溃,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会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她不明白,但是整个人都变得苍白起来。
熙云的眸子慢慢的涌上了水汽,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看着垂泪的熙云,白少礼默然半晌,然后才开了口,“我不知道,所以我们才要赶快回京。云儿,你不要太担心,这件事情牵涉到了这么多人,我想皇上不可能轻易就会动手做什么。至于皇后,不是柴郡主。”白少礼轻轻的说。
“不是嘉敏?那会是……”熙云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庞妃,皇上封庞妃做了皇后,而柴郡主入宫做了德妃。”白少礼轻声开口道,“我也是刚知道的消息,云儿,现在不要多想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说的也是,那我们……”熙云抹抹泪水,强迫自己放下心来,勉强一笑,“那我们今天便上路吧。”此刻,她哪里还有心思呆的下来呢。
爹爹被软禁,若嫣被打入了冷宫,而庞勋统下了天牢……
熙云的眼眶泛红,根本静不下心来。
为什么,是他们?
看着熙云,白少礼欲言又止,本想劝说熙云留下,可是看着熙云泛红的眼眶,忧愁郁结的眉,他便无法开口,只得点头,只是,该办的还是要办,“云儿,你先去客房歇息,我去街上置办一些东西,然后我们马上就走。”
他们现在身上的东西都是西凉带来的,在这和西凉国接壤、风俗相近的小镇尚不打紧,可是却不能带进中原去,为了不多惹麻烦,他们也得换掉身上的行头。
熙云脸上微微一红,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焦急而是去了分寸,她抬头望望天色,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在这里歇一晚再走吧,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少礼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已经累了,今儿我们就留下吧。”白少礼的脸上,掩不住那风尘仆仆的模样。
“可是……”
“别可是了。”熙云微笑着不让白少礼继续说下去,“放心吧,一天两天,没有区别的,你说的对,爹爹他吉人天相,更何况是一生忠良,若说他会对皇上不敬,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而若嫣的性子我懂,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怎可能犯上?绝对是个误会,而庞将军,恐怕也是被牵连了。事情终会水落石出,我们着急也没有用的。”
“那……”
“先去置办一下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我们就动身。”熙云笑笑道,“今晚,我得去见见叶大哥。”
“那好吧。”白少礼不再多说,点了点头。
天,已经变了,看来这京城的天地也快翻了啊!
熙云望着窗外的枯藤老树,皱起了秀气的眉,太后,皇上,庞妃,爹爹,嘉敏,庞勋统,他们到底在演一场怎样惊天动地的故事?
她不知道,只有一种感觉,此去,也许真的会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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