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要不要连我跟孩子一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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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一入夏,南方沿海某些海滩上的陪泳女郎就会剧增,为了找到“生意”,许多陪泳女郎表现得异常大胆和疯狂,她们大白天公然在岸上拉客不说,还明目张胆陪着客人下到海里,做出一幕幕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陪泳女郎一般提供打啵服务——不是亲嘴,是让客人摸奶、打猪草服务——在海里为客人提供全陪服务,包括与客人在海里做男女之事陪泳还有白班与夜班之分,白班以陪泳为主,有时顺手打一下猪草;夜班以在海里陪客人做事为主,陪泳是次要的。
而为了遭到客人欺负时能有个照顾,或在有什么风吹草动之时能得到灵通人士的内部信息,亦或在出了问题后能有人在外面接应,一起做陪泳的女人常常连成一体,在当地找男人保护,这就叫“打地桩”。
——这些,网络上早就有披露。
“啪——”黎桂玲在刘望平脸上扇了一巴掌,自己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掩面无声而泣——
靳班站起身来,扶住自己的妻子,让她坐下,回身迎着慕野他们惊诧的目光,神色淡然:“小平说的没错,我确实做过,只是最近天不太好,经济也不景气,钱不好赚,才想来这儿找别的活。”
“你——”慕野额头青筋直爆,两步跨到他的面前,双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两眼充血,怒吼:“你还是人吗?”
靳班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正饮泣的黎桂玲却急了,忙上来掰慕野的手,一个劲说:“兄弟,别这样,你们不能错怪他!”
慕野目光转向她,眼角发酸:“嫂子,他这么对你,你还护着他干嘛!”
黎桂玲眼中含泪,用力掰开他的大手,帮自己丈夫整整衣领,扶他坐下,颤声说:“你们错怪他了,这事得怪我,跟他没关系!老靳也是为了大曾跟小山兄弟,要不绝不会这样——”
“住嘴!”靳班突然冲妻子大吼,后者浑身一震,热泪滚滚而下:“我偏要说,我跟着你吃什么苦都不怕,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错怪你!”
“大曾?小山?”是曾群跟胡小山?慕野跟老二他们一对眼,目光都集中在靳班身上:“他俩怎么啦?”
曾群跟胡小山都是南方人,都曾是三班的战士,也都比慕野他们早退役,而且都是因为受伤——曾群在一次缉毒战中失去了一条腿,胡小山肺部中弹,落下了后遗症
曾群在农村老家已经娶妻生子,虽然丢了一条腿,可比起那些再也回不了家的战友,还算是幸运的,妻子很贤惠,一直在家奉养两位老人,一家人生活得还算和乐。只是没能让镇里安排工作,靠摆小摊过日子,按照规定增发的残废抚恤金,也是杯水车薪;妻子在村办厂里工作,收入不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胡小山回去后,因为受伤的关系,被特别照顾安排在镇政府里当信件收发员,家里父母都在,还有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姐姐,一家人过得也相当平静。
靳班本来日子还算宽裕,知道大曾家里困难,就定期寄钱过去接济一下。但天有不测风云,靳班年近七十的老母亲突然中风,家里用尽积蓄,也没能挽留住她。丧事刚办完,小山那儿又传来坏消息,当地镇税务所所长的小舅子盯上了他的姐姐,经常前来纠缠,遭拒绝之后,常常上胡家来找麻烦,小山的姐姐一气之下,辞了职,上外地打工去了。而胡小山也就莫名其妙丢了镇政府的轻松工作,而且,有人放出话来,不许镇上任何单位、企业录用他。不仅如此,本来不在镇政府开发区范围内的胡家,不知怎么又被划进去了,被开发商催着搬迁,而负责拆迁事务的,就是税务所所长的小舅子……
靳班不知道该怎么帮小山,手头一时钱紧,一天到晚愁眉不展,黎桂玲眼看丈夫受煎熬,实在不忍心,在邻居姐妹的撺掇之下,跟着一起,跑到B市去做了陪泳女,只是因为守着最后一道防线,赚的并不多;之后,靳班迫于生计,也就到妻子那儿做起了打地桩的,夫妻俩除了留下自己跟孩子的生活所需,其他的都给小山寄去,助他临时找了个住处安置父母——
整个包房里一片寂静,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朵朵的叫声,慕野站在当场,握紧了双拳,牙齿咬得铁紧,“格格”的声音清晰可闻;那脸色青得,让紧张关注着他的几个女人也不由自主握紧了小拳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儿——

大曾是个很魁梧很憨厚的汉子,待人热情坦诚,做事任劳任怨,每次行动都是冲锋在前,不怕牺牲;小山在连里最弱,始终像个高中生,大伙平时都喜欢跟他逗着玩,管他叫“胡小衫”,说他瘦得就像大曾的一件衬衫,一阵风都能吹走,可就是这样瘦弱的战友,行动时机灵勇敢,才会英勇负伤。他们都是那么好的战友,都曾为国家浴血奋战,如今受伤回去,只是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难道这样也不允许?这世道还有公理吗?
“啊——”慕野突然狂叫一声,一脚踢翻了一张椅子,抱着头,焦躁的跺脚大喊,“我要杀人,我要杀人——”
众人不由自主都吓了一大跳,朵朵更是“哇”一声哭开了。而早有防备的老二跟老五已经一左一右挟住了慕野的胳膊,用力往后扳,却听慕野虎吼一声,双臂一挥,一下将两人掀了个趔趄,老八在他身后一把抱住他,大叫:“老幺,冷静点!”却被他一个背摔,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一下子,四个人扭打在一起,正在冯毓丹怀里大哭的朵朵停下来,惊异的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几下之后,又带着哭音喃喃:“干爹,爸爸,打架,朵朵不许——”
玄珠、冯毓丹、吕梦霏几个看得胆战心惊,眼睁睁看着凳倒椅翻,一时之间花容失色,个个用小手紧捂着嘴,热泪夺眶而出,惶惶然不知该怎么办;刘望平有心上去解劝,可这四个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军人出身,拳脚虎虎生风,他一个人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有在旁边干着急的份;靳班看着这一切,热泪盈眶,却纹丝不动,并不上去劝解;黎桂玲早已趴伏在桌上,泣不成声;而李文婷看着丈夫在扭打,居然也不做声,只是泪湿双眸。
所有人中最冷静的是唐岳云,端坐桌旁,静静看着扭打的四个大男人——他自然看得出他们不是在内讧争斗,只是男人们发泄心中郁闷的一种方式。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忍不住眼角涩涩的:这就是男人们之间的情谊吧,经历血与火、生与死考验的情谊!
终于,四个大男人分出了胜负,老二他们三个把慕野摁在地上,自己也都呼呼直喘,慕野的眼中却仍然血红一片,还在不停地挣扎,喃喃着:“我要杀人,我要杀人——”
玄珠她们此刻知道,慕野这是典型的战争后遗症发作,只是,该怎么让他清醒过来呢?他的双眼血红,脸上肌肉扭曲,实在太吓人了!
老二他们面面相觑,感觉老幺似乎比想象中严重些,也有点不知所以时,一阵淡淡的香风迎面而来,一个娇媚的声音“恶狠狠”的说:“杀人,好啊,你去杀啊!让你的孩子一出来就没爹——”
慕野血红的眼睛愣愣的迎向来人,挺着大肚子的娇艳美女毫不退缩的瞪着他:“看什么看,要不要连我跟孩子一块杀了?”
慕野望着她,半晌未语,忽然之间,热泪就滚滚而下,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浑身的劲一下子泄了,老二他们这才松一口气,缓缓放开他;玄珠她们也才放下心来,可看着伤心的慕野,心里又开始为他阵阵发疼——
朵朵从冯毓丹怀里挣扎着下地,“咚咚咚”跑到慕野跟前,小手拉着他的衣袖,喊:“干爹,干爹,别哭,别哭,爸爸打干爹,朵朵让妈妈打爸爸——”
虽然此刻包间里的气氛相当凝重,可还是架不住朵朵这么“逗你玩”,有人忍不住就“噗嗤”笑了,而且还不止一位。那边即将奉儿命打丈夫的当妈的脸色通红,却也忍不住笑了;这边即将被老婆揍的当爸的,老脸一垮,神色尴尬,暗自喟叹:我这个当爸爸的究竟做什么了,怎么就是不如当干爹的亲呢!检讨!绝对要检讨!
——对,检讨,一定要检讨!检讨不深刻,跪电脑键盘!
慕野瞧着朵朵天真无邪的眼眸,伸臂把他抱入怀中,浑身微微颤抖,热泪更加如泉涌出——
包房里再次陷入沉寂,大家的眼睛都湿湿的,连方才“恶狠狠”的钱非雁都泪眼婆娑的,望着这个跟自己关系错综复杂的男人,心中柔情涌动:慧瑾姐说的没错,他心里看来真的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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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见识有限,对军人和战争后遗症的描绘如有不妥,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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