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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我们终于到了一间破旧的酒巴。
的确又小又破旧。
这破酒巴叫何名,尽管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我不知道为何,我会把它的名字遗忘了。或许,它的名字普通的没对我的脑神经有任何刺激性,于是,丝毫没有印象。
他们的庆祝会位于三楼。他们把酒巴的桌子都全撤掉,空出了中间很大的空位,而两旁全部摆上胶凳。一踏进,里面便是吵闹。
那些人拿着麦克风,一边介绍自己,一边唱歌,而坐着的人,便是不停的欢呼,拍掌。
每个人走到中间,拿起麦克风的时候,都先自我介绍,然后,两旁的人都会欢乎着,‘唱一首,唱一首。’
然后,拿麦克风的人,便开始唱歌。
奇怪的是,每个介绍自己的人,都是来自于外地,而没有一个是本地的。在我听到的来说,很多都来自广东。这让我感到很疑惑。
随着主持人的口令,场面开始改变,他们说,要上洗手间的请尽快上,因为宴会马上要开始。
我本来也打算上洗手间的,但是,那恶心的厕所,让我无法靠近,于是,我选择了放弃。
回到座位上,那些员工开始欢呼。大概的看来,应该也有两百多人。人数,还在陆续增加中。
有一位女士突然被围拢的众人一边随着主人持口令的节奏呐喊,一边把那名女士抛在半空中,动作一直持续,一直的持续。
我问张庭,那些人怎么了?
张庭说,据说那位女士升职了。他们在为她高呼。
升职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也值得与众同乐。但是,他们的呐喊与及把那名女士抛于空中的动作,也持续的太久了吧?那种持续让人心寒。那种,不是一般人会有的持久力。十几二十分钟过去,他们仍在高声呐喊,仍在抛着那位女士。我不仅心寒,而且开始担心。
我开始为那名女士担心,看着她一直被抛在空中的姿态,仿佛就快要断气了。我不解的问何球,他们为何要抛那么久呀?那样下去,那个女的会不会死呀?
他们开心嘛。何球说。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那帮人的高喊中离开,我看到何球与张庭仿佛很享受于这种气氛下,相反,我却感到非常的压抑。
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这些人,不喜欢他们的呐喊,不喜欢他们那样抛着一个人。我不断的催促着张庭快点去拿证,我不断的跟何球说,我们走吧。但,他们都想尽办法把我留下。
他们说他们办的宴会很有趣,很开心。我压根儿不觉得何趣之有?何乐之言?
终于,他们的呐喊停止了,那位女士也平安的到地了。有人把麦克风交给那位女士,那位女士开始介绍自己,然后开始唱歌。
在这宴会中,我竟然碰到我很多我们同乡的老乡。阿飞父子,阿乐,阿明两兄弟。
我问何球,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何球说,可能过来凑热闹吧。
我开始想,难道这个是征召外地人开的宴会?不然为何全都是来自外地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重头戏逐渐开始。而我,不知道是因为压抑的关系,抑或是什么,总觉头晕晕的,赤赤的。
以下进行的事情,排场很大。所有穿着白衬衫与打领带的小领导都站在门口列出一条道,而高呼声一起,花筒一拉,漫天纷飞着五色绸带碎片,而一位光头的,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士从员工们列出的一条道中跑了进来,人们开始不断的欢乎,不断的呐喊。随着男士跑到了中间,他们也围了上去,围着男士持续的高声呐喊,将近二十分钟。
随后,人们开始四散,坐回原位,那位男士开始介绍自己,然后讲自身的经历,这个男士似乎是他们这些人的头头,也就是创始人。他来自广东化州。他演讲着他的创始到失败,到成功。人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而这位头头说到最后,开始表达的越来越模糊。或许,是因为我并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做的是什么,所以听不懂。
将近四十多分钟,他终于演讲完毕,他总结了所有的话,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他只有在这里,才有如此的成功,才有如此多的呐喊声,掌声,才有如此的成就感,他已经功成身退了,希望在坐的诸位也会努力走到他这里。
随着他演讲完毕,他开始唱歌,然后离场,人们开始非常崇敬的上前与他握手,与送别。
我又问何球,我们走吧。
何球又推说,问张庭吧,叫他向那个人拿了证,再走。
何球推给张庭,于是我便问张庭,张庭说宴会才一半就走,很不礼貌。再坐一会吧。
我感到头很晕,有点怪怪的感觉。我跟何球说,我想上洗手间。
何球叫我去酒巴那里的洗手间。
我说那个洗手间太恶心了,我不去,我要去外面的。
拗不过我,于是张庭与何球只能带我到外面去上。我的固执往往使我非常坚持我的决定。
张庭还在说,外面很难找洗手间,就去上酒巴里面那个吧。
我说,我不上那个,要不,我自己去找,你们在这里吧。
我逐点的不耐烦。
阿基跟在我们的后头,我们出了酒巴后,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张庭说在酒巴楼下等我们,他叫阿基带我去洗手间,何球跟随。
去了洗手间回来之后,我又问张庭,走了没有?
张庭说再上去坐坐。
我说,我不去了,你去拿了证给何球,我跟他先回去。
张庭说,那我们上去拿证,跟人家打声招乎再走吧。
我还想拒绝,但张庭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几句,后来我还是跟了上去。
上去之后,第二个被迎接的女生陈婷刚好被员工人呐喊完,此刻正在演讲。因为场面的肃静,我又被张庭他们拿回座位上坐下。他们说,听她讲完我们就走。于是,我又忍耐的等待着这位陈婷女士说完。
但,正因为这位陈婷女士的演讲,我的怀疑才真正的成形。真相才被丑陋的揭开。
我或许是很冲动的人。
我或许是反应很迟钝的人。
但,我并不至于愚蠢到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陈婷的演讲,讲述了她自己从一个幼儿园的老师到一个成功的传销领导的过程。
她讲述了她被骗的经历,到她接受欺骗的经历。
从她这段讲述中,我能够听出,她与那位头目都有再三强调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这个组织,不受法律约束,就是贯输给听众说,不要怕警察,他们在做的事情并不是犯法,所以警察没权捉他们。

还有一件她强调的事情就是,欺骗家人亲人朋友并不是罪孽。或许,被你们家人知道了你们所在的事情,他们并不了解,并不同意,或许会骂你们,恨你们,但,不要在意,当你们成功了,赚到了钱,很风光的回家,他们还是会原谅你,不管看在钱抑或是亲情的份上,他们都会原谅你,爱你。
很荒谬!真的很荒谬!我听不下去了,我叫何球走,可是何球又开始左右而言他的又推给张庭,而此刻的张庭正在凑热闹的眼那些员工一起欢呼着。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为陈婷欢呼,为她送别。
我走过去,叫张庭快点叫人拿证给我们,然后,我们就回去。张庭说好,然后就没入人群中。
然后,我见到阿飞的爸爸。他的表情很没重,郁郁寡欢。我跟他说,我们走了。
他突然很阴郁的说,走不了,走不了。
他的话吓了我一跳。我感觉他仿佛要带给我某些信息。脑筋开始纠结着。我有种要夺门而出的感觉。
我开始寻找张庭的身影,他并没有真正的去跟人拿证,而我审视何球。何球仍在享受着这宴会的气氛,我跟何球说,我们先走吧。别等张庭了,一会叫他拿了再拿回去吧。
而何球说,再坐一会啦,一位一起走。
何球的这次回答,不知道为何让我生恐。传销的概念逐渐包围着我。我本不相信何球与张庭已经掉起进这个深渊中,但,他们对我的敷衍,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我不耐烦了,他们三番四次的拖延。我脾气开始颇为烦燥。我生气了。我说,你们不走,我走。话落,我便毫不犹豫的离开。
何球见我要走,便马上叫住了张庭,随后还有阿基,三人一起追上我。
到了楼下,张庭接着我,等一下啦。
我烦躁的说,到底要不要走?
或许,他们已经知道我已开始怀疑了。于是,张庭说,走啦走啦。
我说,那我们回去拿东西。
他们听从我的开始往宿舍走。就在这一刻,我的心有八成已接受了被骗的事实。他们居然说走就走,刚才一直在敷衍我说要拿证,现在他们就此空手而走?这样的行为很明确的表露着,他们一直为他的初头的谎言,一直不断的圆谎中。
虽然已有八成接受了现实,但是,还有两成的不确定,仍在搅拌着我的思绪,我的怀疑,与猜测。
走了十几分钟,他们并不是带我回宿舍,而是带我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来到一个旧房子,张庭与何球叫我进去,刹那间,我的恐惧来得无影无形。
他们太过于诡异,不管是他们的行为,抑或是他们面上那狡猾的笑容。
本来我应该相信他们不会害我的,但是,就像那个陈婷所说的话,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自私是人的本性。因此,我开始害怕了。
我在想,他们叫我上去那里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在进行?
张庭与何球见我没有动,便折回来问,怎么了?进来吧。
我说,我不去,我在这里等你们。
张庭说,我进去拿点东西,很快的,一起进来吧。
我坚持说,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我的口气已表达的很明显。那是很明显的怀疑。
张庭说,你怕什么。我的宿舍在上面,我在这里住的。上来喝怀茶吧。
我不去。我坚持的说。张庭开始原形毕露了。他之前说过,他住机场那边,但现在,他又说住这里。我的话,他与何球面上那种诡异的笑容,让我更为之生恐。
这一刻,我已是九成五的接受了事实了。我带点被出卖的笑容说,你们在搞什么?是不是在耍我?一场老同学,一场同乡,一场堂兄妹,你们不是这样耍我吧?你们到底有没有开店?
张庭与何球笑了笑,那种笑容特为刺目,与让人生厌。
张庭说,我们怎么了?
我说,你们很古古惑惑的。
张庭说,进来吧进来,我们跟你聊一下。
我不进,有什么在这里说。我说。
拗不过我,张庭说,好吧,我们带你回去何球那边。
好呀,那我们回去拿行礼。我说。我纯粹想拿回我的行礼。虽然思绪中已做好了一百个可能性的想法,或者,我可以弃行礼不要,在事情不对劲的情况下离开,但是,我有点不舍得我的行礼。
阿基去帮她拿行礼,我们去那边坐车。张庭支开了阿基,又开始带我兜圈子。
他一会说去这边车站坐车,一会又说去那边车站坐车。我开始不耐烦的跟他们摊牌了。于是,他们才带我到一家生意很冷淡的超市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之后跟我摊牌。
在他们还没开口之前,我便想起了我的手机,我便向何球取回,何球也没考虑多少,便把手机还给我。
之后张庭说,我们告诉了你,可能你会恨死我们。
我说,只要你开门见山的说实话,我不生你们的气。
那我先告诉你,何球是骗你上来的,我们没有店。张庭说。
何球说,真的很对不起,云姐,骗你是我们的不对。
虽然我已有九成五接受了事实。但,从他们口中确认了之后,我还是僵了一下,不过,在真相被揭开之后,不知为何,我反正轻松了。我不用再猜疑了。不用再折磨我的脑细胞,战战兢兢的去观察他们了。
心性学家素黑说过,与其让真相痛苦的纠缠自己,倒不如,乐于接受,得以冷静。当你打开自己,去接受你原本不应该去接受的事情,你不再是你;当你透明的让这些事情穿过了你,随之而离开,你还是你。
我欣然的接受了他们对我的欺骗这个事实。我并没有大吵大闹,我特显平静。思绪瞬间在脑中变化万千,选取了方向。
素黑曾经说过,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其中一个不同的便是,在三秒中,男人能想到的事情或许只有三个,但女人并不如此,女人可能在短短的三秒中,想到了一百种甚至更多的可能性。这是因为对于思想,女人更加细稚,更加猜疑。
是的,在得到他们的答案,我欣然接受的同时,也在脑海中有了决去。离开的决定。或许,我的结果是回家,但是,在这回家的过程里,我还可以去其他的城市里转一转,然后再回去。
想法落地成形,随之成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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