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一句“已经有人在打你的主意了。”让李湛心头一跳，他抬头看看岑文本，问道：“有人在打我的主意？为何？”
李湛之所以没有先问是何人，而问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仅仅是个秘书省的小著作佐郎，即便是因为做了李靖的书记，也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难道又是因为前身的原因？
岑文本也盯着李湛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直到李湛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面容愈发严肃，说道：“有些事情，未必如你所想，你必须处处小心，切不可落人口实，授人以柄。”
李湛心中暗道，有这么严重么？虽然他知道长安城里的水很深，可是他并没有打算当出头鸟——也许以前的前身恰恰是因为这一点而树敌众多，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了，这样也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实在是避无可避啊。
“罢了，这些事情你多加留意便是。”岑文本看看李湛，似乎是很随意地问道：“那个王姑娘是怎么回事，你事先知道么？”
他问起来，李湛才终于有机会说，这可是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前些日子，舅母王氏忽然提出将她许配给我做妾……”李湛皱眉道：“我自然不愿意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擅自做主，将王姑娘送到府上，这件事我先前并不知道。”
岑文本笑了笑，问道：“哦？你为什么不愿意？”
李湛惊讶的抬起头看看岑文本，说道：“我不喜欢受人摆布。”
岑文本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仅仅是因为你舅母的缘故？”
“是的，”李湛应道，想想不够全面，便又接着说道：“也不全是因为舅母，我是觉得紫茵对我这么好——不想辜负了她。”
然而李湛见到紫茵的时候，却不会这么说了，他把事情一股脑的推到舅母王氏身上——虽然这也是实情。他愤愤然地说道：“这算怎么个事情？别说住到岑府，就是以后咱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宅子，硬塞个人来，也得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倒是紫茵劝道：“湛郎也别太生气了，”她看看李湛，笑着打趣道：“你那个王妹妹，人是不错的，要不，湛郎就见上一见，也许会回心转意也未可知呢！”
李湛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眼珠一转，嬉笑道：“也好也好，快点前面引路，我这就去会上一会。”惹得紫茵捏起粉拳在他肩上乱砸。
※
休祥坊，河间王府，止园书房内。
“这，就是李兄所说的战棋？”李云霖看着一盒子长方形的小玉石和一张画满了线条圆圈的图纸，疑惑的对李湛问道：“这东西怎么个玩法呢？”
李湛笑了笑，其实所谓战棋，不过是他从后世的军棋抄袭而来，而且，直接照搬了“四**旗”，不过是换了对应的名目，比如“司令”换成了“大都督”，“军长”对应的是“千牛将军”，然后依次是“中郎将”、“镇将”、“都尉”、“旅帅”、“队正”等等，而“地雷”则换做了“陷坑”，“炸弹”用“游侠”替代，“工兵”自然就是斥候了。
行棋规则，完全与军棋一样，只是下起来比较原始——得有个裁判判断双方棋子的大小。这些东西，是他前几天让玉匠们雕刻出来的，做这个战棋，不过是那天应允过的，多少是个玩儿，说实话他前世也挺喜欢下四**棋——虽然军阶一直不怎么高。
“这游侠一命换一命，也太可惜了些。”李云霖听了李湛的解释，皱眉说道：“不过死士用途，也该当如此。”
也许是察觉到李湛有些怪异的眼光，他又接着说道：“倒是难得李兄想出这样的玩法来。夺旗便是胜了么？”
“也不尽然，只要能消灭对方，使得敌人无一兵一卒，也算胜的。”李湛还在想李云霖刚才说那句话时的神态，这少年既聪明，又冷酷——也许这才是从政者所必须的品质，然而他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心寒。
“哈，使得对方无一兵一卒么。这个我喜欢。”李云霖笑着说道，双眼明亮起来，神情颇为急切：“那么可否请李兄赐教一局？”
“你可要想好怎么排兵布阵，这方面我可不想教你。”李湛笑说道：“怕你学会了杀得我片甲不留，岂不是很没面子？”
李云霖闻言抬头看了眼李湛，说道：“李兄才不是那么拘泥的人呢。”说完之后歪着头想了想，笑道：“如此也好，且容我先思量一会。”
珂哥儿在李云霖身旁附耳低语，充作参谋，亲昵之态让李湛都有些尴尬，不过奇怪的是，李云霖却并不避讳，两人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阵，才将属于他的那方棋子摆好。
由于是两人对战，所以李湛也没怎么费心，不过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大意吃了苦头，左路将士被李云霖的“中郎将”杀了个落花流水，待他调最近的“大都督”去截杀时，反被李云霖埋伏已久的“游侠”一击得手，同归于尽，还暴露了军旗所在的大营。
“顺儿，你没看错吧？”李湛拈着自己阵亡的“大都督”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打着，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顺儿委屈道：“怎么会看错，阿郎你自己看。”说着，他便亮出刚碰过李湛“大都督”的“游侠”来。
李云霖却毫无得意之态，反倒下得更加认真和投入了，李湛绞尽脑汁调兵遣将，却还是抵挡不住，毕竟实力已经大损，李云霖又下得格外狡猾，有时看似谨慎得过头，有时又大胆的让人意外。
“不行了不行了。”李湛嘴上说着不行了，心里却还不认输，终于凭借着积年经验，成功以一个残存的“中郎将”为代价，换来了己方“游侠”刺杀李云霖“大都督”的机会。
然而这样一来，李湛已经失去了防守的主动手段，又拖延了一阵，终于被攻破大营，李云霖以斥候拔旗得胜。
“李兄承让了。”李云霖此时才显出一点少年人的顽皮劲头，对李湛笑着拱手道：“名师出高徒，怎么样，我下的还可以吧？”
李湛输了棋，到底有些不爽，最可气的是自己以为李云霖是新手菜鸟，不说好欺负，也应该不难对付，谁知道大意之下被斩帅夺旗，无论如何都让他觉得郁闷。他重新摆好了棋子，说道：“再来再来！我还不信了！”
门外响起程处亮的大嗓门：“李兄到了么？可想死我们几个了！”
李云霖无奈的看了眼李湛，说道：“恐怕咱们得改期了。”
PS:哎呀呀，果然是裸奔难熬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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