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
我无意从你身旁走过，儿童呀，
你彩色的笑容是一把剑！
你天真的语言是一柄刀！
它刺痛了我，它割伤了我。
我成熟的年龄突然想逃蹿！
我压制情绪，停止向前的脚步。
你仍在笑，仍在讲你儿童的语言。
我压制情绪，停止向前的脚步。
我终于把我的头藏进了腋窝里，
那是什么，从我的心脏里喷出的
黑色的液体？难道那是我的血液？
不！血液应该是红色的！
但从我的心脏里喷出来的黑色的液体是什么？
恐怖啊！恐怖啊！那是什么怪物？
我成熟的年龄突然想逃蹿，
我躲藏的头也必须要逃蹿！
不然，那黑色的液体要刨蚀我的头。
逃窜吧！逃窜吧！恐怖啊！
可是，我该逃向哪里？
既然没有方向，我就乱蹿。
逃蹿吧！逃蹿吧！恐怖啊！
荒原上的景象多么凄厉！
我要立定脚跟，
但我的双脚仍在战栗！
恐怖啊，黑色的液体说话了：
“我是血！我是血！主人，
“我是从你心脏里流出的血！”
不！绝不是！你是何方妖物，
竟然爬进我的心脏亵渎我？
你怎能拿庄严的生命开玩笑？
“我是血！我是血！主人啊，
“我的确是从你心脏里流出的血！
“我原本也是红色的，是你呀，我的主人！
“是你把我从红色染成了黑色！”
胡说八道！妖言栽赃！
我从降生之时就喜欢上了红色，
并且从此不理其他的颜色，
我怎么会反而污染我红色的血液？
你这狂妄的妖物，还不快滚？
“我是血！我是血！主人啊，
“我的确是从你心脏里流出的血！
“你爱红色，那是儿童时代！是少年时代！
“那时我也是红色的，可是年龄忘却了
“从前的一切，于是——
“我不再流动，我困死在你的心脏里！
“而偏偏你又将心脏抛进了另一个世界，
“我裹在心脏里，心脏随着你去追逐
“金钱、权利、女人，还有名誉!
“于是——
“今天去圈地，明天去拆房；
“今天去送礼，明天去坐堂；
“今天去收钱，明天去帮忙。
“于是——
“白天雅如鹤，晚上狠如狼；
“白天哭民生，晚上割民肉；
“白天利天下，晚上倒人墙。
“于是——
“数不清的罪，还不完的债！
“世界随处有哭泣的声音！
“终于我也成了黑色，罪恶啊！
“还我红色！还我红色！”
难道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恐怖啊！恐怖的竟然是我！
我曾经坑害人民！我曾经玷污少女！
我曾经诈骗社会！我曾经敌抗祖国！
罪人啊，我是奸商，伪君子！
我是**的昏官，更是叛国者！
可是我也曾经是儿童！
我也曾经是少年！
母亲生下我时，我也哭了！
我也知道仁义道德！
我也知道礼仪廉耻！
可是社会不让我成为我自己，
我必须死，然后再进入社会！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
“是你和你的社会杀死了我的红色！
“你甘心做社会的奴隶也不愿做自己的主人!
“还我红色，可悲的奴隶！
“还我红色，可恨的社会！
“还我红色，二十世纪！
“还我红色，二十一世纪！
“还我红色，一切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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