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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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老刘家床上的秦枫依旧昏迷不醒,看起来好象被车碾死的青蛙。本来嘛,伤员没必要躺成这个德行。无奈最严重的一处刀伤恰巧就在秦枫的后背上,那是他为了保护贞夜而留下的。如今他与贞夜一个重伤昏迷,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倒真似上天有意在折磨这对苦命鸳鸯。
出门前,香薇满脸歉意地回望了“被害者”一眼。忽地,那份歉意转变成了兴奋,就好象一直当替补的樱木花道终于有机会上场了一般——她已经想到“海螺穿丝”的办法了!眼下要做的只是乔装一下,然后将“答案”送去县衙交差。至于秦枫的伤,来看过的郎中说了:“细心调养,稍加时日便可苏醒”。这无疑又给香薇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过得了这第二关,料想也不用她这个太后代秦枫去接神秘人的第三招了。
从老刘家到渤海县城的路程并不算远,而路上也已行人渐多,香薇于是决定独自前往。原因很简单:第一,秦枫昏迷,失去战力,他与老刘一家都需要人保护;第二,景天曾经出手打伤无数衙役,倘若再被认出来又是麻烦一件。
今日的街道比照往常有些不同,处处挂满了花红的灯笼。平日里行路时面无血色的木讷男女脸上也略微挂了些喜气。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官府放粮还是商会打折?香薇边走心里边犯嘀咕。
“走快点,上元会要开始了!答对了迷题便有彩头拿。不要钱的糕饼,瓜果犁桃,不容错过啊!”一个满脸兴奋的少年牵着他的弟弟,一阵风儿似地自香薇身边奔过。
“过了上元节,三日后金乌朝阳便会自君山背后升起,我们就可以播种庄稼了!听火月城的亲戚说:萨满神官预言今年会是个丰年呢!”香薇身后又一老农说道。
君山?这个地名有点熟……香薇正努力回想时,又有一人愤愤接腔道:“老兄醒醒吧!丰年有鸟用,辛苦播种半年,最后收成还不是都被姓李的贪官罗了去肥私!要我说呀,太阳永远不要出来才好!”
莫不是老秦口中所提及的那座“君山”?香薇的记忆终于被电了一下,想起秦枫昏迷前曾经提及君山,却没机会讲明到底此山有何蹊跷。想到眼下正是探问君山是何所在的大好机会,香薇连忙转身寻人欲问,却发现说话的两人已经淹没在人流之中。

天河星高,火树飘摇。不知不觉间,香薇已然可以望到渤海县的内城大门,周围也因灯花的照耀而越发明亮。想这上元节亦与自己的故乡大同小异吧?耍狮子,舞旱船,灯谜焰火,放灯行船……想到这里,香薇不禁感到一阵酸楚,竟到了眩晕的地步。抛开伤患不论,即便是连日来的惊吓与操劳也够她受了。经历了这么多不寻常,早就超过一个娇弱女孩子所能承受的范围。她已经很累,但眼前的事物依旧错综复杂,千头万绪正等待着她去抽茧剥丝,此刻又怎能倒下?幸好身边有棵雪柳,香薇奋力走了几步,总算靠在了树上,而没有摔倒。
就在香薇迷离之即,忽听到身边不远处有人吟唱道:“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放灯喽!君山小道亲手制作。白莲灯二十文钱一盏,求仙问卜需趁吉时;青莲灯三十文,保佑家斋平安;红莲……”
是明朝唐寅的《元宵》!香薇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竟有如此巧合——卖灯人所吟诗号的前几句乃是出自故乡。想不到在仇视陨客的渊国,除了秦枫之外,还有人如此通晓自己故乡的古文化,而此人又自称君山道人!
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香薇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乃是一个俊朗非凡的青年。只见青年一身蓝缎道袍,身后背剑,言谈之间莫不嘴角挂着笑,语带七分谦逊、又兼三分傲气。转瞬之间,花灯已然半数售空,而买主当中又以年轻女子居多。香薇显然已经因为景天等人而对帅哥产生了“视觉疲劳”,她最后只将目光落在了年轻道士身后的那把宝剑上——明明被厚重的绸缎包裹着,却仍旧隐约间散发出金色的灵动之光。
这把剑给香薇带来的震慑力绝不亚于她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一把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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