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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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香浓的奶茶摆到了香薇面前,旁边还有几样叫不上名的小点心,桌子上燃着数只长脚蜡烛……如果再有人演奏小提琴,香薇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北京市区某间咖啡厅,而非洪荒世界的深山道观之中。这样的招待方式对香薇而言实在胜于山珍海味、赛过满汉全席。香薇思念乡之情几乎到了泛滥的地步,甚至舍不得喝下那杯奶茶。
抬头四望,懿太妃的客厅颇有些老上海的味道,一只坐地钟滴答的响着,连留声机也放在屋子的角落里。扫视了一圈之后,香薇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一副书法之上:“弱水三千……”但凡装饰用的书画大多讲求意境,或励志或警醒,可是这“弱水三千”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四个字读起来好熟悉……
“老佛爷,您在初次召见属下时候告戒过属下的……您忘记啦!”天禄好象香薇肚子里的蛔虫,不失时机地“点”了香薇一下。
对哦,香薇想起当初她曾经警告过天禄:弱水三千,需只取一瓢。作为天禄的主人,她不许它花心,更不能伤害女性的心,即便对方是辟邪神兽。可是这四个字挂在一位地位崇高的太妃房间里又意味着什么呢?听闻她对云皇三妻四妾颇为反感,难道是挂出来解气的?可是云皇过世很久了,挂出来给谁看呀?
看见新来的太后半晌不语,懿太妃猜对方可能因为“认错人”这件事而尴尬,为了打开僵局,她决定先做个自我介绍:“本宫虽然隐居深山之中,但对太后老佛爷来历也略晓一二,当知道老佛爷也是现世之人时,更是巴望着有缘一见,虽然我们之间可能有代沟,但是毕竟来自于同一个世界……”
“敢问懿太妃故乡何处,代沟两字又从何说起呢?”有些问题香薇早先便很好奇,难得懿太妃愿意自我介绍,她决定顺水推舟。
“本宫娘家姓韩,生于公元1900年,满族镶黄旗,祖籍河北保定,1919年我正在京城读女子学校,参与了那场轰轰烈烈的爱国运动,不料中途生变,侥幸脱逃之后便流落至此……”懿太妃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
“1919年?那不是五四运动……”香薇睁大了眼睛问道,原本她手底下端起茶杯正准备送到嘴边。
“是啊……当时街上很乱,又有人开枪,我中了一枪之后被宪兵追杀,学长冒着生命危险将我拖到了路边的一口破窑中,拿芦席将我盖住,然后引着宪兵往别处跑了。再后来我失血过多就晕了,醒时已经在先皇的大营里……”一提起云皇,懿太妃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许多,说不上是思慕还是怨恨。
原来这位传奇太妃在现实世界里就是位“烈士”,怪不得哪怕穿越时空到了云国仍旧能有一番大作为。相比之下,香薇顿觉自己渺小许多,虽然她肩膀上的担子一点也不比懿太妃的轻巧。人家懿太妃是为了拯救万民于水火而留下来的,而她呢?是为了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而终日漫无目的地“游荡”……想到回故乡,香薇不禁好奇:她是想回家有心无力,为什么懿太妃功成身退之后不借助云皇之力回现实世界与家人团聚?于是脱口探问了一句:“娘娘这些年就不曾回乡探望过故人吗?”

“本宫当初到是想回去,毕竟故乡仍旧有救国大业,可是就在临行前那晚,我情不自禁与先皇产生了牵绊,有了逆天,便回不去了……”懿太妃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她的骄傲——大梁城的翼王逆天,每每提及,懿太妃总是感到无限安慰,眼中复杂的思绪再度柔和起来。
有了牵绊?难道说像她这样的外乡人只要与洪荒世界的异性发生了那种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香薇很快从懿太妃这句话中品出了一个重大信息,好在之前她并不曾对这里任何一个男人动过情。要不然尝了禁果之后,即使今后再努力,恐怕想回家也成为徒劳了。老实说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香薇周围也没什么“好”男人。傲天是个起义军首领,景天苛刻暴虐,而弃天早已“有”了红鸾。至于懿太妃的独子逆天,香薇从未见过,不过从砥石寨一战看来,逆天的野心不小,智计更是过人,基本属于危险不可驾御型的男人。想着想着,香薇发现自己的思路泛滥了,急忙收敛。
“京里最近要开奥运会了吧?”懿太妃虽然人回不去现实世界,然而对那里的一切却似乎了如指掌。
“恩,是的,就在公元2008年的八月”香薇想不到懿太妃居然这样关心故乡的实事。
“咱中国人也算扬眉吐气了……真想回去看呀,可惜回不去了。太后娘娘不想到时候回去一观,见证这伟大的时刻吗?”懿太妃遗憾地转过头来问道。
“国难当前,尽量……尽量……”香薇哪里是不好回去,她是回不去。而她私下跟景天订立的契约,又不能当着懿太妃的面说出来。
两人之后从新中国成立聊到抗美援朝,从刘翔说到杨立伟……香薇许久没有找到这样好的感觉,仿佛她是在一个朋友家里做客,可以畅所欲言。奈何时光短暂,正说在兴头儿上,那个早先骂香薇是不懂规矩奴才的丫鬟扣门进来禀报说:“云居燕小姐在观外求见!”
刚刚还相谈甚欢的两位太后太妃,她们的神经此刻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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