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母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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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天小王爷!前方是冷宫,未得皇上允许不可以擅自进入!”冷宫守卫抓耳挠腮之时,小弃天已经用力推开守卫冲进了院子。
“奴才让开!我要见我额娘!”弃天吼道。六年来他第一次获得到了有关亲生母亲的消息,却想不到这第一面竟要见在这凄清的冷宫里。
她——瓜尔佳氏宝妍,渊之国的高贵公主,云宫宝妃娘娘,弃天的生母。昔日的华美宫房如今画地为牢成为了囚禁她的冷宫,除了几株残花败柳、干涸的池塘以外,六年来陪伴她的只有两个上了年纪且头昏眼花的嬷嬷。
几天前的傍晚,弃天一个人追逐着黄犬,渐渐脱离了看护他的宫女太监的视线,鬼使神差地来到这所僻静的院落。大约是到了换班时间,守卫忙着去吃饭,弃天见四下无人,壮着胆子迈进了院门。黄犬跑到池塘边的小屋后便不见了,弃天跟到屋前,见那屋子破旧非常,门上还帖着封条落了锁,隐约还有些许响动。
“请问,里面有人嘛?我的小狗好象跑进您的屋子里了。”弃天先是敲了敲门,但是没人回应。好奇心驱使下,他爬上了铁窗边的一只大瓮,垫起脚隔着布满灰尘的铁栏杆向漆黑的房内望去。
就在弃天什么都没看到,满心失望地准备离去时,一双干枯粗糙的手突然从铁条间伸了出来,死死地掐住了弃天的脖子。
“快来人呀!放我出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否则我就掐死这个小畜生!”一个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憔悴女子隔着窗子大喊道。
“阿姨……您这是做什么?……好难过……透不过气来了!……有话您好好说,求您先放手”弃天痛苦挣扎着,甚至踢翻了脚下的陶瓮,他整个身体悬空起来。
“不行!我一放手,你就溜掉了!以前你们就是这样骗我的!门口的柿子树结了六次果子,我每天求你们还我孩儿,从来没人理会过我!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各个背后都说我是不贞的女子,说我是疯婆子!”女人仿佛被刺激了一般神经质地喉起来。
就在弃天放眼看小命不保时,挣扎间挂在他脖子上的金锁露了出来,女人一见金锁不由得触电般松开了手,弃天死里逃生掉在了地上。
“小孩!你的金锁是哪里来的?”女子深凹的两眼放光,声音颤抖地问道。
“是……我娘留给我的……”惊魂未定的弃天坐在窗下,怯生生地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云弃天,今年六岁……阿姨,您怎么哭了?”弃天怔怔地问道。
“不要喊我阿姨!我是你额娘!”
“你骗人,我爹说我娘早病死了……她是位高贵的临国公主!”
“骗你的人是你爹!你娘根本没死,她就在你眼前!不相信的话,娘给你看样东西!”女子说完,从衣服深处掏出一块当中镂空的镶金玉璧。那块镂空用来安放弃天项上的金锁正合适!
半年后的初冬,冷宫已经改回了得月楼。干涸的池塘被从新注满了水,房前屋后又新植了许多腊梅。天上飘起了雪花,宝妃娘娘正痴痴地等在门口,并不时向外张望。她身后的八仙桌上摆满了酒菜,一旁习字的弃天比照初见时又长高了不少,一切如此详和,似乎那些不愉快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深雪中终于出现了模糊的人影,但是只有一个人,这使得原本兴奋地站起身的宝妃娘娘又坐了回去。
“禀宝妃娘娘,皇上他说军务繁忙,今晚不能来陪娘娘了……”丫鬟绿珠进屋还来不及掸掉身上的积雪,便跪到宝妃面前。
“是吗?……看来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今天可是弃天的生日呢……”宝妃听闻云皇今晚不肯来,失望之极。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弃天是被云皇与额娘宝妃的争吵弄醒的。隐约间,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难道臣妾当初一步走错,就再不能回头了吗?”
“朕送你回国医治疯病也是为了弃天好,若不看在弃天份上,我就关到你病好为止!”
“我没病!就算要将我贬回娘家渊国,我也要带儿子弃天一起走!”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再枉做争论了!”
弃天不想看见母亲宝妃娘娘如此伤心,于是搁下笔,上前劝道:“额娘,父皇兴许真的是忙昏了头,这个生日有额娘跟儿臣一同度过也不算坏。何况您二位正值壮年,今后相聚的机会多得是。天色不早,菜也将凉,儿臣的肚子早呱呱叫了,我们先行用饭吧。”
“想我瓜尔佳氏宝妍,贵为渊国公主,身在这异国却饱受欺凌,连唯一的儿子他们也想夺走,娘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宝妃含泪摸着弃天的额头道。
是夜,得月楼便突然走了水,冲天火光映红了整个天上的云宫,甚至连下面的祖龙城的百姓都见得万分真切。
“弃天,乖儿子,你可知道额娘最喜欢你哪儿么?”熊熊火光映照下,站在得月楼顶的宝妃娘娘将弃天搂在怀中,深情地问道。
“儿臣不知道……”弃天回答得异常冷静,他已经猜到了母亲的意图,况且这种环境下呼叫、逃跑都是没有意义的,他冥冥中接受了命运,他也不想母亲再徘徊在痛苦之中!
“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跟一个人很像……”宝妃说着,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弃天不要怕,到哪娘都陪着你!”
“宝妍!我不过想送你回国治病,你这是何苦?”宝妃想不到云皇居然骑乘飞龙从空中突入得月楼顶。
“住口!弃天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宝妃见云皇逼近,随即高举匕首向弃天刺去。
那一夜弃天永远也忘不了,天空是红的,云宫是红的,溅在他身上的母亲的血也是红的……在最后关头,他的父皇果断的放了一箭。
这一箭将弃天从鬼门关前救回,这一箭结束了宝妃屈辱痛苦的一生,这一箭还夺走了弃天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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