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八荒六合唯吾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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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如虽是富家子弟,却精于骑射,身体素质可比他的仆人强得多,气定神闲地道:“大哥,燕王早就觊觎我家府宅所处的这块风水宝地,虽然自去年你走后,燕王并未曾来向李府发难,可一直没死心过。今日里趁着人多混乱,燕王也许布下了甚么阴谋诡计,故意来刁难我爹,你快随我去看看罢!”
朱子语心道:“李府虽然实际上与我并无瓜葛,但李重与李小如终究于我有恩,若是撇下此事不管,独自离去,实乃大大的有失道义。”
又寻思,燕王既然选择在李重祝寿这天来找碴,定是胸有成竹,或拿到了李重的把柄,或有把握制造出一个把柄。于是点点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随我来!”也不理会小仓优子一众人,手腕一翻,扣住了李小如手臂,几乎是提着他往会客厅疾奔而去。
路上,朱子语乘隙寻问了李小如一番,得知田中介元和朴成兴二人的下落仍旧不明。朱子语虽然大失所望,却也无可奈何,此事强求不得,唯有先解决眼下燃眉之急,再图后策。
二人很快来到大厅,只见厅里满是人,当厅中央处,有七八官府人物站作一起。为首一人,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一袭锦衣,身长七尺,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正是当今皇帝李璟之子,声名远播的燕王李弘翼。他边上众人都是劲装在身,手持利刃,皆乃江湖人物。
朱子语在初来南唐的那天夜里,第一个见的古人便是李弘翼,是以对他印象极为深刻,一眼便了出来。又怕李弘翼识出自己,便有意无意地靠边站,以避开他的凌厉目光。
这时只见李重苦着脸道:“燕王,小老儿向来本分守己,怎敢窝藏反贼?定是有人诬告,意图陷害,欲致小老儿于万劫不复之地!还望燕王明察,替我申冤做主。”
陈铭的老子陈觉,既是与会的客人,又即将成为李重的亲家翁,自然得帮着李重说话,于是咳嗽一声,沉着嗓子道:“燕王,老朽与李贤弟相交多年,深信李贤弟决计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那金陵知府也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道:“想来这其中定是有甚误会,大家只须心平气和地弄清楚,讲个明白,也就罢了。”
李弘翼心中有气,眼前这两个当今皇帝老子的宠臣,自己一个也看不顺眼。那陈觉实乃奸佞小人,经常在皇帝面前搬弄忠臣是非,祸乱朝纲,弄得天怒人怨,等自己坐上皇帝宝座后,第一个就要灭他满门,以收民心。
那金陵知府更是可气,凭着与皇太弟李景遂的关系,竟在一年之内,从皇叔李景遂的跟班,爬到了金陵知府的位置,成为当今朝廷第一大红人。本来嘛,此人端的是个人才,断案如神,智谋百出,自己之所以不敢派人来暗杀李重,便是怕被他查出,被人落下把柄。可千不该,万不该,他就不该是皇叔李景遂的人。这皇叔是自己登基的绝对障碍,因此金陵知府作为他的得力臂膀,理所当然的便是自己眼中钉。
当下把脖子一仰,哈哈笑道:“陈大人,周大人,请二位站在一旁,且看本王来处置此事。二位放心,本王向来公正,若是真有人诬告李重,那本王定然还他一个公道。”
陈觉与周知府见李弘翼居然不买自己面子,心中均大是不爽。但不爽归不爽,二人虽俱是皇帝宠臣,可在这手握兵权的燕王太子殿下面前,还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龟缩在一旁。
李弘翼又道:“李重,既然有人将此事告发于本王,那本王总得弄个明白罢?本王心中甚是明了,既然不能听告发之人的一面之词,自也不能听你的只言片语。”
伸手向院外一指,霸气十足地道:“本王带了大军将你这府宅围得滴水不漏,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你可知道本王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么?哈哈哈……当然是为了查清楚此事,本王一向公正,既不会偏袒于你,让揭发之人心寒,也不会冤枉于你,让诬告之徒暗地里笑话本王。”
李重嗫嚅道:“是……是……”心中甚是惶恐,李弘翼被自己多次相拒,看来这次他是要动真格的了。可自己哪里会窝藏甚么反贼?若是不出意外,他肯定甚么也搜不出来,那时便拿自己没奈何了。

李弘翼道:“那本王便不客气了,搜!”手一挥,外边立时冲进几十个卫兵,站作整齐一排,目不斜视,个个虎虎生威,精神抖擞。
李弘翼眼中精光一闪,喝道:“但凡相貌殊异者,举止奇特者,气短心虚者,通通抓起来!”
众士兵齐声应道:“是!”声震厅堂。
朱子语见了这副情形,不由暗赞:“李弘翼这厮果然不负盛名,确有两把刷子!想来治兵有方,便是手下众兵将,也俱都不凡。”
众士兵风行雷厉,只消得片刻,便在厅内厅外抓到二十来人,扭送到李弘翼面前,跪作一排,直把边上的李重吓得脸都绿了。
李弘翼冷笑两声,沉声说道:“李重,这些人你该作何解释?”
李重心虽慌,脑子却还清醒,道:“这些人小老儿都认识,俱是金陵城中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怎地会是反贼?还请燕王明鉴!”
这些被抓之人也纷纷喊冤,有以头碰地者,有仰天哭嚎者,有瑟瑟发抖者,更大小便失禁者。
李弘翼道:“你可有凭证?”
李重道:“这些前来给小老儿祝寿的人中,多有他们的亲朋好友,可为凭证。”
李弘翼转头朝着大厅内外众人高声叫道:“尔等谁可证实他们不是反贼?或者,谁可证实他们是反贼?能证实不是反贼者,赏银一百两;能证实是反贼者,赏银五百两!”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大哗,只见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表情各异。
有人惊道:“哎哟,竟然赏五百两纹银,可真够多的,我一辈子也花不玩!”
有人喜道:“啊,我认识张老四,他一向安分守己,怎么可能是反贼?我能作证,这一百两银子不取白不取!”
有人怒道:“我也识得那个张老四,一百两纹银岂能让你小子抢了先去,我这便去作证!”
更有人暗道:“他们中究竟哪个才会是反贼呢?就冲着那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我也得好好思量一番……”
只是过了半晌,却无一人站将出来,明明白白地指证哪个被抓者是反贼。
又过得片刻,忽听一个声音道:“我知道谁是反贼!”只见厅外说话之人走了进来,竟是那个假送礼,吃白食的马三。
李弘翼道:“哦?是谁?你可别胡乱指认,否则以诬告之罪论处。”
马三在李弘翼面前跪了下来,道:“小的绝不敢在王爷面前乱说,小的在大院内吃饭时,有个坐在我旁边的人大发牢骚,说了许多对皇上与朝廷不敬的话,恰好被小的无意中听见。小的心想,若他不是反贼,怎会对当今圣上与朝廷如此不敬,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小的向来忠君爱国,一心想报效朝廷,因此今日里见了此事,那是不得不说将出来。”
李弘翼喝道:“那你还不快将此人指认出来,若是诬告,我定不饶你!”
马三快步向前,径直来到朱子语面前,指着他道:“小的所见,便是此人!”
李小如大叫道:“你放甚么狗臭屁!”
李重见到朱子语,面色更是惨白一片,却不敢上前相认。
朱子语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干笑两声,道:“马兄,你不会喝高了罢?我何时说过大逆不道的言语?”
马三冷笑道:“你这反贼,谁与你称兄道弟了?大丈夫敢做敢当,想你方才骂圣上的时候,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怎地现在却装起傻来?”
朱子语心念电转,片刻间已然明白,这马三要么是觊觎李弘翼所赏的五百两纹银而诬告自己,要么根本就是李弘翼插下的钉子,专坑李重的。不过他既这般诬陷自己,还当真不好辩驳,当下淡淡道:“你也是空口无凭罢?”
马三洋洋得意,嘿嘿笑道:“岂会无凭?你身上那把剑的剑鞘上刻了些甚么字来?你敢念与燕王听么?”
朱子语自在封印台上拿到那把古剑后,还从未仔细看过,这时听马三一提,便将古剑从腰间摘下,细细一看,果见剑鞘上面有几个篆字,曰:八荒**,唯吾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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