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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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情为何物。
当火离远远地回首时,暮夜中只见横山苍茫,灯火朦朦胧胧,仿佛是一段遥不可及的相思,教人断肠。刹那间,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再也隐藏不住,一句残词不自觉地涌上心头,伴随而来的,是夹著痴迷的酸苦──咫尺天涯,那人此际,想必已在他人怀抱中了罢,而自已,却只落得在寒风里形影相吊,孤单单黯然神伤。
曾经不屑和摒弃的柔情都痴缠在心底,往日那段纵横捭略,意气风发的时光,竟都化作了一场逝醉,模糊地消失在江湖的岁月里。
爱恨纠缠,只怕是要至死方休。
苦涩地一笑。认命罢,既爱上了他,那便认输──那人当真不明白麽?只要他轻轻一句话,自已立时便会俯首下去,将心献出。他大概也不是不知,只是,不屑要罢。
无意中一转脸,却看见身边秦商也正远望出神,那眼里的东西,竟依稀与自已有几分相仿。火离心中一凛,帝乙木之话言犹在耳,这少年心思恶毒,自已决不能让他伤了天心。轻咳一声:“秦商,你在看什麽?”
秦商迅即回过脸来,换了笑咪咪的可爱面孔,方才眼里那!神色全已消失,倒如同是一场错觉:“哦,我只是在想,什麽时候才能再回来,将这座山夷成平地呢?”
火离默然,心中已动杀机,此人决不能留在世上,只是尚有用他之处,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突又想起一事,遂目注秦商,淡淡道:“你说的引动月天心体内邪气一事,是真是假?”
秦商耸耸肩,干脆找了块大石坐了下来,边撕开右肩衣衫上药边笑道:“那还能有假?他是蜀山弟子,本就不该练我魔教神功,练了之後两种内力在体内互不相容,时时地要将对方吞灭──便象是正邪不两立一般。原先他道心深厚还不打紧,後来不知为何动了**,道基消薄,又兼内力亏耗太过,我只消轻轻拿血魔功击他两掌,就已将他体内的邪气引出来了,嘿嘿,这一引动後,只怕他再压不下去了。”
“那他会怎样?有什麽法子可解?”火离心中焦躁,声音也不由厉了几分。
秦商抬眼看著火离,诡异一笑:“心痛了麽?那你何必与他动手──其实也不会怎样,我们魔教中练这功的也不是没有,难道都死了不成?便只是要时时地喝人血以化气罢了,说到底,这可是长内力的极快之法,在本教也算得不传之秘,难为那蜀山老道竟然也知晓。”
火离面色惨白,秦商说来轻松,他们血魔教下,喝人血只怕便跟吃饭一样平常,可是天心,天心他岂肯做这等违天之事?火离已可料到,月天心定是死,也不会吸取他人血液以养命。
“如果服食了那玉芝又会怎样?”
“自然是可化邪气了──否则那月天心为何要苦苦寻找?玉芝乃地阴之灵凝结,与他蜀山道法本有暗合之处,最是对症,只可惜,嘿嘿,我师父也在找那玉芝,只怕我大师兄已经得手了也未可知。”
秦商倒也并非盼著月天心死,在他心里,为生存而杀人乃是天经地义,更不用说区区吸点鲜血,月天心拿不到玉芝有何打紧,这世上玉芝只有一个,人可是要多少有多少,顶多天天找人来喝血便是。
“你……你那大师兄名叫甚麽,长何模样?”火离本是要借秦商之力拿下帝都,现在看来,却是要先就月天心找玉芝要紧,他心思慎密,已知秦商大师兄乃是此事件中的最大阻力,故而详细加以盘问。
“我也不知道。”秦商已将伤口包好,苦笑道,“你不要以为我在推托。我们虽份属师兄弟,却是各有各的住处,彼此不相往来。他杀人最多,我们私下里都叫他血衣,至於真实面目──就象我会移筋换骨一样,他也能时时变换骨架容貌,连他身边的人都未必能认出他来。”
“那你的意思便是没法辨认他了?”
“那也不是。他有个特征,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秦商突然住嘴,微微一笑道,“想知道麽?做个交易如何?”
此时的帝都城内,一间卧室内正灯火通明。
帝乙木送走帮中的几位长老神医,怔怔地回到软榻边坐下,凝视著昏迷中的苍白人儿。只一刻功夫,原先那绯色潮红便已退去,转成了纸一样的惨白,长老们的话重又浮现心头:

“他体内的魔血邪气已压倒了原本的道家真气,再也逆它不回……”
“化血**已开始自行在他周身运转,他的血液只可支持十日,十日外喝不到人血,必死无疑,但吸食人血之後,他的灵智便会渐渐丧失,直到变成彻底的嗜血恶魔……”
“此时他需要的血量还不算太多,之後便会一日大似一日──他说要找玉芝,这是对的,除此之外,天下再无药可解,而且,要解还需乘早,等他神智沦丧了,便有玉芝也无济於事……”
一个个残酷的事实,似一阵阵大锤敲打在帝乙木的心间。
抬手缓缓地抚上枕边青丝,然後是那苍白微蹙的容颜,淡红紧抿的唇──天心,你可知我的心都要碎了?
似是感应了他心间想法,雪白丝枕上的人突然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对上帝乙木的眼光,费力露出了一丝微笑。
帝乙木鼻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强作欢笑:“天心,你刚才太累了,居然昏了过去,我已经叫人炖了参汤……”
“不要骗我了。”月天心的目光已不如往日般明亮,却依然宁静清澈,温柔地瞧著帝乙木,“我自已的事,我岂有不知的?是化血邪气提前发作了,对麽?”
“发作也没什麽,明儿个我就带你动身,去山里找那玉芝,你放心,不过才五日的路程,我们一定赶得及的。”
“嗯,我知道。那可就又得劳烦你了。”望著帝乙木急切地,生怕自已不相信的焦急模样,月天心微侧了脸,笑了起来,这一笑,便象是雪地里寒梅独放,说不出地幽雅动人,余香不尽。
帝乙木呆了一呆,这微笑竟似比刀割还令他心痛,低垂了眸子,牵起斯人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你总是那麽见外,丝毫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以後我可再也不敢啦。”被他呵出来的气弄得微痒,月天心急忙将手抽了回来,笑道,“既你说要不见外,那我现在饿了,想吃燕窝莲心羹,令你去亲手煮一碗给我端来,你肯是不肯?”
帝乙木温柔一笑,立起身将月天心四周的丝被轻轻掖好:“是,属下遵命便是,月公子还请稍候片刻。”
月天心微笑,眼见帝乙木已到了门口,便要走了出去,忍不住又轻唤:“你……你过来吻我一吻。”
帝乙木大奇回头,只见月天心的脸色都羞成了嫣红,眸光漾起如水,躲闪著不肯与他相视。这神情,真个是娇羞可人,未饮先醉。帝乙木心神荡漾,一掠而至玉人身边,扳过那张清水丽颜──却见他连美目也羞得紧紧闭上了,再也压不住心头欲念,调笑道:“舍不得我了麽?”最後几个字的话音,却是消失在唇与唇的接缝里。
烛光轻曳,灯花微微地必扑了几声,流下几滴豔红的珠泪来。榻上的两人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只全心感受著对方满心的柔情与爱意。舌与舌如灵蛇般交相缠绵,恋恋难解,帝乙木的手不自主地抚过怀中爱人的全身──
“啊,你干什麽──”月天心轻呼了一声,猛然将帝乙木推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帝乙木状甚无辜,眨著眼不解道:“什麽?我什麽也没做。”一只手却毫不停止在月天心衣衫下的律动。
**之端被他握住,月天心全身无力,却不敢再沈迷於**,只得怒道:“你当真不管我的死活了麽?”
一句话如冰水沷下,帝乙木心中一凛,所有的绮思都消失无踪,收回了手,想赔罪又不知说什麽,一时窘在当地,手足无措。
“去吧,我饿的紧。”月天心轻叹一声。
“是,我就去……你……对不住,我实是没法自制,你别恼,我再也不会了。”帝乙木低声道出几句,似是深觉歉疚,不敢抬眼再看月天心,转身便掠了出门。
因此他没看到月天心面上那一缕,刻骨哀伤的情愁。怔怔地直看著他走了许久,月天心才无限倦怠,无限神伤地道:
“来人,将你们军师给我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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