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天台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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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谛租了辆三轮车,将罐灶盆碗满满装了一车拉回去。
路天一边蹬车一边建议:“再买张双人床,贴两个大红喜字,就可以挑个日子把事办了,陈谛,咱勤俭节约办婚事,红红火火过日子,哥哥到时会送你个大礼。”
旁边跟着走的樊清使劲白他一眼:“你这个人,怎么总这么低级趣味,生活中除了床事就没别的事了。”
“床事是其它一切事的起点与终点!得得得,别瞪我,跟瞪大蛤蟆似的,我惹不起你,不跟你辩了。”路天把车闸一别,车子停下来,对着陈谛说:“我就不知道你发什么疯,买来这一车宝贝来。第一,咱们那个小破屋能摆得下么?第二,这些东西有么用,我们一星期能做几顿饭?第三,我们马上就要搬家知不知道,这些玩艺儿怎么处理?”
陈谛还没法跟他说清,只是淡淡地回道:“第一,摆得下,外面天台大着呢;第二,做过一顿饭就有用;第三,这些东西可以送别人用。”
路天没脾气,只能晃一下大脑袋接着往前骑,上楼时左臂夹个煤气罐,左手拎着煤气灶,右手再端了一摞盆跑在最前面,只将面菜油盐零碎物品留给了陈谛和樊清。
一个人住还勉强,两个睡房在间,大东西就只能放在天台了。阿弥陀佛,今天无风无雨好晴,路天接好煤气一打火,蓝色火苗腾腾冒起,大赞一声:“不错,今天总算有热水喝了。”回头看见樊清正对着他们的小屋发呆,追问一句:“对咱这顶层公寓满意不?千万别嫌弃,哥哥我这就搬出去,再好好装修一下,咱这小屋不比幸福张大民的新房差。”
陈谛一脚把他踢一边:“洗菜!晚上吃什锦火锅。”来的人多,这个最省事。
“师父,你们就住这里呀?”樊清好象刚返过神来,第一次见到这种贫民窟似的。
“是呀,师父没钱,只能先住这里了。”陈谛大大方方地回答。
“后悔了吧?他这是考验你呢,下月他的大房子就装修好了。”路天两手端着一大盆菜往屋里走,还不忘在樊清耳朵边补上一句。
樊清一把扯住路天的耳朵,凑上去告诉他:“唐僧什么都没有,除了你这个猪八戒,大家一样跟定他!在你眼里,没有真经只有食、色。”
路天挣开她哈哈大笑:“太懒了,太懒了,你还和这日本豆腐一样懒呢。”说完进水房洗菜去了。
其实三人一样,都是今年的毕业生。
灶锅摆在天台中央,路天扯根线将一个灯泡挂到外墙上,陈谛将屋里两张席子拿出直接铺到地上,大家围锅席地而坐,反而别有一种高古散逸的韵味。
路天打电话给刚才的小商店,让再送一箱啤酒两瓶白酒上来,刚放下电话,楼道里就想起了上来的脚步声。
“这也太快了。”路天站起来迎过去,迎面碰上那个在冈夏站台边上算卦的。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叫出来。
陈谛简单做了介绍,让铜算子在路天身边坐下。“你们认识?”
路天道:“前两日还说我有血光之灾,被我一拳退去。不过今天还是被你骗着吃喝,还你是赢了。”说罢大笑。
铜算子没有带竹帘来,短袖衬衫薄裤皮鞋穿得颇为郑重,等到路天笑完才说:“本仙此来非贪你之酒食,乃凑陈生之缘。嘿嘿,只是许多人但贪眼前酒色之欢,不虑他日血光之祸,任是神仙也无可奈何,徒增一笑耳。”
路天正待起,刚好这时送酒的到了,锅里的汤料也及时沸了起来。于是开瓶,倒酒,放料,路天与铜算子喝白酒,陈谛与樊清喝啤酒。
路天先与铜算子碰了一杯,算是以前恩怨一杯消过。指指铜算子和陈谛问:“你们又有什么缘分?”
陈谛抢着答:“先生曾为我算过一卦,算定我上周找定工作,所以以酒来谢先生。”
“切~这个是个人都能算到。”路天大不为以为然,侧身颇为自负地问铜算子:“你看我何时找到工作,又是什么工作?”
铜算子瞟他一眼即道:“你今生找不到工作。”
陈谛与樊清大惊,还有一直找不到工作的人。
路天反而大喜:“莫非我上来就要做老板?”
铜算子直视着他,淡淡地道:“你也做不成老板。”
“那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日子。”
路天重重把酒杯顿到地上,酒花溅到了席子上。铜算子面无改色。
陈谛急对铜算子道:“先生且莫乱说,我这兄弟即使哪里得罪了你,陈某在此道歉陪礼了。”说着恭敬地敬了铜算子一杯,仰头一口喝光。

“你不要着了这江湖佬的道儿,一派胡说而已,到最后不过讨两个我们主动交上消灾的钱。”路天拦陈谛不及。
铜算子自己端起半杯酒:“你送我一座金山来,我也不敢收。因为我铜算子,只能算,不能消;我师兄银算子,只能消灾,不能算卦;只有我大师兄金算子,方才既会算,又能消。”
樊清先前听得有点恐怕,现在又觉得有点好笑,就问他:“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师妹叫铁算子,既不能算,也不能消?”
铜算子道:“这位姑娘果真聪明,不错,本仙正有这样一个师妹。”
樊清顿时绝倒。
“这些江湖套词也就骗骗小姑娘吧。”路天狠狠地将铜算子的酒杯满上。
“铜某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恪守三不算十不骗,不骗孤寡妇人小孩,不算病危命尽之人。今日莫你逼我,我又何出此言来扫大家的兴致。——你看你目光虚狠,瞳仁微闪,印堂凝黑,魂魄不定,大过数日近矣。”铜算子拿起杯子与大家同碰一下,先喝下半杯。
“好,那你算一算,昨晚我又在哪里?算得准,我敬你三杯;算不准,喝完这杯滚蛋!”路天自己和铜算子的酒一起倒满。
铜算子侧转身来,闭目掐指,口唇微微抖动,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他睁开双眼,盯住路天虎视的目光,肯定地说道:“你昨天夜晚,先在一豪华场所见了一个极漂亮女人,然后又在另一楼馆之中,遇见了另一个漂亮女人,并且一直和她呆到天亮,后一个女人还有三分古怪。是也不是?”
“咦~”樊清捏着鼻子先叫了出来,“是不是真的呀?”。大家目光一起移到路天身上。
路天坐着一动没动,半晌,拿起面前的酒怀一口喝下,一声不吭再倒了两杯,一一喝了个精光。然后低头不再作声。
陈谛马上向铜算子深鞠一躬:“恳请先生赐教破解吉祥之法。”
铜算子低头算作还礼:“我已经说了,大灾大过,本人只能算出无力消解的。”
天台上沉默下来,只有蓝色火苗上的金属火锅内在突突作响。
“哎呀,都快熬成舟了,大家快吃呀。”樊清掀来了锅盖,一大片热汽从锅中蒸腾冒去。
这时,坐在陈谛和樊清对面的铜算子,透过蒸腾的热汽猛然看到,一个穿红衣女子突然出现在樊清身后的半空中,以极快地速度向樊清身上扑去。
毫无疑问是个不干净的东西!铜算子默念祖师传下的祛邪心咒,同时双手在速作结印状。哪知他的些微法力还未使出,就听见一声惨叫,那个女子仿佛遭雷一样向后空翻一个跟头,一下子又消失在后面夜色不见了。
“好象有人在叫?”樊清停住筷子问陈谛。
“嗯。”陈谛模凌两可地应了一声,心知可能香香,她这个时候怎么能显身出来呢。他白天按香香给的手机号码打了很多次,却总是盲音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停机。
路天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方才空肚灌下酒意上来,不再多想一时颇为豪放:“来来,吃菜,喝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与大家碰过再尽一杯,一瓶酒已光再开了第二瓶。
铜算子坐在对面细看樊清,一个清秀机敏的普通女孩,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异样,实在难释刚才的现象。于是问她:“樊姑娘身上可带有什么宝贝?”
“带了呀,”樊清耸耸肩膀,“对我来说,我自己就是最大的宝贝。”
铜算子耐心再问:“不对,你身上一定挂带着项链、手镯或护身符一类的东西。”
樊清脸微微一红,在她最贴身的衣服内,确实挂着一个玉石小猴,难道这个都会被他看到,她不自觉的紧一下领口。装作很不在意的口气说:“带了一个玉坠,一个叔叔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没什么。”铜算子恢复如常,告诉樊清说;“你那位叔叔非常非常厉害,你有时间多向他学习。”
哼,有什么厉害,差不多每周都要见,从没瞧出他有什么厉害来,很有风度很有气质罢了。樊清笑笑不语,用小漏勺为每一人面前碗中都放进满满的菜,鱼丸、肉丸、牛羊肉、蘑菇、青菜、豆腐竹笋,料很多香得很呢。
吃菜喝酒。陈谛忽又想起一件事,再敬铜算子一杯:“我想再请教问一下,明天下午我将去办一件事情,这件事顺不顺利,能不能成功。”
铜算子已喝下不少,酒意微熏,听陈谛说罢,算都没算,直接把直觉说出来:“顺利。但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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