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章 疑是秋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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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侍女哪里猜得到她这一刻古怪的心思,向她按礼节躬身,其中一名开口说道:“公主,奴婢踏雪、缘冰前来服侍公主梳洗、进食。”
玄霜从醒来听见叽叽喳喳的女声就一个字不懂,有点担心交流困难,但听得这个女孩虽是结结巴巴,拗口蹩牙,然而总算是听得懂的,她微微一笑,把手伸出来,侍女会意,忙上前轻轻扶着她。
这一睡就是多日,身沉沉犹是无力,脚下更是虚软。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这踏雪、缘冰好似就把这么把她扶下地了,她,可没穿鞋啊!
“那个,我的鞋呢?”玄霜在不相识的人或者她不具好感的人之前,公主的威仪,向来是摆足的,然而,这种问题是从来没必要问的,也不由有几分尴尬,声音里便透着犹豫。
踏雪一怔,然而,显然是得到过非常明确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公主,便说:“公主请稍等,奴婢便去取鞋。”她转头对缘冰低低说了句,缘冰也是呆了一下,忙走了出去。
看起来,两个女孩中,只有这一个懂她的话。
左右无事,玄霜靠在床头,便有一句无一句的盘问:“你是长住在拂林的吗?”
踏雪道:“回公主,奴婢是右谷鑫王行宫里的人。xxxx首x发x王命奴婢服侍公主。奴婢也是初次到拂林呢,谢谢公主。”
玄霜寻思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所谓“谢谢公主”,大抵就是“托您的福”这类意思,因服侍她才跟到拂林,看来自己一路上的洗换进食,都由她们照料。那穆丹总算未做出更出格的事来。玄霜判断出这一点后,方微微松了口气。
缘冰很快就回来了,拿着一双很漂亮的……很漂亮的……拖鞋?!
玄霜差点欲晕去,这双粉红色地拖鞋,样也颇精细、美观,可是,在大离,这样无跟无托地鞋履。只在洗浴时方穿!
踏雪解释道:“公主原来的衣鞋,王都命扔掉重新去做,还未做好,这边不是行宫,只有这双鞋,以前也是一位贵人穿过,公主不要见弃。”
玄霜心中一动,谁穿过?几乎呼之欲出。----传说中青铜宫中的玉夫人。
她未再说什么。慢慢地起来,趿了这鞋,踏雪缘冰给她换上衣服,照她们的说法。也是临时去买来的,是农苦的衣饰了。这摆明了穆丹在难为她,她的衣鞋。$$$$首$发$只要他去问自己那边的人要一声,有多少不得,他明明是不肯让她再和那边发生多少联系。
她从未料到,穆丹会这样执意,也从未料到,这么快,他就开始履行自己正式要“得到她”地誓言了,这不是她希望的事情。莫瀛此刻不知在哪里。想必他也一早就等急了,是否来和穆丹打过一架亦未可知。
穆丹此举。完全不在她算中。这真是非常头痛的局面。
要怎样才能打消他的这番突如其来的执念呢?
她原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好长发,可是这一病,也脱落不少,连漆黑的亮度亦大损,侍女执镜前后交叉相照,她愣愣地看着镜中那个苍白、清瘦、孱弱得有如禁不起一阵风的少女,正是青春未逝美貌先失,单以容颜论,想来是不可能吸引穆丹,之所以对自己有念念不忘地执着,不过就是为了她的聪明罢。

“为了我的聪明么……”
玄霜依稀流露悲伤的笑,“穆丹,你可知,这恰恰就是我最忌讳地了。”
穆丹重新进来,就看到这个智慧无双的少女,对着镜,忧愁的微笑。她地眉梢眼角,仿佛总也有化不开的心事。
就算你幼失爱护,就算你被亲人利用,就算你过尽千帆……似你这般孱弱体质,究竟载得起几多载?穆丹想起那森罗铜宫之中的玉夫人,砌铜城以拘美人,然而,何尝不是她避世消极的一种表现?纵然人生不称意,可是忧不能以为食,忧不能平安长久地度日,大离的女,都是这么奇怪的啊!穆丹猛地摇摇头,甩掉这突如其来扰人的念头,笑着敲了敲门。
“准备好了吗?我的贵客。”
玄霜转过头来,笑道:“我已好了。他们在外头了?”
她站起来要走,踏雪却拦着她,焦急地对穆丹说了一大片,玄霜一个字也听不懂。穆丹笑嘻嘻看着她道:“不好,我被这小丫头训了,说我太性急了,公主才醒来,下地还没走上两步路,这十天都用流质人参吊命,不适应适应怎么能够出去?---也不知谁是谁地主,恁地饶舌。”
玄霜心想看到这两个少女如此美丽,就知不是一般的奴婢,可是他肯打发自己眼前地得意人来服侍她,倒底是一种特别的看重。
她脸上便泛起一丝红晕,低声说道:“其实我倒不觉得饿。”
“那也得吃点什么,”穆丹笑道,“在这点上我服从两个小丫头,踏雪原就是懂点医术的。”
一会儿功夫吃食捧了进来,倒是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四色小菜,虽不若中原风味,也还做得似模似样了,玄霜本不觉得饿,闻着了米粥的香气,食欲倒是勾了起来,吃了大半碗粥。
踏雪缘冰服侍她洗漱完毕,打扮穿着停当,最后总算拿来一双白棉袜,一对鹿皮小蛮靴。玄霜走起来颇不习惯,可这时也顾不得挑精拣肥,只想着如果刚才穆丹进来催的时候,莫瀛已到,只怕这会儿等得急了。
急急赶至前厅,隔得老远,就听见穆丹爽朗的大笑,此外别无声息。
踏雪禀报了一句,穆丹笑声戛然而止,眼光,似有些古怪地先望向厅中之人,而后才转至玄霜这里。
玄霜也见着了厅中情形,愣了一愣。
莫瀛象是很无聊地站在厅里,不知道在观赏什么,想是未曾听懂踏雪的禀报,连头也未转过来。
然而他的身边,却如小鸟依人般立着一人,几乎把大半个身、整个脑袋都倚在了他的身上。
就如一枝藤蔓,垂垂缠绕,步不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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