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 梦到花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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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瀛这一去,很长时间不曾回来。
碧玉池畔一片死寂,只微闻人的呼吸之声,太医、嬷嬷、宫女们围绕在昏迷不醒的阿羡身边,紧急采取一些急救措施,然而所有这些人的表情都是惊惶失措,如同末日临头。
怕!怎么不怕?!倘若羡王妃有个好歹,倘若她腹中的孩儿有个闪失,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外面所有的侍卫,都是难逃性命!
玄霜手足俱软,几乎是倒在明烟怀里,安静,死一般的安静,没人向她禀报一声羡王妃目前的情形,匆匆忙忙、紧赶慢跑,人人绷紧了一根弦,不能给她以一个安慰的眼神。
韶呢?韶怎么还不回来?他发现了刺客么?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他是不是遇到危险?韶呢?他到哪里去了?他怎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
更加安静了,连她的心也沉了下去,极度的安静里反而滋生出无数的声音,外面山谷里盘旋呼号的飙风,辗转逼近,百草折地,落花无数,气势汹汹地逼到窗前来,似杀伐,似厮叫,似无数人儿凄厉呼号。
盯着阿羡,也许太久、太久,不曾转动的眼珠视出慢慢模糊起来,人影晃成一片,变成许多毫无意义的混乱的色彩。她心里想,韶怎么还不回来?阿羡是不是有救?那些忙忙碌碌的,为什么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韶不要她了么?他们在干什么?终于,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离她远去,她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沉沉黑暗里,依稀有哭声。
“公主,公主!”
明烟的声音,“公主。醒醒啊。”
她想答应:“我醒了。”然而眼皮沉沉。喉咙口却象是有一把锁,死死卡住,她说不出话来,又失去了意识。
第二次苏醒,只觉手腕上冰凉细长的东西缓缓地抽出,她嗓眼里轻微地呻吟出来,旁边有人欢然叫:“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她不及清醒,一条强有力的胳膊扶持她上半身。靠在他怀里,他焦灼近乎于绝望的声音:“玄霜!玄霜!”她慢慢抬起眼睛,怔怔望着他憔悴地容颜,鬓角星星闪闪,那异常触目地色泽,她眼泪无声汹涌而落,韶,韶。他眼里有着失而复得的惊悸的光。低下头,温热的嘴唇不顾一切地捕捉上她的双唇。他的呼吸热烈而发烫,灼然如沸腾翻滚的湖水,他只模模糊糊地叫:“玄霜。玄霜!”声音里是宛若搁在烙铁之上的痛楚,她听得心痛起来,伸出手来。挽住他地颈,抚摸着他的项脖,头发,韶,韶,那里好黑,那里好冷,你不要离开我。首-发www.他抱得她更紧。几乎透不过气来。他辗转掠夺她的柔唇,强硬地打开了她的牙关。挑逗地轻咬她的香舌,吮吸她的甘芳,他的吻深而长,绵而密,令她窒息,又令她疯狂。她身体灼热起来,脑中却是悠悠忽忽,似乎要再一次晕去,然而神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睁开眼睛,带着一点点笑意,一点点畅快,和一点点疯狂。
“韶……”
窗纸发白,帘帐垂地,室中有浓郁地甜香。
莫瀛望着她的眼睛。昨夜的疯狂过去,此刻他俩都是清醒的。
“怪不怪我?”
玄霜柔婉微笑,笑容里堆砌着满满地幸福。莫瀛失神地望着她的笑容,忍不住又吻起来。他眼睛是微微带着红色的,沙哑地嗓絮絮诉说:“我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你。我要你成为我地人,我是你的人,我们生死一体,没有任何灾祸能够将我们分开。”
玄霜语音低微:“我如今什么都不怕了。”
莫瀛抱着她,吻进她的发,一个字一个字如同锻铁一样敲打着她的神经:“生,一同生,死,一同生。”
他们都有这样置诸于死地而后生的绝望,在皇家别苑发生了这种事情,无论当事人生还与否,他们的命运,都只能静静等待那个最高权位者一时喜怒指给他们方向。
预想中的狂风骤雨并未立即到来。
阿羡挣扎到第二日早产下一个成形女胎死婴,六个多月强制性生产,大出血,接连数天挣扎于生死线。
怀的是女儿,这让绝大多数人松了口气,毕竟,一个庶妃地女儿,重要性低地多。
然而事情该怎么处理还是要看当今。
据说噩耗飞传入宫,皇帝犹在安睡,只听“羡王妃遇刺”五个字便即往后一仰,昏厥过去。
这个消息至少透露出两个明确讯号,其一,皇帝对太的第一个孩着实寄望甚深,其二,皇帝地身,只怕有些问题,无论怎样的怒极攻心,以皇帝的深厚功力来说,受刺激而昏晕简直是不可能想象的情况。
太则是连夜出京,凌晨时赶到山庄,看见了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那个死婴,他的长女。
直到玄霜挣扎着出来见太,见他脸容如雪,悄立在榕树底下,落叶萧萧,披满一身。
面对玄霜行礼,抬手欲慰,却凝滞在半空,终至无语。首发.玄霜注意到,他眼睛里明灭不定的光,除了伤心以外,还夹杂着某种奇怪的情绪,玄霜不确定地想,那似乎是,解脱。
太医半个时辰汇报一次。
羡王妃还在出血。
血犹未止。血止,王妃未醒。
王妃高烧,昏迷不醒。
王妃迷厥之中胡言乱语,口口声声,叫的是:太。
玄霜听得眼泪涌出,不由哀求道:“太哥哥,你去看看她,看看她也许就挺过去了。”
太未答言。
但过了一刻,他转身。朝抢救羡妃的玉岚殿走过。
太医未有夸张。羡王妃辗转在枕上,一大把浓黑的长发凌乱不已,两颊通红,眼眶却深深陷了下去。她不是低低的呻吟,而是扯着脖一声声惨厉的呼号:“太!太!”
不过还是十几岁的女孩。
太心肠募然软了下来,握起她地手,柔声回答:“我在,我在这里。”
他拭去她地泪痕。以手指理顺她的头发,抚慰她滚烫的面颊。惊险往事历历在于目前,她和陆王妃交好,她施魔瞳使那个无辜的女堕水身亡,她指甲里弹入了催情药物,最后如愿以偿怀上了龙种。

他并不欢喜,一点也不想要那个孩。而她严阵以待,特地跑到国公主休养的地界。在这世上如果有人天天想害她却又绝对不敢害她的,只有一个人---玄霜。
是报应不是?她终于未能得到她想要的孩,九死一生,凶险用极。她得不到那个孩。
只剩下这一声声的呼唤,五指如爪,抓着。抢着,攥着,找不到属于她地东西。
然而这样的痛苦,是否就是对她恶行的报应?
就好似玄霜,费尽心机,利用了一个又一个可利用的人,间接直接害死了那样多的人,只换得一个虚名。一身病痛。一世受累。
善与恶的报应,就那么明确、那么迅猛、那么无可回避?只是为什么。那最后的伤害,最猛烈的伤害,始终会落到完全无辜地人呢?沈慧薇,陆王妃,以及,他未能呼吸到人间一口空气的小女儿。
默默地看着阿羡,万般痛苦,万般可怜,他忽然间不知所措。
他坐在床沿,陪了整整两天,阿羡高烧渐渐退去,呼吸也不再忽重忽轻忽长忽短,生理迹象相当明显,她似乎是可以醒过来了。他抽出她紧紧抓住她的手,缓缓走了出来。
并不看等在殿外的莫瀛,懒洋洋地说:“陪我喝杯酒。”
说是一杯,但是太一口气就喝了五六杯。倒得极快,饮得极快,鲸吸海饮一般,新地一杯在手,莫瀛抬手压住。
“不快乐的话,也无须和自己身过不去。”
太道:“我不喜欢……她,我对那个孩也没有感情,所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莫瀛没好气道:“不喜欢她陪着两晚动都不动,对那孩没感情,以最快速度跑过来?你关心地是谁?难道是我?”
太微笑了笑,莫瀛道:“呵,还好,还有笑的知觉。”
“告诉我吧。”
“什么?”
“经过。”
莫瀛叹了口气:“你终于想到问了么?”
于是他脸色一肃,语音不高然而字字清晰:“这次的刺客,很特别,我想,他们应该是那个最神秘、最嗜血、最残忍的杀手组织,影纱。”
太失声道:“影纱?!”
影纱举国皆闻,名气极大但知之甚少,据说它由一群嗜血无比的变态杀手所组成,一旦有了刺杀目标,不论实力相距如何,总是不死不休血腥残忍,闹出最为恐怖的事件来,曾经发生过灭门惨案,八十七口人全部死亡竟无一具全尸。也许算得上幸运的是这个组织从来只在偏远地区活动,而且据说他们很有原则,一年只接受一单任务,对于多出的任务,任凭条件多么优厚亦不会予以考虑。
如果是影纱地话,就说明今年他们接了一项任务,而这项任务就是刺杀羡王妃,或者说是目标是她腹中地孩儿。
“怎么确定是影纱?”
“两点。”莫瀛站起来,沉声道,“那天我和施汗青和他们交手,起先是施大人独自率领部下对付的,那个时候其实他很占上风,问题出在当一箭射中刺客,肩头出血以后,那三名刺客立便魔化了。”
“魔化?”
“对!魔化!那个人伤在肩头,当场便有一人扑上去,大吮其肩,回过头来,两人地眼睛都变成了幽幽的绿色。而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莫瀛嗓有些嘶哑,困难地道,“他一口就咬掉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
太脸色微微发白。
这个杀手组织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杀手的武功有多么高超,相反,其间杀手的武功个个不过是二流脚色。但可怕的地方,则在于他们的身体构造,影纱所有杀手都是从小培养,终年以药物洗身换骨,所吃的食物也全都是以特殊药物做成,长年累月肌体变成一种完全不同常人的样,只要不出手出人打斗,即便是在阳光底下,身体也可幻化成稀薄的影,使其行踪如魅影难寻,常常刺杀目标就是因此一击而亡。
另外一个可怕之处,就是他们平时的武功不高,可是一旦见到鲜血,即马上兽性大发,其人魔化,武功一跃而成原来的十倍,厮杀缠打,不死不休,身上受了多重的伤,手断了,脚折了,五脏六腑全都碎裂了,他们也不会退却一步,而且直到断气前一刻,那样比原来魔化十倍的可怕的力量,也绝不会消减半分。
“刺客只有三个,原本以为手到擒来。岂知魔化之后,那三名刺客,我们付出了十七人死亡、三十二人重伤或挂彩的巨大代价,其中不乏高手,施大人还被斫中两刀。”
太木然半晌,叹道:“没想到竟然会是影纱。”
“不,我觉得羡妃遇刺不可能是他们下的手,至少不是那三个。”
“怎么说?”
“影纱纵能隐身,然而安排在羡王妃和公主身边的侍卫她们也是隐卫,何况还有其他高手在,影纱的隐身根本近不了青娥殿,几乎是一碰就被发现,追出去的时候羡妃就已遇刺。这个过程中他们根本来不及行刺。”
太喃喃道:“不是影纱……”
莫瀛道:“山下五百护军,山上绕殿三百,便是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既非影纱,亦决非任何一名外面潜入的刺客。”
“你是说,这名刺客,早就隐身青娥殿?”太眉毛微轩,“或者说,干脆就是宫中之人?”
莫瀛点头。
太沉默不语,突然抬头看了看他。
莫瀛淡淡道:“我猜到你的想法。老实说,以玄霜素日作为来看,她的嫌疑确实最大。”
我知道主频上是有处女情结的,想当初写棣华就给人嚷了很久,不过这是女频嘛,没关系了吧。
男人们的处女情节真古怪,----尤其在我们这个年代。
不过写H非我所长,我擅长的一向是,呃,帐垂了,衣带褪了,蜡烛到头了,最后最后加一句,昨宵新退守宫砂。嗯,这是我能写的全部。偶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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