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六章 锦绣千步帝王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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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大丧未过,京城已遍是喜气洋洋。
百日之后,便是太的大婚。
尽管在太极力反对之下,这婚礼大为收敛,排场和声势都远不如各代皇太大婚。然而世人总是欢喜逼在眼睫之下的新鲜之喜,不欢喜愁锁眉尖的哀音之恸,迅速在短短数日内忘却雪白的丧事,就办起大红的喜事来。
城市湮没在鲜红的海洋里。到处是载歌载舞热浪连连,与时下气温成正比。首发
普天同庆的日里,欢乐的海洋中小石激不起大风波,那桩京师血案未曾引起意料中的重视,即使太严命追查,这件案,也还是不动声色地悄悄捂了下来。
只有一个小小地不和谐音符,表明皇帝大约是在关注这起不寻常的案:乾王被圈禁。此消息未曾通过明面散发,玄霜也是在大婚前面两三天,方始从宫人议论中听说,其后宛转打听,方能确认这一消息,对外,仅称乾王得病需静养而已。=首发=
这不会是巧合,定然是象征了某种意义。皇帝在这个时候圈禁乾王但不发作,无疑是因太大婚不愿破坏这一举国之喜,但是他对乾王的注意,是从很早就开始了,抑或是柳珏之死才使他的目光转向乾王?若是后者不足虑,若前者,便大大值得推敲,说明皇帝掌握的猎日阁的底细,远在诸人想象之上。那自己更要十二万分小心,从此以后,再也不可以与猎日阁有所接触,也不能见那个朱衣少年了。
玄霜将公主府的防备,较原先加强了一倍。守卫纵然均是寻常之人。但在如此严密的日夜防守之下,料想总是安全得多了。
她日夜盘算着这一半的心事,倒将对付沈慧薇等人的心思,略略丢开。首发只徐徐图之。至于太地大婚。和她无关。更是浑不在意的了。
不在意的不止是玄霜,还有太。
不仅是不在意,更有着满腹的委屈,无从诉说。随着大婚日期日复一日地临近,太地脸色,也日复一复堆起了乌云,常常在昌叙阁面向南方,呆呆地一坐就是一整天。太东宫,也跟随太地心情一起阴霾,连宫人走路的脚步以及说话声音等。都尽量放小,以避免在此非常关头触怒原本万事无可无不可的太。
太已经有过一次婚姻,这次只能算续弦,且犹在制中,太极力反对铺张浪费,礼部也持与太相同的意见,因而这大婚。还算是简化处理。即便如此,当日今日大不同,监国太与当时不受宠的颉王,瞩目程度天差地远,大婚当日,那异样的繁华,仍旧轰动京师。=首发=仪仗队伍延绵十数里。彩旗招展。香花飘摇,车身饰以彩凤直翼云天的轿舆四周垂饰绯幔珠帘。红罗销金扇遮掩如云,百对宫嫔前列姗姗引道,执香扇、花枝、灯笼等物。
太未曾亲迎,甚至,那俊彦雍容的面貌里带着如此显而易见的不悦。相比之下,他的父亲远比他精神,笑容满面地催促太亲至门前迎接新娘。

当那繁华地轿舆缓缓而至,太忽然生出恍惚,仿佛透过重重叠叠的金扇香障,罗幔珠帘背后,喜帕底下,藏着的是那倾国倾城而熟悉万分的旧面貌。
“慧……”
唇微翕,微而又微地念出那个刻骨铭心的字音来。
兜鍪山,皇家别苑。那一年,还是颉王的他,年未满二十。首发与元妃新婚才半载,红颜病逝,他半世的不得意,都尽情洒在那空落冷寂地深山之中,直到有一天,山瀑底下救起了陌生女。她原是男装,但是流泉冲走了她的伪饰,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位姑娘,并且由此一见倾情。
可是那姑娘、那姑娘,她是多么的狡黠、多么的爱捉弄人啊……想起她戏弄他的手段,至今啼笑皆非,有微微的甜意浮上心来。=首发=事后不久,吴怡瑾找来,江湖女儿总爱身着男装,吴怡瑾又不大说话又不大笑,他还以为是真男,而沈慧薇一见她便扑上去又哭又笑又撒娇,请她的“夫”谅解她地任性。他闻噩耗如雷轰顶,由此也忽略了吴怡瑾一脸地郁闷与窘迫。
这是一段浅浅的缘份,使未有妇,可罗敷有夫,他原本打消奢望,将这段浅浅缘份深深埋在心底。首发不曾想皇帝命他到期颐采办,约见江湖首盟,不但重又见着了她,而且还看见亦步亦趋紧紧相随吴怡瑾地文恺之。
那一场泼天误会闹下来,又是尴尬又是笑。如果,可以,把那些甜蜜酿起来,酿个几十载,他们可并肩共同打开那蜜酿的鲜甜,共同回忆曾经青春活泼的时光,将是怎样才可以修炼得到的幸福。
他却终究没有这个幸运。
她对他起先是躲躲闪闪,他向老朋友文恺之大人看齐,琐琐碎碎做足小心,她却不是吴怡瑾,捉弄他也有,调派他也有,心情不好赶撵他也有。总之他在她前,便是手足无措,听任摆布,可是那一番细致耐磨的光景,也终于悄悄进了她心田。
有一天她在哭。她不常哭,他望着她的眼睛便知她有太深太重的心事。他就哄她开心。他把往事告诉她,他说他从小到大,都是极孤单的一个人,母妃受尽千般宠爱,可是一颗心都放在怎么去维系那千般宠爱上面,从无暇顾及于这独养的儿。皇宫女向来是寂寞的,谁和谁的往来都不多,直到他大婚,娶了元妃欢颜。欢颜人如其名,整天笑笑闹闹,教他说笑话,教他变魔术,甚至教他孩的玩意儿,过家家捉迷藏,等等,可惜欢颜半年就得病死了,他从来不知她有病,她把最痛苦的地方深深隐藏起来,从来都是把最快乐最明亮的方面展示给他看。
“你象欢颜,很象她。”他那时是随着绝大多数人的习惯来称呼她的,“慧姐,你们真的很象,但是不要把不开心的事情永远藏着,藏得太久太久,那里会烂掉,等到很久以后再想去补救的话,只会更加疼痛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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