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六章 迷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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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至尾,殷青荒一直在暗示她,如何选择,是不是打算一辈留在迷梦岛上,可惜她都不甚领会,言下暗含的警告为她所轻轻忽略。殷船王终于吹走了所有掩盖着的迷雾,让他真实想说的话,坦露在两人所面对的事实上面。
暗中咬咬牙,面上做得若无其事,微笑道:“船王在说笑吧?”
殷青荒道:“我象是随便开玩笑的人么?”
象,刚才象,从一开始在海滩初遇时就象,可现在不象。玄霜看不清他的表情,隐在七彩霓光中的身影,散发着阴冷强大的气息,不容人抗忤。
玄霜不知所措,默默然望前走了几步,募地一怔,见漫山遍野的浓浓白雾,笼住了除谷口霓雨那一小块地方,出了这里,直是寸步难行。
殷青荒抱着双肘,道:“每至中夜,迷梦岛成雾之天下。”
声音里带着惘然,玄霜想起他方才说,战略角度上来看,迷梦岛不是最佳所在,白日里它迷障漫天,是很好的掩护,晚上白雾连这座岛都整个儿罩了进去,假使有人于暗中行动,未知这岛上是否有着更巧妙的统筹。
但这不需要她来考虑,她急的是殷青荒那明白无误的警告,自己将何之如?
想了半天,她迟迟道:“我求船王搭救葛大哥,如今还有望么?”虽然这也仅是一句托辞,她人在岛上,便是殷青荒救不起葛容桢,对于她而言,总还是占着绝对上风。但是所谓求与报,是因此一句而起,情急无策,当然还拿这件事来搪塞。
“跟我来。”殷青荒答得异常简单。浓雾中伸出手。
他于霓虹霞光中伸出手来,自然而然牵住她。玄霜微微一抖,想着这个男的放与不放,不禁苦笑。
不几步步入浓雾。近在咫尺,玄霜也看不清他的面貌。=首发=
“你带我去哪里?”玄霜问。“是葛大哥,难道你已经救了他?”
只要葛容桢在。她就有希望。她确信,这位船王固然强大得令人畏戒,但只要葛容桢好端端的,他就有办法护住她。
想到这一层,平添无限热望。
殷青荒未答。而是加快步伐。浓雾中步步坎坷,幸得有他一扶之力,她身轻若燕,行若飘飞。不自觉就跟着他越坎翻山。崎岖途径视平地。
这段路极其漫长,曲曲折折,玄霜先还多一份心思,想记下这道路的方向转折,没一时主动放弃此念,眼前除了雾还是雾,渐渐连脑海之中。也变得白茫茫一片。走得太快,有人扶持不见得气喘如牛。但她已经无暇思量除了走路以外任何事了。
“到了。”
殷青荒两个字玄霜如蒙大赦,他那里手一放,玄霜便踉跄一记,跌坐于地,再也不想起来了,这才感到一路体力消耗之大。
浓障里柔和的光芒一闪,旋即这光芒放大起来,荧荧地照遍殷青荒三尺方圆。
玄霜难以言喻的震惊,他手中象举烛台一样举着的,居然是一颗大比石榴地珍珠,玄霜出于宫中,珍宝见得不少,象这种珍珠从未见过,想必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珠王”了。
殷青荒一举珠炬,光芒照出山洞上古体篆字,是为“冰茧”二字,他递来一颗大红丹丸,道:“里头很冷,吃了它。”
玄霜不语,坦然接过丹药吞服。
一股暖流,倾刻间自丹田升,流遍全身,手心火热,面颊滚烫。
殷青荒入洞,玄霜抬步跟了进去。
满目荧然,顶上、足下各两排珠光,延绵不绝,直通向内。每一颗都有鸽蛋大小,即使不算那颗珠王,这四道明珠,价值也是难以估算。殷船王富可敌国之说,毫不夸张。
殷青荒顺手把珠台搁在外面,负手在前引路。
逼人的寒气,自山洞最深处幽幽散发,浸肌砭骨。殷青荒先后打开二道石门以后,这冷气愈加猛烈起来,玄霜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最后到了一间冰室。
乍然间无法视物,冰室中白气盘旋,似不亚于外面岛上满山遍野的迷雾。
殷青荒做了番手脚,又一颗珠王缓缓亮起来。
这颗珠王大小和洞外那颗差不多,却非微润奶白色了,而作闪着霞光的粉色。
玄霜顾不上惊讶身外物,愣愣地瞧着她面前一具冰棺,眼中,有泪莹然。
“葛大哥……”
葛容桢平静地躺在冰棺之中,双眼紧闭,脸无生气。衣衫未换,还是那件血迹斑斑地青衫,发微乱。

“葛大哥!”玄霜冲上去扶住冰棺,伤心欲绝,那眼泪只若冷冻在了眼眶里,转来转去,便是落不下来。
她想哭,可那一声哽咽,呛在喉咙里,无法出声。
她抚着冰棺,好似抚摸葛容桢失去生气的脸。
这世上,真心疼她、爱她、护她地人,他们一个个伴她不久,便即远去。母后如是,莫瀛如是,轮到了葛容桢,又如是。
他那么强大,那么乐观,再难再棘手的困难经他手中,无不迎刃而解。
可是为何,这样一位强大的、关怀她的哥哥,她也留不住?
玄霜啊,你真是个不祥之人!爱你、疼你、护你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是你,是你造成他们地祸端么?!
殷青荒敲了敲那具透明冰棺,漫不经心道:“哭什么,他还没死。”
“他没死?”玄霜一惊,抬头看他,“殷船王,你说葛大哥还没有死?此言当真。”
“呃,”殷青荒搔了搔头,“别那么激动嘛。是没死,可也和死了差不多。”
玄霜不解,大睁了明眸,满目期待。
“他逆转经脉,用了转玄功,对身体伤害极大,这就很麻烦了。更麻烦的是,他在最危急的关头使出了天魔解体**,固然能使人于回光返照之际突然爆发十倍力量,但运用此法后轻则重伤重则残废,内力全失,总之有百害无一益。我千辛万苦将他打捞起来,及时封住他经脉以免浑身经脉爆裂,但是,却也无法令其苏醒了。”
玄霜回味他的话,惊道:“我们逃上小艇,船王也在附近?”
殷青荒笑嘻嘻不否认,不否认,也就是默认了。玄霜泪盈于睫,颤声道:“也就是说你一直在观望,你却、你却……”
“袖手旁观。”殷青荒代替她讲,“那时我尚未想好和不和你做交易,葛容桢虽算得是朋友地徒弟,修罗船上南宫霖却是我拜把兄弟,你说我帮哪一个?”
玄霜咬牙道:“既然如此,何必救他?”
“好歹他也是沈慧薇地徒弟,做和事佬我是不干,顺便伸一把手都不肯的话,吴怡瑾早晚会来找我麻烦,我妻来对着我哭哭啼啼,也很头痛的。”
听他如此言来,说明他与诸女关系也确实相当的深。
玄霜又问:“那船王是何时决定与我做那个所谓交易的?”
殷青荒想了想,不肯定地说:“大概是你打算跳海,将跳而未跳吧。我也不清楚,只不过你的表情,有一时刻很动我心。----你不是一个肯放弃的人。这就不错,不仅是娇怯怯地小公主,那位端成令我失望。”
他考验过清霜,清霜不曾符合他所望,于是,清霜便彻底沉沦。他冷眼旁视,毫不心软。玄霜体内热、外面冷,手心里却有密密冷汗。
“那么,葛大哥后半生,只能如此了?”这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这种情形我是无能为力,世上有一人或可救他。”
“谢红菁?南道?北医?”
玄霜一连说出几个名字,殷青荒笑着一一否决:“他们看地是病,本人未到超凡入尘之地步,那又如何救得了葛容桢?”
玄霜自小耳濡目染,南道与皇室接触不多尚可,北医那可是天人般的存在:“那是谁呢?比北医更高明地人?”“是他的父亲。青云道人葛倾云。”
“啊……葛倾云?”
“不用忙着高兴,”殷青荒淡淡道,“葛道人失踪有好些年了,葛容桢每每喜欢扮作小贩市井之徒,每每瞎混胡闹,只因从前他父亲也爱干这样的事。他一心学他父亲,又一心想着他父亲或者便于市井中归来相逢,这却是无头苍蝇,到处乱飞乱撞罢了。”
玄霜才燃起的希冀之火重又浇灭:“这位葛道人、葛道人怎么这般难找?”
“那就要问葛容桢的师傅了啊。”殷青荒哈哈一笑,“天晓得沈慧薇硬派给葛倾云去干什么烦难事情。如今你回到大离,只需宣扬此信,沈慧薇万万不会不管她的徒弟,由她出面,估计葛道人容易寻到得多了。”
玄霜一一默记,微微点首。
殷青荒笑道:“你求我从海里救起葛容桢,我做到了,虽说不醒,好歹他没死。如今可是向你索报的时候了?”
玄霜知再也拖不得,决然问道:“殷船王有何高见,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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