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三章 表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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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渐渐驶近。旗帜鹰扬飘荡,不出意料,这是船王殷青荒麾下座船。
上下起楼三层,每一层都有色泽明艳的纱帘飘舞,云鬟雾鬓绰约其间,伴着玲珑清脆的铃铛之声,有如仙乐阵阵自天外降落。船体外观刷成庄严的黑色,但并不给人以肃穆威摄之感,每一方寸间的黑色,均是柔滑细腻,珠光浅漾,如果不是它过于庞大的话,精致的程度会以为这船是以名贵的黑玉所砌成专供观赏的摆设。
霎那间,碧天大海之中楼船驶近这一幅景象,美得难以形容。
葛容桢心中转过无数疑问。以这楼船气派之大,极有可能是殷船王自己的座船,但是海上风暴,有人落难,这本是再寻常不过之事,何至于船王大驾亲临?即便深知这一行落难人中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以船王平素的倨傲个性,一位公主、一个帮弟,也还不见得能令他这般大张其事隆重对待。
由此不免想到之前那封死士所递书柬,玄霜猜测是猎日阁所为,他也觉得不象是殷青荒的作风。但假若送书之人不是由殷青荒授意,他们这一行遇难,船王那里自然更加不可能在短短数日内得知他们的身份。
也就是说,殷青荒一直在注意着他们这一行的行踪,传书之人和他确有某种关系,难道说,殷船王、猎日阁,乃至那位去向不明的宇王,三者之间,何时竟有了微妙联系不成?
他心下转念飞快。面上神情丝毫不动。玄霜起先很是喜欢,待见着这船气象恢宏,竟比她之前从京中出发的座船矜贵不知凡己,除皇家富贵,天底下竟有这种异端存在,令她顿起戒备。
她仰头瞧瞧葛容桢,用力抓紧他地手,大半个身,倒禁不住躲在他后面。
她虽未发一语,葛容桢也猜到几分她忐忑心境。给予鼓励般的微笑,顺手挽过她的纤腰。
他二人识于危难,身体接触并非头回,且玄霜对葛容桢有着异样的感觉,有他在旁好似天坍下来也不必担心,对这个下意识回护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楼船体积庞大,行进速度并不慢,在他们观望的过程中,大船渐渐驶近海滩。
由于小岛近处水浅石多,大船停靠点距离岛屿尚有一段路程。
只见大船上伸出舢板。另外放下两只白色小艇来。大船已是气象万千,这两只小艇更是精致得如同玩物,通体纯白,若象牙雕刻而成。
艇上有貌美如花的侍女。一边两个,都着金黄色长裙,窄袖短衫,领开大口,粉胸半掩疑暗雪。
玄霜“啊”了一声。两颊红,葛容桢低笑道:“不妨事,那位船王行事一向如此乖张,他的侍女都是这付德行,并不避人前,习惯就好了。”
可是玄霜此时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些打扮出格的侍女们上面了,一双妙目怔怔望向大船甲板,缓缓走出地年轻贵公。
他穿白色如意云纹绉纱袍,纶巾美玉。眼比秋水还清,唇若含丹不语还笑,说不尽的风流雍容。望见海滩上状颇亲密的两个人,他似有一怔,随即闲雅如故,双手负于背后。笑盈盈的遥遥点首示意。
葛容桢但觉握着玄霜的手。迅速冷下去,及至见她表情。冲到口边关心的话便成了疑惑:“怎么?”
“……”玄霜面色灰白,双唇轻颤,呻吟似地吐出几个字,“玉……玉宁哥哥……”
杨玉宁逃出京城,音讯渺茫,如隔生死的表兄妹相逢,原应是喜出望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见欢喜,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刹时间涌向心头。
葛容桢眉头也是一皱,虽然还没悟出那公的真实身份,“哥哥”两个字是听清的,一转念间,由不得放开了环在玄霜腰上地手。可是玄霜离了他的助力,很快身便摇摇晃晃,仿佛站也站不稳似的,葛容桢只好又握住她手,微笑道:“我在这里。”
这简单的四个字,给予玄霜力量,她感激地对他展露一个虚弱地笑容,身的轻微战栗却是慢慢止住了。
小艇靠拢,长裙、坦胸的四名侍女一步跨了下来,齐齐躬身:“我家主人有请贵客。”
步法轻盈、灵动,这些估计是殷船王手下最平常不过的侍女也有不弱的武功,葛容桢迅速作出如是判断,便大大方方朗声笑道:“多谢你家主人盛情。”
葛容桢猜想真正地“主人”,当是殷船王,但很明显船头的杨玉宁担任了表面上这个主人的职责,他有意提高声音,使得隔了一段距离的杨玉宁在船头,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杨玉宁笑容更盛,微微欠身,开口道:“岂敢岂敢,请几位上船来罢。”
岛上只有三人,分别登上两只艇,葛容桢始终握着玄霜的手。
玄霜初见杨玉宁时乱糟糟的心境渐复宁静,方始有暇理出头绪。
海难过后出现的这艘大船,十之**,是船王殷青荒派来。而杨玉宁既然出现在殷船王的船上,至少表明他们是同一阵营的人。

不过,这个同一阵营,是仅代表杨玉宁自己呢,抑或是代表着更多,宇王走投无路之下,已然投靠了那个显然是一方霸主、无冕之王地殷青荒。
而她之所以出海,是因收着这样一封书信:欲见莫瀛,入公海。
莫瀛出京就是为了抓捕宇王,这两派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杨玉宁好端端在这里,就意味着莫瀛凶多吉少。
玄霜在接到那封书以后。就一直存有这个隐约不祥的念头,然而,没有哪一个时刻,这个不祥之念是来得如此剧烈。
她为莫瀛出海,又让杨玉宁亲眼看到,她与陌生地男这般亲密,杨玉宁虽一言不发,可眼里浓浓的笑意,似乎有着说不出的嘲讽。她不愿意想,却又不能不想。
白色小艇很快驶到纯黑地楼船下方。大船矗立如城墙,高不可攀,玄霜正想不通怎样上船,城墙上方伸出一道雪白地滑板,小艇毫不费力地滑了上去,滑板一头安有弹括装置,缓缓抬高至与大船平行,小艇就顺顺当当滑到大船甲板上。
杨玉宁含着笑容伸出手来,作势要扶,玄霜怔怔看着他。那俊朗的眉眼,不同于多年前地面带稚嫩,也不同于几个月前的伤后憔悴,可还是那付眉眼。那般熟悉,铭心刻骨。玄霜垂下脸,眼泪无声滑过颊边,轻轻道:“玉宁哥哥。”
“公主……”他也微微犹疑,跟着唤出了似乎是烙在心头的称呼。漫长,而深情,“表妹!”
玄霜有瞬间的冲动,极想投入他怀中,----就象上次在密室中与他重逢时那样。
可是不明白,那一步,为何迟迟跨不出去。
打小起牵着衣裳一起玩耍地小哥哥,从容不迫的优雅世家,可只是。熟悉的感觉依然萦于心底,却已找不到,以往的亲密无间?他就在她面前,咫尺相对,音容依旧,笑貌宛然。甚至连语气中激荡着的深情漫漫。也未有丝毫改变,却是翩然飞去遥不可及。连他清晰的面庞也似乎模糊了起来。
杨玉宁炽热的指尖逐渐冰凉,唇际的笑容,分分僵硬。
“公主你受惊了。”
他淡淡说了句。世家但有这般好处,哪怕心中失望已极,却不会失了半分风度,回过头来,照样殷殷有礼地感谢葛容桢:“若非葛少侠相助,我们兄妹只恐难有再会之期。在下代表妹谢过了。”
葛容桢彻骨寒冷,他可挤不出一脸假笑,只得含含混混道:“好说好说。”
“公主!”
惊呼,船壁凭空凸现两条红影,淡漠的表情里有克制不住的欢悦,“属下拜见公主!”
玄霜讶然道:“左翎右雉,你们在这里?”
火凤地身份是影卫,轻易不露人前,之前被救,一度以为失去了她们此行所保卫的对象,这在纵横组织来说,是严重失职,一旦回京也是有死无生,因此两人心情前未所有的低落。及至见了玄霜,如获再度重生,喜悦之情难以按捺,才什么都不顾地现身出来。左翎喜欣欣地答道:“是啊,我姊妹抓住折断的桅杆,随浪浮沉一日夜,就在我们也快绝望了,却天幸遇到杨公。他又把我们送上船来。”
葛容桢微微一笑,倒底是经过皇家严苛训练地组织出身,这一句话,包含两个讯息:其一,指出救命恩人姓杨,真实身份自也不言而喻;其二,这座楼船的主人,果然不是杨玉宁。
----还是按照之前的推测,船的真正主人是殷青荒,那么他现在是否在船上?为何不现身?而以貌似主人身份出现的杨玉宁,与殷船王是什么关系呢?
玄霜哪里想到这么多,见到故人很是欢喜:“大家都没事,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呀,柳大娘也在,我们真是高兴!”左翎笑着赞同。皇家护卫,她们从小受到地训练是有着必死的决悟,但是劫后逃生,毕竟是不会有人拒绝这种幸运的。
杨玉宁微笑道:“别后重逢固是喜欢,不妨请先移步内舱。我想公主,是不是需要进食、沐浴,好好地休息一番呢?”
他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葛容桢,“葛少侠有何难解之事,也不必站在船头,尽可从容、慢慢地想。”
葛容桢听出他语中明显的嘲讽之意,不以为意,大笑道:“有洗浴吗?妙!妙啊!我这几天臭得,都快熏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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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偶的目标素6K@@不过好歹也是进步了啊,比前两天状态,总归好得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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