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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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午后一场雨一直下到半夜,驱散了暑气,清晨,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淼一如既往的早起去厨房,打算赶紧解决自己的早饭。昨天的事情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见到敏敏是她想的到的,可是敏敏的改变也是毋庸置疑的。昨晚想了一夜,辗转反侧,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了。躺在床上,忍受着胃内一波又一波的雷动,屋外的雷声止了,自己却打得更响了。
天一亮,便到厨房去吃饭。本想自己今天请早了,谁知早起的鸟儿并不是只有他一只。厨房内已经挤满了各房丫头,本来讨论得如火如荼,但见她时便个个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淼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现在的她烦恼一大堆,没空想她们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先填饱自己的肚子最要紧。绕过她们,坐在凳子上,端起碗开始吃。
抚琴看看别人,最终咬咬牙,蹭了过来,贴在淼耳边,柔声道:“侍棋妹妹,这饭菜可口吗?如果不合口味,就不要吃了,再给你做些你喜欢的菜式。”
淼端着碗,嘴里塞满了食物,怔怔的看着抚琴,昨天打雷击中她的头了吗?怎么对她这么客气了?真是不正常。摇摇头,不去理她,径自猛往嘴里拨饭。
二夫人大丫头知书,坐到淼的另一侧,盛了碗汤,递到她的嘴边。淼是有什么送到嘴边都不放过的人,张嘴就喝了一大口,抬眼看到是知书,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的眼睛,一口气就咽了下去,呛到了,猛咳嗽起来。她是吃到嘴里决不吐出来的,因此,即使吃惊,也会咽下去,而不是喷出来。
柳绿急忙跑过来,给淼拍背顺气,“侍棋姐姐,您慢点喝,我给你拍拍。”
淼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群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吃错药了吗?还是自己在做梦,没醒过来。放下碗,用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会疼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常把她当瘟神,今天自己便漂亮,成了仙女了?
看看四周,其他小丫头还有扑过来的冲动,必须立刻制止。轻轻推开柳绿的手,疑惑的看着她们,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我做什么了,你们有什么意见直接说,不要这样,我不习惯。”
柳绿最管不住自己的嘴,脱口而出:“你现在身份不同了。皇上身边的红人是你的表姐,你就要飞黄腾达了——哎哟——”
抚琴打了她一下,低斥道:“不懂规矩的东西,你你,是你叫的吗?叫侍棋姐!侍棋已经今非昔比了,哪日皇上也会封个什么给侍棋呢!侍棋,咱们姐妹一场,可不能挖忘了我们啊!”
淼这才知道她们态度转变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敏敏。可是,那是昨天的事啊,她们的消息未免也太快了吧,而且昨天她穿的是男装啊,她们为什么就肯定呢?再说,敏敏受宠关自己什么事,她才不是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面对这一群嘴脸突变的女人们,真有些招架不住了。
“各位姐姐,我和她虽是表姐妹,但终究桥归桥、路归路,她发达了,是她的事,与我何干?我还是府里的丫头,这是不变的事实啊!你们不要想太多了。”赶紧又扒了几口饭,此地不可久留,她可不想被疲劳轰炸到死。
知书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当朝武氏家族如此风光,不就是因为皇帝陛下吗?慕容女官现在可是御前的红人,她的一句话,顶得过别人十句,抑或百句、千句,就看她怎么说了!侍棋,你们是表姐妹,她在京城中又没什么亲人,不照顾你照顾谁?”
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们,原来时代走过千年,世风依旧一样。原来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就是这样的!自己一直觉得学生时代枯燥乏味得很,总希望快快长大,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现在看来,自己向往的天地的背后藏着许多肮脏、龌龊的东西。这就是工作的人希望重回学生时代的原因吧!只是一个府中的丫头们,就可以有这么多的事,何况是这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呢?
心中有这莫名的无力感,揣了两个馒头,站起就走。其他人又围了过来,淼闪到门边,冷言道:“我不管她多得宠,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她是她,我是我,她的身份地位,都与我无关。而且,她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混为一谈。所以,你们不用白费心机在我身上的,她不会给我什么好处的。少也要起床了,我去伺候了。”说完转身走出了厨房。
“什么嘛!她跩什么跩嘛!哼——”
“就是就是,看她现在已经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
如画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一切,始终没有开口。嘴角边噙着抹冷笑,看来府中又要热闹了。
淼气呼呼的往回走,怎么了嘛!自己还没从敏敏的变化中回过神来,就要应付着衣服的女人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昨天,敏敏骑马而去后,所有人都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她,虽然现在不知道有外星人吧!可是,那种眼光,她可生受不起。刚想拉着张苒开柳,张苒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在思索什么?她不喜欢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以一副算计的面目过日子呢?不累吗?难道不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吗?很多事是根本算不清的,何止算不清,还会越算越乱。
淼自嘲的摇摇头,当算计、谋划变成了习惯,什么在他们心中都要经过那杆“天平”的称量,比出最有价值的和最没价值的,这就是投资报酬率吗?两事相较,取其轻。在他们的心中家庭、子女、妻子儿女,都比不过一个国家。因此,当忠义摆在他们面前时,忠总是他们最终的选择。
心中压着太多的情绪,有些郁闷了。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快步走着,心里想着事,总会眼不能见,耳不能闻。淼经过厨房,走进花园,这里正是花园到正门的必经之路,刚出了拱门,便撞到了什么——
淼本就魂不在身,早晨又没吃饱,脚下虚浮得很,这一撞当真撞得天旋地转,仰面就摔在地上,地上的雨水未干,溅了一脸一身。
而撞到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幸好有后边的人扶着,否则那一身上好的衣袍就报销了。
“老爷,您没事吧?这是哪房的丫头,走路毛毛躁躁的,撞伤了老爷,可怎么好?”一个奴仆打扮的老者扶着还未站稳的人,就已开骂。
淼一听,在外的三魂六魄集体归位,腆着那张猫脸,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遭了,撞谁不好,怎么撞了张柬之大老爷,这不是要她的命吗?赶紧爬起,低着头,行了礼,“都是我不好,撞到老爷了,老爷有没有伤着?要不要请大夫?”
张柬之让家奴扶着,终于站稳了脚步,看了淼一眼,脸上泥水一片,根本看不清样子,急急打量自己的朝服,除了下摆那一角溅了些许泥点,朝服并没怎样。抬头看看时辰,沉声说:“别再耽搁时辰了。”说着当先一步往外走。
那奴仆瞪了她一眼,不敢多言,也跟了过去。
淼这才敢抬头看,真是的,自己又走神了,怎么忘了张柬之是这个时候去上朝呢?这下好了,要是把那位大老爷撞出个好歹来,自己几个脑袋也陪不起呀!摸摸脸上的烂泥,暗叫“好险好险”。
东张西望了下,周围没人,心虚的吐吐舌头,转身闪到东院,赶紧回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才慢腾腾的走到张苒的寝室,刚进屋,便见门内侧一流水渍,难道昨晚潲雨进来了?又往里看看,一眼就看到张苒坐在榻上,摆弄围棋。淼见他也不抬头,便凑了过去,看看棋盘,正是那晚她解开的“珍珑”。黑子已经自杀开了一片天地,两个又入胶着站之中。
淼此时站在一边看着张苒依照当时两人的棋步下,却有种置身事外的超脱之感,黑子的每一步都暗含后着,时而声东击西,时而实进暗退,着着精妙,步步惊险,着实让人捏把冷汗。心里却打起鼓来,这是自己下的吗?就自己那点水平,顶多算是个三四段,怎么会想到这些精妙的棋步?何况,古人对围棋的研究很深,远比今日,古代的珍珑,有的至今没有想到破解之法。而这个珍珑已算是极难的,自己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就想出破解之法呢?不对,肯定不是自己下的。说不定,说不定,是棋鬼附身?
想到这,淼的大眼睛四处乱瞄,仔细侦查这房间内的各个角落,不敢放过一处!嘴里念念叨叨:“各路鬼怪大仙,你们棋艺高超,不要屈身于我这个小庙,我供不起大菩萨的。求求您们,别吓我,我胆子小,啊弥陀佛,阿门——”
“你自个嘀咕什么呢?”
“啊——”淼吓得跳了起来,急急转身,见是张苒,才舒了口气,大叫着挥拳打他胸口,“你想吓死我啊!要命呢,人吓人,吓死人的!”
张苒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大白天的,你怕什么!何况,问心无愧,何必怕鬼神上门?看来呀,你是亏心事做多了,夜间可要注意门户啊!”
淼一听,立刻不服气得大叫,“乌鸦嘴,别给我招不干净的东西!我才没有敢亏心事呢!我光明磊落得很!”
张苒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冷笑道:“是吗?你光明磊落到欺瞒你的身份,委身于张府当个小丫环?哼哼,以你现在的身份,我与三郎都不敢对你有半分不敬了。”
淼抬眼迎上他的,知道是开诚布公的一天了。他和李隆基都是装作不知道,其实他们早就对她的身份早有怀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没有身份、没有名字,总是遮掩搪塞,怎会不怀疑呢?只是三人都想保持这种平和而愉快的关系,他们不问,她也不说。而现在,她的“表姐”竟是女皇跟前的红人,而自己却在大臣府上当丫头,自己的身份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此时,恐怕说什么都不为过了。
淼也不想逃避了,该来临的逃不掉,圆圆的脸上依然是最熟悉的坦然,平静地道:“我是谁这么重要吗?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看着张苒的脸瞬间紧绷,突然有种想自嘲的冲动,压下心中的感觉,接着道:“不过,令你失望了,我和敏敏并没有显赫的身世,我们两个连京城中最下等的人都不如,因为我们没有身份。我、敏敏,还有两个姐妹,一个叫紫叶,另一个叫爽怡,我们是探险才来到这儿的,可是,途中遇到了坏人,我们都受了伤,也被迫分开了。而我被你所救,留在了这儿,而敏敏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告诉我。而爽怡和紫叶的下落,我也不知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看着张苒一脸不信的样子,淼也灰心了,虽然没有完全告诉他,但她说的却没有半句虚言,没有想骗他的意思。而关于穿越,他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苒一直观察着她,那样的坦然的样子,说的却避重就轻,抓不住重点,很难相信。可是,他选择了相信,即使心里认为很危险,但他仍然选择相信。而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淼实在看不出他的心思,撅着嘴道:“我姓杨,单名淼。她们都叫我猫咪、猫妖,反正什么跟猫有关的,都可以用来叫我。所以三公子叫我猫儿,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已经习惯了。”
张苒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原来如此,你道是真正的人如其名啊!淼?哪个字?”
淼也不奇怪,道:“三水为‘淼’,我爸妈希望我能若浩瀚大海一样广阔,也是因为我是火命,所以要用水来熄。”
张苒沉思了一下,将棋盘上的棋子拨乱,摆了一个“淼”字,看着自发呆。突然愣愣的说了句,“我知道我是多此一问,但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你留在府上究竟有没有目的,我只想听真话。如果不是真话,你就别说了。”
淼也愣愣的看着那个字,心中突然翻腾起来,留在这是为了衣食无忧,这是她一直认为的,可是现在,还是不是呢?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头绪,反而乱成一团麻,解也解不开。
张苒长叹口气,轻道:“也罢。”说着转身要出去。
淼却拦住他,脱口而出,“我是为了能有张长期饭票才留在这儿的,绝对的真话,不骗你。”
“长期饭票?”张苒不懂,可是有“饭”,他还是明白的,她可以没有很多女人认为重要的衣服、首饰,但绝对不能没有饭,只要有饭,万事大吉。而这两年,他也的确让她吃饱喝足了,甚至连他的“饭”也吃掉了。这个原因他可以接受,而且绝对相信,可是,还有很多疑点,他突然觉得疲惫,不想再问了。“好,就这样吧!”
“就怎样啊?你不会把我赶出去吧?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可没地方去啊——”淼最怕的就是这点,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心里就难受得要死。
“我没要你走,你依然做你的丫头,即使你有那样一个‘表姐’,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你就是张府的丫头,谁也改变不了。”张苒说得很坚决,眼神中透漏出的坚定让淼迷惑了。
淼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承诺,心里就着那根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笑着搂着他的胳膊,道:“我就知道,少爷你最好了!呵呵,我永远做你的小丫头,你可别嫌我啊——”
张苒的脸色变了一下,脑海深处又想起一个声音,“杜鹃愿意做少爷一辈子的丫头,至死不变。”张苒看着笑开花的的淼,突然觉得她的脸模糊起来,两张脸似乎要重合在一起,让他混乱起来,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们笑起来会这么像?弯弯的眉,眯起的眼,和两个深深的酒窝——
“大少爷,老爷要侍棋姑娘过去一趟,说有话要问。”
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惊醒了两人。张苒眼中的温柔瞬间湮没,冷漠的看着门口府上的管家,老张,是跟在老爷身边最长时间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张伯,老头子找我的丫头干什么?府上这么多丫头,他随口一声,无不听他差遣的。为何偏要来夺我者身边惟一贴心的人儿呢?”张苒的口气听起来轻佻、狂妄,根本不把管家放在眼里。
淼心里打鼓,本以为早晨撞了老爷,脏了脸,谁也认不出来,谁想到竟要她去问话,难道要教训她?不会吧?求助的紧抓着张苒的袖子,慢慢往后挪。
张苒很自然地将她护在身后,瞪着管家。
张管家不卑不亢,沉声说:“少爷,老爷并不是要调走侍棋,只是有些事情要问问她。少爷放心,老爷问过话,自然会让她回来的。”
张苒却冷笑了起来,道:“让我相信那个老不死的,哼!老张,你回去告诉他,他别再想把我身边的人弄走,你让他死了这条心吧!他要是有闲情逸致,本少爷奉陪到底。”
张管家本就黝黑的脸憋成了绛紫色,结结巴巴地道:“少爷,老爷都是为了你好啊!没有祖父想害自己的孙子的,少爷——”
“老张,我敬你年长,言语已经很客气了。你最好别考验我的耐心,今天谁也别想把她从本少爷身边带走。你告诉她,想动她,除非他的官不想当了。他的抱负那么远大,别为了一个丫头,前途尽毁啊。”张苒的眼中扬起的怒火在烧,似乎他的心也在烧,他紧攥住淼的胳膊,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为止。
淼隐忍着不叫痛,心思瞬间明朗了。不是叫她去受罚,而是为了敏敏那件事。只是挑明了两人的关系,为什么所有人都变了呢?那个从来不会对下人正眼看的老爷,居然会派最信任的老管家来叫她问话,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吧!突然,一个念头闪现,击得她差点跌到。敏敏是武则天身边的人,而自己又和敏是亲密关系,而自己在重臣府上,呵呵,他们把她当间谍了?只觉得匪夷所思,这里除了猜忌、怀疑还有什么?
她越过张苒看向张总管,突然想要说话,从张苒的身后走出,道:“张总管,我跟你去。”
张苒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淼却先一步开口道:“别担心,有些话必须要说,晚说不如早说,拖着也没意思。放心,我现在有靠山,不怕的。”淼笑着想挣开张苒的手,张让却愈攥愈紧。
“少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的。”
“好,等回来,我就跟爷爷说咱们的事儿。杜鹃将是最美丽的新娘,我的新娘。”
张苒用力的甩甩头,将淼拉到身前,痛声道:“不能去,别去——”
淼觉得他手心烫得很,脸上也很红,以为他发怒,便拍拍他的手道:“你别担心,老爷吃不了我的,你放心,我没事的。”
张苒只觉浑身无力,脑袋中得很,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只觉得手心握住的东西没有了,有什么渐渐地离开了,是什么?他努力的想看清楚,却只看到那抹笑——
正院张柬之书房。
“老爷,侍棋带到。”老管家隔着门板轻声道。
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道:“让她进来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将门推开,示意她进去。淼毫不畏惧的走了进去,张柬之坐在中厅的太师椅上,正喝着茶,见她进来,也不抬头。
淼上前一步,行了礼,道:“侍棋见过老爷。”说完便抬头正视着他。
张柬之见她如此,脸色更是凝重,放下茶杯,道:“这两年你伺候得很好,我也有所耳闻,我这正缺一个丫头,你明天就过来吧。”
淼笑了一下,道:“老爷就为说这个?那根本就不用老爷亲自说,让如画姐说一声不就行了。老爷想说的不是这个吧。”淼的大眼睛眨了一下,不沾染一丝污垢。
张柬之苍老的脸上依然神采奕奕,一双鹰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审视评定。
淼也不害怕,道:“老爷没有怀疑我的根据。”她正视着他的眼睛,接着道:“我两年前来到长安,那时老爷根本不在长安。而且我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从未离开过半步,更未接近过正院。何况,我每次出府,都与少爷一起,从没见过外人,而且,我和慕容敏是昨天才相认的。如果我有通风报信,就不会傻到自暴身份。老爷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把我这个小丫头放在眼中,更不会看不透一个人。而我,究竟是什么人,老爷早在两年前就看清了,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淼舔舔嘴唇,看着严肃又沉稳的张柬之,又道:“老爷是以天下为己任,并不是趋炎附势之辈,此时,如何处置我,对于老爷的名声极其重要,请老爷三思。”说完束手立在一侧,看着脚尖,再不说话,
张柬之却不得不对她连连打量,突然捋须道:“苒儿这两年收敛了很多,你的功劳很大。苒儿身边不能没人,你回去吧。”
淼心如擂鼓,紧张得很,一听到这,如临大赦,立刻应道:“是,侍棋一定尽心竭力伺候少爷。侍棋告退。”说着便要退出去。
张柬之却又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不会做愚蠢的事情。去吧。”
淼点点头,推门出去。
淼知道张柬之在警告她,不要做傻事,而这“傻”事究竟是什么呢?呵呵,真是难倒她了,真是麻烦,这里的每个人想得真多啊,好象每个人都会像他们那样似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摇摇头,决定给张苒一个惊喜,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猛地推开门,大叫:“我回来了——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推开门,淼就见到张苒躺在地上,跑过去,跪坐在地,张苒的脸上的红晕很不自然,摸摸他的额头,竟在发高烧,轻轻扶起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叫道:“少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少爷,张苒,你醒醒——”
张苒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紧紧握着她的手,似在梦呓一般,“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再也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杜鹃,我的杜鹃——”
淼的惊喜僵在脸上,紧咬着嘴唇,摸摸他的脸,伏在他的耳边,柔声道:“杜鹃回来了,杜鹃再也不会离开你的。”
张苒似乎安心了,点点头,脸上的微凉让他舒服,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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