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离奇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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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你在那儿生活了一辈子,但并不见得的你就了解它,可有的人只在那儿呆了几天却意外发现了它的奥秘,这是偶然的不公平,还是必然的公平前兆。大自然这东西包含了太多人类认为的秘密,人类发现了这个和那个自认为是秘密的东西,往往得意于其中,又受困于其中,公平与否只能让时间来作答。应该说爻是幸运的,她发现了‘哎呀’泉,但她又是不幸的,她随便嫁了人……总之,她在川北的那几年完成了一个传奇,留下了一个不怎么教育人的童话,她消失后,童话口口相传,等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大概早就走样了。
哎呀泉还依然存在,只是没有了往日的神韵。据说爻当年来到这个不毛之地只是想找一个与众不同的自杀之地,来之前她听说川北的野风岭西南面有一处神秘的不归谷,当地人都知道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但具体怎么个有去无回法却没人说的清楚,反正他们吓唬孩子的时候都会说,不听话就扔到不归谷去。凡是听过这个说法的人都避而远之,没人愿去探究原因,何况那么一个穷乡僻壤的所在也引不起探险者的兴趣。
爻也是偶然听说了不归谷,才选择了它。
爻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每年的春天浑身的骨节就会隐隐作痛,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疼痛越演越厉,周期也越来越长,爻咬牙长到了十八岁,实在是忍无可忍,她终于下定决心结束这种痛苦,她要在十八岁的春季来临之前结束掉自己。悄然的离家出走,没有告别,没有遗言,既然病痛只属于自己,那就让自己来了断自己,与别人无关,包括父母以及他们一段时间的伤心。
川北的野风岭比爻的想象还要荒凉,灰色的天际下映衬着的秃山野岭上找不出一点有生机的植物,可爻还是远远地看到有几只牛在山中悠闲地穿行啃噬着枯萎的草根,爻始终没有发现放牛的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爻选择在接近凌晨半阴半暗的时辰踏入不归谷。
不归谷没有明确的界限,爻只知道它在野风岭的西南角上,她沿着这个方向走了很久,天已经大亮了太阳从东跟到西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还是一样的荒山秃岭,甚至看不到一只野鸡野兔之类的东西,偶尔有一两只类似乌鸦之类的大鸟在空中盘旋鸣叫,也许就是乌鸦,没有也许。爻有些气馁,自杀前的探险曾让她充满期待,可现在却这样波澜不惊,是不是所谓的不归谷只是当地人吓唬小孩子的把戏而已?不管怎样这里的确是人迹罕至,看不出一点曾有过的生命痕迹,爻一直很注意观察脚下和周围,一路走来始终没有发现一具哪怕是动物的尸骸,她曾设想过会遇见亡者的尸骨,自己会在这些形象吓人的尸骸面前瑟瑟发抖,但这样的机会一直没有出现,甚至找不到一点一滴的哪怕是人畜粪便的东西。
既没有凶猛野兽,也没有亡魂野鬼,有的只是枯萎的草根,腐朽的树木,裸露的岩石,山与山之间平缓起伏并不险峻,完全是一幅沉睡已久的山川等待复苏的景象——等等也许眼见的并不为实,尽管没有生命痕迹,但周围并非死寂一片,爻慢慢听到了一种声音,声音很杂又时常变换无法听的真切,风是突然刮起来的,或者说是爻刚刚爬过那道山梁突然感觉到的,没等她站稳脚跟风已经像上了弦的马达一下把毫无准备的爻掀出去好几米远,慌乱中爻拼命抓住一颗枯树,暂缓的几分钟里爻体味了此风的厉害,风芒像刀尖一样刺痛了她的全身,所有的骨节吱嘎作响,太阳的余晖在阴冷的狂风中消失已尽,一会的功夫爻就感到自己的肌肤僵硬四肢麻木,尚存的意识里听到了枯树断裂的声音,接着是风的呼啸声波浪形的、漩涡形的、无法确定——缓缓的暖暖的被冻僵的肢体在水中慢慢分解融化,遇冷的水分子急速旋转生成气泡和蒸汽在四周弥漫,像是被一团黏稠的物质紧紧包裹着,体内遇热生成的一口气在不断的循环往复中寻找出路,终于爻大嗑一声吐出了一口气和一汪血水,同时振醒了她所有的神经,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样子很是奇怪,两只手死死地抓着一根粗大的树干,树干的另一头被卡在一个巨大的岩石的裂缝里,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放眼望去水面只有十几米的样子呈椭圆形状,水温是热的呈黑紫色,身子在水里感到挺舒服但看不清水中的身型,爻试着动了动腿还算灵活,但两只胳膊僵直的无法用力,就像抻过了头的皮筋无法复原一样,因为脚下够不着底,爻还不敢马上松手,后腰附着的像是软泥沙之类的东西让她不敢依靠,她把身子使劲往后倚实了,才慢慢松开手,同时两脚不停地往上蹬,但水感觉很稠蹬起来很吃力,身后的岸沿突然变的松软而下沉,两只刚入水的胳膊哧哧冒着青烟有一种过电的感觉,爻挣扎着翻过身来试图用手把住岸沿,但很徒劳她越使劲抓越是一些松软的泥浆,慌乱中爻还呛了好几口水,她感到肚子像气球似的有了些肿胀感,绝望中爻又一次瞥见了刚才松开手的那根枯树干,它只高出水面不到半米的距离,就这短短的距离爻拼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总算抓住了它,两只原本僵硬的胳膊经过此水的浸泡反而变的灵活而有力了,说来奇怪虽然浑身筋疲力尽,但感觉舒服的要命,像是被蒸过之后所有的骨节和肌肉都重新进行了嫁接,反正爻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爻攀着那根枯树枝终于踏到了结实的地面,她趴在那儿一动也不想动,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二十几分钟她突然窜跳起来,她又听到了那种吵杂的风声,仿佛来自天边,身边却没有风动的感觉。
重新环视四周,爻才意识到自己是掉在一个巨大的天坑里,那一汪泉水就在天坑的中央,四周的岩石被风化的没有了一点棱角,爻认为它一定是被风化的,表面平滑的像鸡蛋皮似的,但它身上有很多裂纹和裂缝,在这些裂纹和裂缝中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草木,都处在枯萎期。又是一阵吵杂的风声,爻抬头望去犀利的风芒在天坑的上空回旋似地掠过,带起的沙石像起跑的运动员奔腾着跳跃着投入到天坑里,掉入水里的石头发出奇怪的‘哎呀’声,为了确认声音的存在,爻连续往水里扔了三块石头,每次都清晰地听到类似人类发出的‘哎呀’声而不是通常情况下石头掉水里的‘咕咚’声。

爻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存活于原来的世界里?
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爻必须设法逃离这个所在,经过仔细的勘察,爻认为只能在岩石的裂缝里寻找出路,她先后尝试着穿越那几个最宽的裂缝,但都有始无终,最深的裂缝她也只探索了五六百米就无路可走了。爻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既没有饥饿感,也没有困倦感,能试的裂缝她都尝试了毫无结果,看来注定要死在这里了,爻端详着崖壁上一条最为细长的裂缝,决定把它作为自己最后的尝试。攀上那细长的裂缝处进去没走多远,一处更细的裂缝横在爻的面前,爻找来一根长树枝往缝的深处探试了一下,她确信只要过了这道最窄的裂缝就会越走越宽。爻侧身试了一下,它竟然窄的只能容过肩膀和脑袋的宽度,微凸的肚子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爻一边提气一边使劲往里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反倒把自己卡在那儿动弹不得,肚皮被挤的像要撕裂似的,爻无奈地停止了运动,看看自己的现状简直滑稽可笑,这时要是再来那么一股强风能把自己吹出去就好了,这样的死法未免有点怪怪的。爻干脆放弃了任何努力任凭自己夹在石缝里等死,她闭上眼睛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再理会周围的世界,不管是陌生的还是可怕的。
时间在这里像是被封冻了似的,漫长的像一个世纪,不知过了多久,在昏昏沉沉之中,爻感到自己的肚皮上有了一种被灼伤的痛楚,爻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岩壁上竟然有淙淙溪水从天而降,贴岩壁而下的水流浸湿了爻的肚皮,使受伤的肚皮像被撒了盐水似的疼痛不已,被上刑的感觉迫使爻孤注一掷,她玩命地使劲一攒,结果还真把自己捣鼓出来了,兴奋之余感到肚脐眼周围火辣辣的难受一定是被蹭去了很大一块皮,贴身的衬衣也一定被染红了一片,因为看不清她只能凭感觉,咬牙走过一段还是很狭窄的裂谷,来到一处相对较为宽松的地带,爻把外衣的下摆撕下两绺在肚子上做了简单包扎,举目望去阴暗的裂缝似乎是越走越宽了,而且两侧的水流也越来越多起来,跌跌撞撞摸索着爻又跋涉了很长的一段崎岖不平的狭路,渐渐的有了一些光亮,随着脚下艰难的步履这光亮在不断扩大,爻在嘁嘁嗳嗳中突然感到有雨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她仰头望去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天空,尽管它看起来面积有限,而且是灰蒙蒙的还下着雨,但重见天日的感觉像甘露一般滋润了她的心田。
爻的重大发现掀开了川北地区新的一页,省里的地质专家对爻所称的‘哎呀’泉及周边地区进行了实地考察,沿着爻逃生的路线专家们首先在进入神奇的裂谷道之前在它的周围发现了许多巨大的鹅卵石,鹅卵石的四周或中间都有或大或小的垂直向下的圆型洞口,洞壁上光滑的切面,就像是经过人工特意打磨过似的,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片大小不一的天坑,但这些天坑里找不出一滴水,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形状上都无法与‘哎呀’泉的天坑相提并论,从外观上看包围哎呀泉的天坑完全是耸立在那些小天坑面前的高不可攀的山峰。为了进入哎呀泉,专家们用了两天的时间在那最窄的裂缝处凿开了一个能够通过一个人的豁口,看到哎呀泉的全貌,专家们惊叹于它的存在,更惊叹于爻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勘察专家们初步认定这是一处古冰川时代的地貌遗址;然而对于哎呀泉的形成却一时无法找到答案,只探明它呈锅底状,四周为沼泽性流沙土质有很强的稀释性不宜靠近,水的成分有待进一步化验;不归谷的强劲怪风也同样无法解释,而且爻的西进东出存在着巨大的落差,而这种落差又无法实际测量,当你身在此地时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人类对于未解之谜有着天然的好奇心,越是无法解释的东西,越能吸引人的关注。一些听到消息的好奇者纷纷慕名而来,其中有一位因贸然进入哎呀泉而没能生还,导致哎呀泉暂时被封闭,通过这件事川北的决策者们看到了这里的无限商机,在没有科学定论之前,他们组织专家们策划出了一整套有关开发哎呀泉及周边地区旅游项目计划书,把它作为振兴川北经济的一个新的契机,爻当仁不让地成为该项目的形象代言人,一时间爻成了当地各大媒体的风云人物,有关她的探险经历成了当地家喻户晓的热门话题。
爻对突如其来的荣誉并不感冒,她真正感到惊喜的是随着这一年春季的到来她原有的骨痛毛病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直没有再犯。爻从此落户于川北地区。
五年之后,爻嫁人了,关于她丈夫的情况资料不详…
婚后一年多爻怀孕了,据说她生孩子的时候再次成为当地人关注的焦点,给她接生的产婆说她生了一个怪胎,自己也不幸死于产后大出血。关于怪胎的描述也有几种版本,最经典的说法是说她生了一个怪么怪样的连体儿。
爻死后,她的丈夫不久也失踪了,那对连体儿从此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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