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绕着三环转了一圈,安以忱回到家中,意外的发现在中关村开公司的肖欣也在家。
「亲爱的妈妈,您可是大忙人,怎么今天这么清闲在家里看连续剧啊?」他绕到肖欣身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坐到沙发靠背上。「是不是公司要倒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乌鸦嘴——」肖欣拍了拍他光滑的脸蛋,一边看着韩剧一边回答道:「现在是淡季,公司也没什么事,我老守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如回来陪我的宝贝儿子,更何况那公司将来也是要交给你的。」
闻言,安以忱心中一动,他赶忙摆出不正经的样子说道:「谁要继承你的公司,我还年轻,不想被你给设定未来。」
「怎么,看不上老妈的公司?」肖欣把他拉进怀里,亲热的搂住。「你当初报了资讯管理而没有学医,我就以为你决定继承我的事业了,看来你还有自己的小算盘。」
「没有……你就别为那么远的事情操心了。」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味道差强人意,他下意识说:「下次买外地的水果吧,本地的都不新鲜。」
「呦——在谁那儿把嘴养刁了,还嫌弃这苹果?」
「啊?没谁——」
「还瞒着我?」肖欣推了推他的肩膀,询问道:「砚砚是不是来这儿了?」
低着头,他含糊的答道:「什么燕燕啊……还莺莺呢……」
「少贫嘴,唐砚是不是来了,你唐阿姨的儿子。」
「是吧……」将苹果丢到桌子上,他假装不经意的间:「你怎么知道的,他找你了?」
「没有,是思凌打电话问我。」肖欣兴致勃勃的说:「真是看不出来,那孩子还能考到你们大学去,周末你带他来咱们家吃饭。」
「哦……」点点头,安以忱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将脚边的足球踢飞。
足球撞到墙上弹了回来,碰倒他房里不少的装饰品,原本整洁的屋子一片狼籍。
他扑倒在柔软的床铺,摸着自己还残留着肖欣亲吻温度的脸颊,悲哀的想,如果真相大白,这个刚才还温柔对待自己的慈母,会不会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安以忱和唐砚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但因为不同院系,居住的宿舍级别又差得远,所以若不是有心寻找,根本碰不到面。
而且新生入学,正是忙着建立自己社交圈的时候,安以忱就更没有时间去找他了,直到礼拜五,经母亲的提醒,他才想起给唐砚打电话。
宿舍的电话过了好久的时间才接通,接听的就是唐砚本人,听得出他气喘吁吁。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我都出门了,听到铃声又跑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
「去餐厅,吃饭。」
安以忱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名牌运动手表,命令道:「十分钟后餐厅西门等我!」
不等那边回答,他就挂断了电话。
走进不远处的通讯行,在手机专柜选了一款手机,又买了易付卡,然后慢步走到餐厅。
他迟到了二十分钟,可站在门口等待的唐砚没有丝毫的不耐,见到他来了,微笑着迎了上去。
「你怎么有空找我?」
看着他灿烂得刺眼的笑容,安以忱移开目光,望着人满为患的餐厅问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我一直等着你。」
「走吧,到我家去吃。」率先走了出去,几步后才发现唐砚并没有跟上。「走啊——」
「我同学在里面,我得去告诉他们一声。」
「这么多人你上哪找去?」安以忱掏出手机问道:「他们电话号码多少?」
「我们没有手机。」和他一起住的人大多是乡下或下岗工人的孩子,生活费和学费都成问题,谁还会买这种奢侈品。「我知道他们在哪,我去告诉一声,马上就回来,你等着我啊——」语毕他一阵风般跑进餐厅。
「真麻烦——」安以忱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人山人海之中,突然打了个冷颤。
如果……如果十九年前唐予纹没有调换他们,那么现在贫穷的不就是自己?
一分钟左右,唐砚跑了回来,脸颊红润,胸口不停起伏。
「你着什么急,我又没催你。」
「我……我不想让你等……」唐砚拉了拉身后的背包,跟着安以忱来到停车场。
坐进墨绿色的吉普车,唐砚说道:「我记得你以前的车是黄色的。」
「那是我妈的,这车是去年买的,而且我考了驾照,不会再被抓了。」安以忱侧身帮他系好安全带,看见他突然涨红的脸,疑惑的皱着眉问:「你看什么,脸红得跟猴**似的。」
低着头,唐砚呐呐的回答:「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
「神经。」发动引擎,车子驶离校园。「明天还有课吗?」
「没有。」
「你上我们家去吃饭,我妈想见见你,要是留你住你就住下来。」趁红灯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唐砚。「这个给你用,我的电话已经输入进去了,以后找你也方便,电话费我会帮你缴的。」
「我不能要。」将手机放到仪表板上,唐砚推辞道:「我同学都没有手机,我要它也没有用,你要是找我就打我寝室的电话,除了上课的时候我都在。」
安以忱没盲回答,却是抓起手机就要顺窗丢出去,唐砚急忙阻止。
「这就是买给你的,你不要留着也没有用,还不如扔了,看谁运气好能捡到。」
「我、我要!」唐砚将手机夺过来,迎上安以忱满意的笑脸,连忙感激一笑。「这是你特意给我买的,你对我真好。」
「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听话。
一路上唐砚不停的抚摸着手机,看到他珍惜的样子,安以忱原本阴霾的心情转好,偶尔跟他闲聊几句,唐砚更是乐不可支。
到了安家,肖欣跑出大门迎接,见唐砚下车以后连忙过去拉住他的手。
「哎呀!砚砚,两年的工夫,你都长这么大了、又长高了、又变帅了。」
「妈,你有完没完啊?快进屋吧!」安以忱将两人拉进大厅。
肖欣拉着唐砚的手坐在沙发上,还是不停的夸奖着他。「真不愧是纹纹的孩子,这么聪明,你安心读书,等毕业了,肖阿姨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妈,你不是要他来吃饭吗?我们可都是饿着肚子呢。」
「你就知道吃,你看人家砚砚多懂事!好,开饭了!」肖欣捏了捏安以忱的鼻子,到厨房吩咐佣人上菜。
唐砚没有多说话,一直有礼貌的笑着,然而奇怪的是,无论这个女人怎样温柔慈祥,他也忘不掉两年前,她在火车站门口冷冷的警告他别接近自己儿子的模样。
开饭前,安成杰也赶了回来,他对唐砚没有特别的热情,但还是表示了欢迎。
晚饭过后,肖欣留他过夜,他推辞几句后便欣然同意,住的依旧是两年前睡过三晚的房间,就在安以忱卧室的隔壁。
洗完澡后,安以忱出房门去拿饮料,正好看到肖欣捧着一个纸箱下楼,他急忙迎了上去。
「妈,这是什么?」他接过纸箱,箱子很沉,还积了很厚的灰尘。
「是你唐阿姨留下的遗物,一些照片什么的,上次太匆忙,也没有来得及整理她的东西给砚砚。」
「啊……给我吧,我正要去找唐砚,我帮他送去。」
「我也去,正好跟他聊聊他妈妈的事。」
「您就别去了。」安以忱用身体倚住肖欣,「您跟他说什么啊?您有感而发追忆当年,肯定泪眼蒙胧的,不是惹他伤心?他这么大一个男生,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跟他聊聊天就算了,何况都这么晚了,您一个美丽少妇进单身男子的房间可不好。」
「少贫嘴!」肖欣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叮咛道:「那你拿给他吧……反正你和你唐姨的感情也很好,你跟他好好聊聊,让他别把自己当外人。」
「我知道了,您回去吧!」看着肖欣向楼上走去,安以忱突然想到,又叫住她。
「妈,这些东西你都看了?」
「我收拾的我能没看吗?」肖欣笑了起来,「放心,没门么见不得人的,就是一些旧照片,几本日记,还有些小玩意。」
安以忱试探的询问道:「妈……你有偷看唐姨的日记吗?」
「别瞎说,我看那些干什么,我只有把它们装到箱子里而已!」肖欣瞪了安以忱一眼,挥挥手道:「你快去吧,我先去睡了。」
安以忱点头,笑着向唐砚的房间走去,到门口时听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下一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房门锁好,把箱子放到床上,翻出里面的东西细细查看。
一叠照片先引起了他的注意,有唐予纹的独照,还有三张是和一个男人的合照。他走到镜子旁边,举起照片,对比着男人和自己的脸。
眼睛很像,凌厉略带神经质,鼻子看不出来,总归是挺直的,下巴更像唐予纹,让他的脸型看起来纤细柔和。他猜测着,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这个事实就难以掩盖,所以——他还是危险的!
将其中一张两人近距离的合照塞进抽屉,他又继续翻找。
里面有六本日记,大体翻了一下,是从唐予纹读大学记起,一直到去世前一年。前几本纪录的比较详尽,几乎每天都写,后面的就变成每周一写,甚至更久。
他找到自己出生时那本,怀孕期间写得不多,记录的都是婴儿在腹中成长的琐事,文字中充满了喜悦。他八个月大时,父亲意外去世了,这时日记一度中断,直到快临盆才继续写,但字里行间透着绝望。他出生到满月是一片空白,再开始的头一篇,只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安以忱抚摸着那泛黄扉页上的字,眼眶开始湿润。「对不起……你是在跟谁说?是安家人?是真正的安以忱?还是……我?」
继续翻看,却意外的发现她对这件事没有丝毫记载,剩下的都像是流水帐,描写着她每一天的工作生活,而当年那件改变了他和他一生的事情,终究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敲门声响起,安以忱连忙将照片和日记都放入箱子,再把箱子塞到床下,然后揉了揉眼角,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唐砚,他有些踌躇的问:「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你能借我一套内衣吗?」
「进来吧!」将他拉进来,安以忱打开柜子寻找,随口问了句:「你多大尺寸?」
「什么?」
「内裤!」
「我……我也不知道……我看我们胖瘦差不多……」唐砚红着脸低下头。他都是买地摊的便宜货,所以不知道内裤还是有尺寸之分的。
将整理箱搬出来,安以忱把十几条内裤倒在床上。「这都是新的,没穿过,你自己挑吧!」
「呃……有没有四角的?」
「没有。」
「哦……」他翻了翻,抻出一条约纹的丁字裤。「这是什么?口罩?」
「这个啊……」安以忱接过来放在身上比了比。「也是内裤,就是这么穿的,你要不要穿一下试试?」
「不用不用!」唐砚连忙摆手,盯着那小小的一块布,忍不住问了句:「你现在也是穿这种内裤?」
「对,我也穿。」其实这是他好奇买来玩的,从来没有穿过。「不信你看。」他作势要解裤带,吓得唐砚急忙向后爬,一不小心跌下床。
跌在长毛地毯上并不觉得疼,可是他却看到了床下的纸箱,安以忱塞得匆忙,一个玩具鸭子掉了出来。
他拿起那个塑胶鸭子,摆弄着底下的发条,轻声道:「我小时候好像也玩过这个东西……看来这种玩具不管是穷人的孩子还是有钱人的孩子都会玩。我们,总归是有一点共同点……」晃了晃,里面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好像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游水。」
「这个……」犹豫了一下,安以忱俯身将箱子拿了出来。「这个就是你的玩具,这是你妈的遗物,我打算明天拿给你的。」
「妈的遗物?」唐砚将鸭子放到一旁,拿出里面的照片翻看着:「这个男人……是我爸?」
「应该是吧……」不想让他看得太仔细,安以忱起身将桌子上的啤酒拿过来递到他面前,期望他喝多了双眼蒙胧。
「我们长得不像……」唐砚没有接,而是问道:「有白酒吗?」
安以忱挑眉,「你喝白酒?」
「家里边冬天冷,喝点白酒暖身子。」
安以忱用挑衅的口吻问:「白酒没有,洋酒喝不喝?」
「行!」唐砚毫不犹豫的点头。
安以忱比了比大拇指,出门去拿酒。
唐砚又将日记拿出来,抚摸着褪色的封皮,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没有怀念的感觉……不知道这里关于我的记述,又有多少?」
安以忱拿来了一瓶XO,两个大男孩毫无分寸的喝了起来。醇厚辛辣的酒入喉,似乎连空气都沉醉了。
安以忱点燃一根烟,有些迷乱的问:「你恨过你妈吗?恨她把你丢在乡下不闻不问?」
「不恨……」唐砚盯着他叶出的烟圈,憨笑着回答:「我对我妈没有什么感觉,她死的时候我也不是特别难过……我可能挺不孝的……」
「你的意思啊,你不爱她,所以就不恨?」
「差不多吧……」打了一个酒嗝,唐砚举起杯子。「我知道……这个酒很贵,我喝了,你爸会不会……生气……」
「你喝吧,这个家的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安以忱爬上床,枕着唐砚的大腿。
「你不爱你妈……那你爱谁?」
「我爱我外公……他对我好……」盯着安以忱酡红的脸颊,唐砚呵呵的笑起来,认真的说:「我还爱你,你也对我好……」
「呵呵……」安以忱也笑了,酒量不佳的他已经醉了,抱住唐砚的腰,昏昏欲睡……
「烟……把烟熄了……不然会着火……」唐砚伸手将烟捻灭,然后搂着安以忱倒向床铺。
「着火才好,把这一切都化为灰烬吧……没了,也就没有人抢了……」将头埋进唐砚的胸膛,安以忱呐呐的说:「我……我已经好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尤其是这两年,我天天做恶梦……」
「为什么?」
「我害怕……我害死了她……」闭上眼,安以忱坠入梦境。
唐砚虽有醉意,但还不到失去意识的地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更听清了安以忱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他害死了一个人……他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他不在乎。哪怕安以忱是杀人犯,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他是外公死后对他最好的人,是他现在唯一在乎的人!
一夜好眠,安以忱在暖洋洋的阳光中醒来,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而被他压了一宿的唐砚则大半个身子都麻了,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安以忱一边给他揉着胳膊,一边笑骂道:「你很呆啊,你干嘛老实的让我压着?不会推开我吗?」
「我怕我推开你,你就醒了,你说……你好久没有好好睡了……」
「我这么说吗?」安以忱只记得两人喝酒,聊天,具体聊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
而记不清,是最恐怖的事情。
不自觉的,安以忱加重了按摩的力道。「我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我也记不住,好像——」
敲门声门断了他们的对话,安以忱以为是肖欣,问也没问就开门,结果站在门外的是笑靥如花的杨思凌。
「嗨!早安!」她偏头向里张望,看到躺在床上的唐砚。「你们一起睡?感情蛮不错的嘛!」
肩膀的麻痛有所缓解,唐砚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抱起纸箱走到门口,对她拘谨的笑了笑,默小吭声的出门。
「你这么早来干什么?」安以忱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让她进门。
「你忘记了?我们约好去看电影。」杨思凌大方地走进他的卧室,坐到床上,看见散落一床的内裤,惊讶的叫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开内裤观赏会吗?」
随后拎起一条丁字裤,叹道:「以前,脱下内裤看**,自从有了丁字裤,拨开**看内裤。」
「你呀——什么时候能淑女一点。」安以忱苦笑一下,走进浴室,话语和水声搅在一起。「明明看起来很乖巧,其实是个傻大姐……」
「怎么?这样不好吗?你不是说最讨厌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敲了敲浴室门,催促道:「你快点,电影快要开场了。」
大约二十分钟,安以忱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杨思凌赞叹道:「真是太帅了,每次带你出去都很拉风。」
对于这个神经大条的女孩,安以忱还是很喜欢的,所以只是摇头笑了笑,拎起外套搂着她走进客厅,对正陪着肖欣聊天的唐砚点了点头,然后出门。
坐在车上,杨思凌用肯定的口吻道:「唐砚一定对我有意思。」
安以忱失笑:「你会不会太自恋了,你们才见过几次面?」
「我所谓的想法不是肯定他喜欢我,而是说他对我抱着某种感情,可能是讨厌或憎恨也不一定。」
「何以见得?」
「女人的直觉。」
安以忱忍不住大笑起来。
唐砚在安家只住了一晚,当天下午就回了学校,他藉口说有考试,其实是不想见到安以沈与杨思凌甜蜜的约会回来。
他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每当看到他们互相依偎着的样了,心脏就有如缺失,仿佛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夺去一般!
回到寝室,他盛满一盆水,将上好发条的玩具鸭子放在水面上。小鸭子到了两下就静止不动,摇晃一下,里面传来啷啷的响声,应该是有零件掉了。
向上铺的人借了螺丝刀,小心翼翼将玩具鸭子的底座拆开,本想将散落的零件倒出来,却没想到掉下来的是一把钥匙。
他将钥匙举高,在灯光下仔细观察着顶端的一排小字,「XX商业银行?」
「也许你妈在那里租了个保险箱,为你留下了遗产。」住他上铺的林星伸出头颅兴致勃勃的分析道:「或者是一些证据资料,很可能你妈妈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怕这件事情曝光,所以将钥匙藏进玩具中。」
「你的想像力还真丰富。」唐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将钥匙栓在自己的钥匙环上,然后收拾床铺准备睡觉。
林星却不肯罢休,「你不去一探究竟吗?反正明天是礼拜天,我陪你去商业银行。」
「全市有多少个商业银行,数都数不完,我又不知道箱号,你要我怎么去找?人家会随便给我提供保险箱的资料?」钻进被窝,唐砚闭上眼睛道:「以后再说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是活不下去,就算真的有遗产,也等我山穷水尽再去找吧!」
他从离开老家的那一刻起就下了决定,要靠自己的能力在这座城市打拚,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他也不想去依赖。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