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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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众人又围了来,萧娉婷靠在床边,不胜柔弱
“奶奶,爹,娘……”萧娉婷气若游丝,看得老太太眼眶都红了,心肝宝贝小七儿地叫。
“让你们担心了,是娉婷不孝……”
这话若是以前的萧娉婷说出来,谁都不信。但这一年来,萧娉婷的进步有目共睹,先生都夸她聪明伶俐,可惜身为女儿。二爷又见她与姨奶奶相处融洽,对她也是一日比一日喜爱,见她苍白着小脸,心里也是疼着。
“小七儿,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吃了有毒的东西呢!”老太太心疼地责怪她。
萧娉婷迷茫道:“什么东西有毒?”
“是食物相克。”二爷解释了一番,“你以后吃东西不能这么不小心了。”
萧娉婷委屈道:“这厨子也太不地道了,怎么可以把相克的食物端上来呢?”
大户人家的厨子,是断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二爷心里一凛,看来问题还是出在织绣和初蕊身上。
二奶奶哼了一声,“只怕是有心人为之!”
二爷脸色微变,沉默不语。老太太也不高兴了,她一直看不惯那个初蕊,不管她想怎么讨她欢心,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跟以六礼娶来的正妻到底不同。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二爷不给她老太太一个交代,这件事就不能算完!
“二爷,你才是真正的当家人,这件事,你来办吧,省得有人说我处事不公!”二奶奶轻飘飘扔了一句,话里挤兑他,让他也不能“处事不公”。
萧娉婷“迷茫”地看了众人一眼,问二奶奶道:“娘,你说什么有心人啊?不是意外吗?”
二奶奶冷笑不语。
“应该是意外吧……”二爷低声说,“初蕊和娉婷不是一向关系很好吗?”
萧娉婷怔了怔,咬了咬唇,垂眸不语。
这个小表情,二爷看到了,二爷心里转了个念头,没有立时问出来,便招呼了众人离开,让她养病。
萧娉婷恨恨地哼了一声,“还护着那个狐狸精,敢害我娘这么伤心,绝对不放过她!”
沈菊年定定望着她,心里突然有丝害怕,坐在她床前柔声道:“娉婷,别玩了,这些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插什么手?”
“不,就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我更有优势!”萧娉婷挑了挑眉,楚楚可怜地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谁会相信我这个孩子其实才是幕后黑手呢?哈哈……”
沈菊年欲言又止。
或许她这样才能在深宅大院中活下去,但是,她才十一岁啊……
她是不是不小心,放出了一头猛兽?
二爷心里很烦,因为娉婷中毒的事。
初蕊多次在他面前哭诉,她是无辜的,无辜的,是有人陷害她。谁?二奶奶?她怎么可能拿自己闺女的命开玩笑!小娉婷?她才十一啊!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她,这个让他动心的女人,可是……
二爷叹了口气,一步步往回走。
“菊年,我觉得……应该是意外吧……”一个声音弱弱地说,二爷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竹林后,两个小身影并排坐着。
“奴婢也希望是意外……”沈菊年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
“其实……我好怕爹爹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初蕊,我只是怕爹爹伤心,才勉强去接近她的……”女娃子的声音泫然欲泣,“我老是拿话挤兑她,她一定恨死我了,你说,她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沈菊年想了想,说:“总之不会是喜欢吧,她看您的眼睛像要吃人似的……”
“我想也是……”
沈菊年心想,她一边做戏,一边想着不要撒谎,真是不容易啊……
“二爷走了,咱们回去吧。”
这件事的结局很奇妙,表面上看来,所有的过错都让织绣担了,挨了一顿打,赶了出去。
但事实,只有少数人知道。
二爷对初蕊夫人彻彻底底起了疑心,但仍是不忍心动她,心想不如让织绣顶了这个罪名?偏偏这时候,织绣主动出来顶罪了。二爷心里那种奇异的违和感更甚,就势赏了她一顿打,赶出府去。
但巧事在后头。
织绣在大街上被人一撞,包袱掉到地上,露出了好几张百两银票。这种事说奇不奇,但偏偏传到了二爷的耳中。织绣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第一个想到了初蕊,又想到织绣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二爷觉得心都凉了。

萧娉婷笑着拿银票当扇子扇风,“这结局太有趣了!”
她设想的结局有两种。第一种,是她拿一百两给织绣,让她出来顶罪,然后离开萧府。第二种,是二爷给她钱,让她为初蕊顶罪,然后就大事化了。
偏偏出了第三种。初蕊自己慌了,给织绣钱,让她顶罪,于是,她的罪名坐实了!
“我知道,我萧娉婷在爹爹心里哪有那么重要,有必要为了我赶走他亲爱的小狐狸精吗?所以爹爹一定会找个替罪羊。织绣就是最好的人选。到时候她总是有钱拿的,这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萧娉婷扇得好凉快。
沈菊年摇头,叹气。
初蕊万万料不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子手上。
如今,二爷对她的心是冷得差不多了。初蕊再得宠,在二爷心里,始终都是不能信任的人。谁能忍受身边躺着只毒蛇猛兽?二爷是初蕊在萧府唯一的依靠,若二爷都不愿让她依靠了,那她在府中的地位,连下人不如。这就是现实。宁为穷人妻,莫作富人妾。初蕊未免把大宅门想得太美好了,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忽视了太多因素,结果导致了一场提前到来的惨败……
还是败在一个小女娃子手上,她还没有资格做二奶奶的对手。
这一环扣一环的计谋,让沈菊年忍不住想怀疑,萧娉婷是不是也是穿越的,怎么小小年纪,脑袋瓜子里想这么多事情?
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就让她谈笑间,轻描淡写解决了……
找西席的事拖了大半年,所幸的是,几个孩子也都自觉地看书,让二爷甚感欣慰。到了七月末的时候,六爷推荐了个人,说是同榜进士,到京应试时,贡院已锁门,捶门而入,主司惊其才名气度,破格放行,结果被点为榜首。但因不合规矩,最后又被降为第二十七名。
迟到,是一忧。放行,是一喜。夺魁,是一喜。降次,是一忧。事情还没完,名次仅为二十七,圣上却又破格任命为奉先县丞,这本是甲等及第乃至三甲才有的待遇,这也算是一喜。但是他老人家不乐意了,挥挥手就离了京,大有“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爷是酒中仙”的狂傲之气。
沈菊年听人说得有趣,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叫李群,才名满天下。当然,我是没听过的。”萧娉婷勾了勾嘴角,“不过,我还听说,他去年应试时才十九岁,真真是少年英杰啊!”
若不是迟到,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怎么就迟到了呢?
沈菊年心里也忍不住叹息。
萧娉婷则说:“若不是他迟到了,我们又怎么能让一个状元之才来当我们萧府的西席?”
沈菊年笑了笑,萧娉婷说的也是,看小姑娘两眼放光,必然是对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落地状元十分有兴趣了。
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沈菊年忍不住就想起那次夜宴中,坐在角落里独酌的青年,不知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群来萧府之前,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对萧府来说是小事,对沈菊年来说,却是大事。
天干物燥的,容易走水,每年都会发生一两起,今年也不例外。沈菊年帮着灭火,不留意就撞碎了玉镯子。
这件事让她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萧娉婷急了,把自己的首饰盒搬了出来,所有镯子都挑出来送给沈菊年。沈菊年怔愣了半晌,缓缓收起自己的破镯子,笑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那怎么一样呢?”
情意重千钧,物贵不在价高。
萧娉婷见沈菊年缓过神来了,便松了口气。“菊年,你可吓死我了,不就是个镯子吗,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沈菊年心想,娉婷才是傻孩子,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被替代的。
小心地收起两段圆弧,无论如何是粘不到一起了。
沈菊年摩挲着玉镯子,看到月光下,镯子里的红光似乎在流动,便像人体内的血脉一样。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沈菊年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似乎那红血丝真的有了生命……
沈菊年对着月亮瞧了瞧,始终没看出门道,心想这大概又是光学原理吧。不再多想,把玉镯子用手绢包好,还是贴身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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