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兵行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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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升泰快步来到卫所前门。南门守将正在门外候着,见得高升泰出来,忙欠身行礼:“末将参见侯爷。”双手将那块银牌呈上,禀报道:“方才城下有约莫十几人叫门,称有十万火火急之事报于侯爷。似乎是侯爷族中军士,末将未敢擅作决断,特前来报传。”
高升泰接过那令牌一看,正是其亲弟高升阳的信物,点头道:“嗯,这令牌确是我族中所有,还请将军速开城门,放他们进城。命其等入城速来禀报。”
现在城中所有防务均由高升泰掌管,那城门守将自是要听命于他,当下接令去了。高泰明早跟在父亲身后,凑进了问道:“二叔为何不放信箭,却遣人持令牌前来报讯?莫非……?”
高升泰道:“你二叔行事周密谨慎,不失变通,有大将之风。或许事情有变,不能按计划而行。”掂了掂手中银牌,脸上现出一丝冷笑,道:“泰明,快传令下去。让众亲卫持我虎符,替换四门守将,接管全城兵马。将校尉以上众将,全部关入天牢收押。”
高泰明小声问道:“御林军皆已中了下在水中的**香,十二个时辰之内,决不会转醒过来。我们是否该把他们……”说着右手作了个下切的动作。
高升泰笑道:“段正明早已出家,皇宫之中余下的不过是些太监宫女。这御林军也不用急着处理。我早已安排族中精锐今日破晓之前赶到。待城门落入我手,便可偷天换日,将御林军全部撤换。这几千御林军,杀了未免可惜。几日里分批押往石料场。神不知,鬼不觉。”
高泰明跟着笑了几声,赞道:“父亲果然好算计。呃,是不是该改口称父皇了?”
高升泰志得意满,哈哈大笑,吩咐道:“太子殿下还不快去传令?”从袖中取出虎符,交在高泰明之手。高泰明欠身接过,口称领命,带着手下一队亲卫,匆匆向城门而去。
萧峰父子与一众赤牙军在城下等得正兀自心急,忽听城门“喀啦啦”地缓缓打开,城前吊桥也随着降下。城墙上高声喊道:“末将奉善阐侯将令,迎诸位入城。”众人翻身下马,待吊桥落稳,一同入城。那城上守将已在门下相迎,对众人抱拳道:“高侯爷有命,诸位有何军情,速前去禀报。”说着左手一引,领着众人往卫所而去。
萧峰与萧远山故意脚下行得慢了几分,落在众人最后。萧远山聚声成线,小声传音给萧峰道:“峰儿,擒贼先擒王。若不然我们拿了高升泰,以为人质。哼,正是以牙还牙。”他二人混在赤牙军士当中,若是突然发难,凭两人的武功,等闲几十个兵丁哪里阻拦得住。兼又是出其不意,要擒住高升泰,至少有九成把握。
萧峰凝思片刻,回道:“不妥。现下城中情势不明。拿住高升泰虽不难,但若是对方也以王府中众人性命来换,到时便要陷入进退两难之境。现眼下敌明我暗,正是救人良机。不可错过。高升泰,便多留他几日性命。他与段家结下大仇,还是留给段家解决。”
萧远山冷哼一声:“倒是便宜了他。”二人说话间,又与众人拉开一小截距离。走过一处街道转角之时,萧远山打一个眼色,萧峰心领神会。二人纵起轻功,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而走在前面的众人,皆是心中担忧如何向高升泰开口禀报,哪里还顾得上二人何在?
以他们二人的轻功,在这城中自是如入无人之境。哪有人能发现?萧峰父子二人高飞低掠,避过几队路过的巡城军士,摸到了镇南王府外,落在近处一户人家屋顶。
萧峰伏在瓦上,鹰目扫了王府几遍,悄声道:“王府中应该仍然安全。”说着抬手指了指王府外几处阴暗角落给萧远山看:“王府之外四处皆是暗哨,定是防府中之人察觉逃出。”
萧远山顺着萧峰指向看去,果不其然。他武功虽犹在萧峰之上,但这江湖中的门道,又如何能比得上在江湖上闯荡了二十几年的萧峰。
这金吾卫虽然受高升泰指挥,但心中毕竟还是忠于段家。此时只是不知高家谋反,受其利用。高升泰也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若是让金吾卫众将疑心,到时功亏一匮。高升泰谋划这许多,便是不欲摆明刀枪造反。只想暗中除去段氏一族,再做些布置,到时尘埃落定,以其白族势力与自己布燮、善阐侯之位,这皇位手到擒来。是以他虽命金吾卫把守王府四周,却是以“保护王府”为由。哪敢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只得又安排手下亲信,布下暗桩。

萧峰在高处,将王府西墙外几处暗哨尽收眼底,面上冷冷一笑。这些暗哨只知盯着王府,哪知黄雀在后。萧峰轻一提气,如一只大鸟一般,由空中悄无声息地斜着滑翔过数丈距离,落在一名暗哨身后。那人却仍是毫无知觉。萧峰伸出食指,在那人背心上一点,内力到处,早封住他各大要**。那人不明不白,便晕了过去。那边的萧远山也是如法炮制,只是下手怎会像萧峰那般仁慈。右手两个指节如闪电一般,直扣住对方颈项前后,稍一运力,早将人的脊柱跟喉管一同捏碎。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便已毙命。二人转眼,便将近处几个暗哨全部剪除。因怕被巡城军士发觉,便将这几个或昏或死的暗哨,一同夹带着,纵身翻墙进了王府。
四女不喜有人侍侯,这王府中下人也都早已睡下,全府上下,只有偏厅还有灯光。萧峰父子知她们在厅中等侯众人归来,直奔而去。谁知到了厅上,却是空无一人。只余下桌上几杯清茶,数碟小点。四女却不知去向。
萧远山一摸,那茶杯尚温,四女显是离开不久,疑道:“难道她们刚刚被人擒去?”
萧峰打量一番周围,摇头道:“她们皆是身怀武功,厅上却毫无打斗痕迹。”
萧远山点头道:“那个阿紫小丫头又是下毒害人的行家,也不会是着了别人的道儿。”突然省起什么,沉声道:“这四个小姑娘都是鬼灵精怪的紧。会不会是发觉有异,逃出王府了?”
萧峰闻言眉头一皱。四女虽是各有武功,但却也高明不到何处。这般逃了出去,若是遇上了大队人马,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正在心急如焚,低头思索间,猛然瞧见在西墙角不起眼之处,用黑炭画有几个记号。心中惊喜,忙伏下身子去看。
萧远山疑问道:“那是什么?”
萧峰看完记号,站起身来,用脚将那记号抹去,回身笑道:“是阿朱留下来的丐帮联络暗号。我们赶快去追。”阿朱出身慕容家。慕容氏于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学、私密皆有所研究。阿朱自也对此极有兴趣。有一日便问起丐帮暗号。反正当日里二人已是决定隐居塞外,双宿双栖,萧峰也是毫不藏私,原原本本将丐帮中一整套联络暗语、切口都教会了她。
在城中另一头,四女正矮身贴墙而行。她们几人年纪虽轻,但像阿紫、阿朱、木婉清,皆是在江湖中混迹多时的“老手”。几个暗桩,哪里能难得倒她们。阿紫的“弹指神针”,木婉清的毒箭招呼过去,片刻间就被放倒在地。
阿紫看着被木婉清毒箭射中之人,十指发黑,口吐白沫,不禁摇摇头,啧啧道:“木姐姐这飞箭上的毒,品级实在是次的可以。”装出一副长辈的样子,道:“这等下三流的毒,以后还是少用的为妙。若是给行家见了,却是要笑话你的。”木婉清飞箭上淬的毒汁,与秦红棉一对“修罗刀”上相同。乃是秦红棉自己调制出来,以弥补自己刀上的劲力不足。可阿紫出自星宿派,在江湖上乃是以用毒著称,她自己又深得丁春秋喜爱,收为一代弟子。自幼便是与天下各种至毒打交道。自然是看不上木婉清这毒箭。
木婉清却是不理她。阿紫这用毒的本事搁下也是许久,看着木婉清的袖里箭,自是手痒心痒。凑上前去道:“不如下次我帮你炼上几种厉害的。”说着又抱怨道:“大哥他又只准我用些麻药。岂不是让我十几年的苦功成空?正好木姐姐你有需要,我就算是有用武之地啦。大哥他最多管得了我不用毒针,却不能管木姐姐你呢。”
另外三女听得不禁发晕。此时正是逃命的当口,谁知道这小妮子还有心思来开这种玩笑。钟灵在一旁忧心问道:“我们这么往皇宫里去是否太冒险了?皇宫不应该是戒备森严么?”
阿紫满不在乎道:“皇宫可大着呢。我们在宫里躲着,谁能找到?而且有又谁能想到,我们出了王府,会去皇宫呢?大哥就曾经讲过:‘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
阿朱笑道:“就你这个小丫头鬼点子多。那你说,若是萧大哥他们回来了,在王府中找不到我们,怎么办才好?”
阿紫张口结舌,半天才道:“这怎么办?”
阿朱敲敲她的脑袋道:“你这就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放心吧,我早就留下了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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