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隋唐风云Ⅰ蜉蝣(34)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开口。一炷香以后，萧兰蹲得腿都麻了，李世民却始终没有开口。
"大都督，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谈吧。"萧兰也顾不上什么礼貌，站起来转身就走--老天，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我就会冻死街头了。
走了没几步，李世民追了上来，搭住萧兰的肩膀："小岚，你等一下。"
萧兰叹了一口气："大都督，不如找个地方暖和一下再说吧。"
他没有任何意见，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拍开路边一家酒馆。烤着热烘烘的炉火，喝一杯烫好的黄酒，萧兰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旁边的李世民没有任何动静，浑黄的灯光打在他深刻的轮廓上，像极了博物馆的雕像。
"小岚，"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你忠于什么呢？"
"忠于您啊!"萧兰眨眨眼睛，让自己尽量显得天真一点，"我可是出生入死啊。"
"真的吗？你没有其它的想法？"他的声音像是情人的低语一样，慢慢的在浑黄的灯光里散发。
"苍天可鉴。"萧兰伸出两个手指，"要是有人诬告我，大都督你可千万要为我做主啊!"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酒杯顿时变得粉碎："你忠于我？你什么时候主动为我出谋划策？什么时候主动分忧解难？"他把"主动"这两个咬得很用力。
萧兰愣了愣，看到他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了生气："我也知道自己做事偷懒，但是……"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气成这样吧。心理虽然这么想，可是不敢说出来。
"小岚，"他平复了一下怒气，"我没有怪你，但我想知道原因，我想要你能够诚心以待。"
诚心以待？真若如此，我该老老实实的交代我本是女儿身？还是超越你的想象说我是未来世界的一缕游魂？实话实说之后，我的下场又如何？作为不守妇道的典范为众人所不齿？还是当做妖怪贴满画符被烧死？
萧兰低头不语。之前派下的任务，她都完成得很好，李世民此次发火应该不是因为公事。如今他突然这么问，必是她平日的行事作风让他起了疑心。沉吟良久，萧兰才开始斟字酌句地说道："我行事莽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都督。不过我喜欢公私分明，也许在个人行事上任性妄为了一些，但若是论忠心，大都督尽可以放心，目前为止，我自问还没有在公事上有过偏颇。"
李世民低头掏了一块白绢的手帕，认真地擦干净手上的酒水。再抬头时已经面色如常："小岚，我一直都相信你和志玄，所以今后无论如何，莫要忘了你今日之言!"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萧兰疑惑地盯着他，等着下一步的解释。李世民却站起来结了账，径自出门，萧兰急忙追了上去。两人一路无话，走到萧兰住的新宅子门前，他停住了脚步。"夜色已深，不用再送我了。"他看着萧兰的眼睛说，"段伯父已从太原出发，三日即到。"
段伯父？萧兰微微一愣，段志玄驻守太原的父亲要来长安了吗？
李世民突然伸手帮萧兰拉紧衣领："冬天寒冷，衣服还是要多穿点。"说罢，转身离去，不知怎的，在呼啸而过的寒风中，萧兰隐隐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
带着疑惑回到屋子。房间里一片昏暗，段志玄沉重的呼吸从芙蓉帐里隐约传了出来，想必已经睡熟。萧兰借着火炉里的微光搬了把椅子放在旁边，顺便回忆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让李世民今日的态度如此反常？他提到段伯父是为了拢落人心还是别有他意？
温暖的炉火放松了萧兰冻僵的神经，事情还没有想清楚，她就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半睡半醒之间，床上的段志玄突然大喊一声，惊得萧兰脑袋一下撞到旁边的柜子上，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揉着脑袋爬起来，萧兰一边点灯一边抱怨："作噩梦了吗？一定是梦到被人追杀，不然怎么喊得这么大声!"
段志玄在帐子里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还有些沙哑。萧兰倒了杯水掀开帘子："好几天不打仗了，怎么会突然梦到这些？屋里干燥，喝口水吧!"
不知怎的，段志玄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只露了两个眼睛出来，黑色的眼睛在萧兰身上一转，哑着嗓子说："我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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