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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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
"心不自心。因色故心。色不自色。因心故色。阿弥陀佛--"苦悔大师的声音似重锤在心头一敲,我打了个激灵,立时从神游中清醒。回目看众人,见那一双双迷离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心中一动,眼神去寻那心系之所在。却见他神清目朗,不禁后悔,刚刚怎么没去注意一下他的反映?是不是也象其他人一样的痴迷?如果是,我该高兴还是嫉妒?如果不是,我该失望还是欣慰?一时间百种滋味掠过心头,竟不知这答案如何是好才称了心事。
"唐门主!"又是一声断喝。我才发觉刚刚心思百转中,唐易和燕鸿飞身形已起,唐易倾身跃进间,双掌纵横舞起,层层重重卷向燕鸿飞,双手抛洒中散起漫天掌影,恰似从几百个方向,几百个位置,几百个角度抖出却又明明只有一个目标--燕鸿飞的右手!竟是唐门密不外传的绝招的"月影手"。
燕鸿飞的身影宛如一片落叶,似乎毫无控制之力,却在那漫天掌影中几不可见的任何细小空隙间飘过。
其实二人伸手对博只是一刹那间,而燕鸿飞更似只守不攻。
却听"噗--"的一声,那画变做万千蝴蝶飞舞空中,唐易似被点中**道般骤停下来。
--原来这就是相争的结果。
"唐门主,门主难道要因这一幅画挑起唐门和慕容山庄,甚至是和萧山派的的嫌隙吗?"燕鸿飞注视着唐易那苍白愤怒的面容,声音忽然变得凛冽道:"我武林就要面临一场劫难,门主难道尚不自知吗?!"
这一次,我们都愣住了。
"你,故意的!"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带着无限恨意,唐易的眼睛在冒火。
"不知盟主所说何意?"一直端坐一旁的紫霞道观观主王真人问道。那一派风雅出尘的气质正是名副其实的仙风道骨。
燕鸿飞看了一眼唐易转身而回的背影,目扫厅内众人神色变得郑重至极道:"众位难道不觉得此次慕容庄主一事疑点甚多。相信大家都看得出来,这画至少也有十几年了,为什么唐门主至今才得知此画在慕容庄主手里?而萧掌门也在同一时间赶去?能一断而知唐门掌门密药的人决不是凡人,我听慕容公子说那个游医诊完后再不见踪影,而三位公子均守在庄主身侧,又是谁再一次下毒?大家不觉得这整件事情就象有一只手在后操纵般么?"
一席话毕,厅内皆默然,王真人道:"不错,盟主所说的是有道理,但刚听你说武林将有一劫,恐怕还不止于此吧?"
燕鸿飞点头道:"真人说的没错,若只是慕容一家的事,我岂能在此乱言惑众。半年前,历来依黄河而过活的沿河帮帮主失踪,帮众散去大半,一半归入海帮,而此后海帮帮中内乱四起,仅仅两个月海帮就从此消失。而其实这一年来消失的又岂只是这两个帮!"他的眼睛目光炯炯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我心里隐隐的开始不安。
王真人道:"盟主说的这些帮派大家不太知晓,我们武林中人奉行侠义,但弱肉强食自古以来就是难以打破的铁律。小帮小派总是建的快散的也快。原也不是十分奇怪的事。"
燕鸿飞道:"这些帮派在江湖上实在提不上名号,但如果象这样的小帮小派,在这短短的一年间散去的数目已经快赶上曾经十年中的数量。真人,如此您还不觉奇怪吗?"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凤主,他如旁人般聚睛看着燕鸿飞,脸上的神情既惊诧又不安,正和现在厅里的其他人一般无二。虽然很不喜欢这人,还是不禁佩服。
王真人皱起眉头道:"不错,实在很不寻常。盟主脚越五湖四海,不似我们这些只窝在自家中的懒人,不知盟主是否已有所获。"
"诸位可听说过青、阳、帮?"燕鸿飞一字一顿,似要把这每一个字传到众人心中。我放眼望去,满室茫然。
埋在地下的种子终于要破土了吗?即便它自己还想藏在黑暗里,但总是有那般的阳光似有普照一切的决心。
有了野心的种子,还能隐藏多久?
"无论你原先有怎样的威名,一但入得青阳帮,先要服下一种毒药,这种毒无法可解,只有等其帮主半年一给解药。如若违背命令行事,那毒药发作起来,生不如死。"
燕鸿飞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难解的光芒。那是什么呢?更重要的是他又如何得知帮里的事情?
"这个帮听起来行事衽的歹毒,但我们怎的从没听说过?"丐帮中有人大声道。
燕鸿飞道:"青阳帮从未光明正大的占地招徒,其帮主及帮中首脑更是神秘无踪,而组织里的人大多以单线联系,只有最上层的几个人才通晓整体情况。所以,即便是他们帮里的人,也没有几个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他们都是谁。"
厅内似有寒气袭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宁重起来。
燕鸿飞的声音在厅内回荡,低沉而有力:"他们也许是哪个街头的小混混,也许是某个帮派的帮主,甚至是朝廷的某个官员。而且,"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象要洞穿每个人,"也许今天他们就在这里,在你们当中,也许正是你们的某位朋友、亲人、前辈!"
唐易冷笑道:"燕盟主,你言之凿凿,难道不知道口说无凭吗?这么大的事,燕盟主要是无凭无据,难道是要蛊惑人心吗?"
燕鸿飞看向他的目光平静,"唐门主,我燕鸿飞做事从不轻浮,况且是如此重要的事。"他突地转过身对着右侧厅口处道:"你可以过来了。"
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里。
离厅口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他瘦瘦高高的个子,头上戴着斗笠,整个脸都藏在阴影下看不清晰。听到燕鸿飞的话,疾步走到众人面前。
我疑惑的看向方宁,他呲牙一乐,小声道:"公子,我不知道他是谁,盟主带他进来的,我们怎么好意思问。"
此时那人缓缓摘下斗笠。
厅里发出了抽气的声音。
那是一张千创百孔的脸。除了眼睛,已经看不出是张人脸。上面有几十条或者上百条的疤痕,现今纵然已好,也还能辨出当初皮肉翻卷的狰狞。没有鼻子,没有耳朵,看不出嘴在哪。
"啊--"方宁一手捂住嘴,一手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拍着那只小手安慰他,其实我也被初见之下的恐怖吓了一跳。刚刚还是绝世美人在前,转眼间就换了个完全不同的面容,实在难以承受。
锐利的目光从仅剩的能分辨的五官上射过来,在方宁的脸上扫过,停在我的面上,那一刻似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我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
不安更加扩大了。
"这位兄台莫非知晓这个什么青阳帮的内情吗?"王真人最先向那人发问,语气柔和,恐是道家慈悲心肠使得这位真人一见这下大生同情之心。
"我就是青阳帮的人。"这声音异常嘶哑,他每一吐字,面上的疤痕就全部跟着蠕动,厅里有人已忍不住别过头去。
我意外的看着他。有人高声问道:"这个青阳帮到底要干什么,弄得神神秘秘的!"
"深入各地,掌握各种情况,挑起武林争斗,坐收渔利,然后--"他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表情,也许那应该是个笑容,带着一种血腥的残忍,他的眸子里有种恶毒的光芒,我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很危险。
"一、统、江、湖。"他将每一个字咬的很重,而这每个字象惊雷般在厅里炸开。
众人的反映并不一样。有惊异的,有凝重的,有不屑的,有冷笑的。。。我看着这一屋人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
夜寒说,阿风,我们青阳帮要让这个嗜血的武林真正得到救赎,撕毁那些所谓正义的虚伪,要使江湖不再有门派间的隔阂!
和平共处,共同拥有一切,再无门派间各自独守的秘诀。小夜,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美好的情景?!我不由苦笑,你真的相信这些不是梦幻?而这梦幻真的能由青阳帮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小夜,你中了这美梦的毒,而我却中了你的毒。
你要救赎这整个武林吗?为什么从没想过有一个人其实一直日夜盼着你的救赎!
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在你身边,却不能告诉你我爱你。
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吗?
我依在别人的怀里,只能用想你来分解那种无奈;我躺在别人的身下,只能用想你来分散那种痛苦。我怕你知道这样肮脏的我,你不屑的眼神会让我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我握紧了双手,抬头看向他,却见夜寒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人。
"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我转头碰上方宁关切的目光。尽力咧嘴笑了笑,冲他摇了摇头。
他伸出双手包住我的右手,轻轻把我紧收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柔声道:"不舒服要告诉我,不许伤了自己。"我触到他温柔的目光,心中一跳,连忙扭过头去。却听他低低的叹了口气。
这世上到底谁是谁的救赎,谁又是谁的冤孽?!
"慕容庄的事难道和青阳帮也有干系吗?"唐易的脸色阴沉之极。
那人看着唐易,在脸上咧出一条缝隙道:"给慕容庄主下毒,不是我动的手,不过,"他的目中映着诡异的色彩:"那幅画却是我送给他的。"
"啪--"唐易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燕鸿飞在一边突然道:"唐门主,慕容庄的事涉及青阳帮,但青阳帮的事已不仅仅是慕容庄和唐门的事。"他冲厅内众人拱手道:"在座各位恐怕已是心中有数,这青阳帮行事诡秘,野心勃勃,当下我武林中人若还不警醒,他日如慕容庄一般祸到临头,悔之晚矣!"

盟主一席话出口,屋内众人大都点头称是。
苦悔大师最先表示赞同,随后丐帮、王真人、风阳门主等人纷纷表态。
龙翼飞恨然道:"该死的青阳帮,要独霸武林?想的倒美!燕盟主,盟主只管吩咐,我们大家跟着你,定要把这帮奸徒抓出来!"我不禁好笑,独霸武林的奸徒吗?恐怕这"独霸武林"正是你日夜梦想的吧?!怕是这会儿琢磨出自己的好事多半是被青阳帮所搅,怀恨在心吧?!
很多人出声附和,大都是飞宏堂的人,不过我们的堂主甚是得意。
燕鸿飞再次拱手道:"各位如此抬爱,燕某本来却之不恭。。。"
他还待说下去,却听人群中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好个却之不恭,燕鸿飞,天下卑鄙无耻的事你都做尽了,却还能装得这么大义凛然!哈哈。。。真是叫人佩服,佩服!"
众人听得此言皆向发声处看去。燕鸿飞在江湖中何等威名,虽未有自己的门派,其侠义却深得人心,所以今日一旦说起青阳帮一事,才如此受大家重视,此时听人当面侮辱,就立时有人骂道:"哪来的鸟人在此撒野,站出来!"于是众人纷纷道:"出来,出来!说个明白!"
只见从丐帮群里走出来一个披头散发,周身衣服破烂的人。他勾着身子,乱糟糟的头发档住了大半的脸,他一边走一边发出冷笑声:"呵呵~~,燕鸿飞,燕盟主,有故人相见,真是不亦乐乎,呵呵~~"继而语气变得阴狠:"不过,你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到会再见我吧,你以为只有去了阴曹地府我们才能再会面吧?!哈哈哈哈--"他狂笑不止,竟似有些疯癫。
这时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似在看一个疯子,包括我在内。
若燕鸿飞卑鄙无耻,那这世间卑鄙无耻的人岂非比比皆是?!
风阳门主道:"燕盟主,我看还是把这个疯子赶出去,省得在这胡说八道。"
燕鸿飞摇了摇头,他此时面容平静地看着那个疯子,声音十分平和:"阁下是谁,我燕鸿飞何时何地做过何事,竟使阁下如此愤恨。"
那疯子停了狂笑,双手把乱发向两边一拢,露出一张不再年轻却十分俊秀的脸。燕鸿飞看到那张脸时竟愣住了,随后脸上的血色消失的一干二净。大厅里随即没了声音,燕鸿飞如此表现分明在说,这个疯子和他确有干系,而且他说的也未必全是假话!
我看着这个一向受人尊敬的前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世上难道没有真正的侠义吗?
小夜,他分明有一副侠肝义胆,但为了"大业"也可以"不拘小节"的去完成每个任务。
燕鸿飞,你是我心中一直奉为楷模的英雄,难道也有不为人知的黑暗?
温暖明亮的阳光下总有不被照射的阴暗角落,那人心呢?是不是没人能在世间的污浊中独自傲立而不染纤尘?!而所谓的英雄是不是只是人们心目中幻化的美好影象。
也许这世间根本没有真正的英雄!
那疯子细声尖笑着,笑声让我想到一种在夜间出没的鸟--叫鹄,声音尖锐干涩,令人毛骨悚然。他忽然转头看向苦悔大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几乎是爬行着但速度却是奇快的到了大师面前,伸出颤抖的手似要去摸他的衣角,终于停在半空中,仰起头颤声道:"师尊。。。"竟泪如雨下,哽咽的再也发不出声音。
苦悔大师睁大了双目,声音也失了平日的沉稳:"你是,虚空。。。"他一把拉住疯子的胳膊,语气不稳中带着欣喜,"虚空,真的是你吗?!"
"是,是,是我,师尊,是我,我是虚空,是您的徒弟虚空啊--"虚空挣脱了苦悔的双手,趴在地上不停的叩头,咚咚之声传来,他竟直似要把头磕掉一般,苦悔一手把他提了起来,见虚空头上已是鲜血淋漓,大师的眼圈也红了,道:"痴儿,痴儿,既是能再相见,就是你我师徒缘分未了,为师还道你们不知所踪,今日见了,师傅也很高兴,又哭什么?"
这一下骤然生变,一会儿出了个毁容的青阳帮人,一会儿又出了个辱骂盟主的疯子,而这会儿这疯子竟然是少林掌门苦禅大师的师弟苦悔大师的徒弟,我只觉今天这会开得乱七八糟,真真叫人稀里糊涂。
只听苦悔大师问道:"虚云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他也来了吗?"
虚空听了,又尖笑起来,他看向燕鸿飞阴阴笑道:"师尊问我虚云呢,你说我怎样回答才好呢?虚云师兄?!"
众人都不再出声,一时间,厅里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这位武林盟主。
燕鸿飞微微仰头,轻轻闭上了双目,再缓缓睁开时,那目光中似多了什么,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我却觉得他身上的那股浩然之气却似更盛了。
到底那目光中多了什么呢?我不由低头思索,却听到燕鸿飞的声音传来:"师叔,我就是虚云。"啊,虽然刚刚已从虚空嘴里猜到,但从燕鸿飞口中直说出来,我还是惊讶的抬头去看他,见他已经跪在苦悔大师面前,那目中。。。对了,是坚定!那目光中多了的是坚定!
苦悔大师并没有去扶他,他深深的看了燕鸿飞一眼,对虚空说道:"你既然来了,就把你想说的一并说了吧。"
虚空缓缓抬起头,用灰色的袖口抹了一下额头,再开口时已不复先前的癫狂,他道:"师父可还记得十八年前的那件事,自那事后少林上下人人再不提起?"苦悔大师愣了愣,虚空道:"师父可还要我说下去?"
苦悔大师低诵佛号:"阿弥陀佛--,无名是空,有名亦为空。既是你要说的,自是冥冥中注定借汝之口而出,只是出家人从不打诳语,你可记下了。"
虚空再次叩首,起来时看向苦悔,那面上一片儒慕之情。可见这位恩师在他心中视为神祉,"十八年前的那天傍晚,一个抱着孩子的青年男子从寺外直闯进法堂,那时我们师兄弟正随师长们做晚课,直到他进来,才听得钟声响起。"
我忍不住吃惊,从少林寺外至法堂,须经过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这每一层把守的人武功是越来越强,那人身上带个孩子居然能一路直至法堂,而少林众僧竟然来不及反映,此人武功之高简直闻所未闻。
虚空转首看着我们震惊不已的表情,道:"你们现下就吃惊了吗?告诉你们,那男子不但手里抱着一个婴孩,而且他的脸色发青,当时已是中毒颇深,他拼尽全力,到了法堂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哼,少林寺虽然一时未拦下他,但恐怕在座各位也没一个比得上他的武功。"这人虽然离寺经年,却还存有护寺之情,我不禁对他的印象有些好转,他继续道:"我师伯苦禅大师不但不责怪他,还要为他疗伤。那男子却知自己大限已到,只是执意要托付给师伯两件事,一件就是那孩子,而另一件是一本武功秘籍,他求师伯把孩子养大,等他大了,把这本秘籍交给他。作为答谢,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通体透明的金刚舍利子。"
众人发出惊呼,我实在很理解大家的惊撼:金刚舍利是传说中的佛门圣物,传说,它是一群苦行高僧在某个神秘山洞以金刚法体和天地之灵气结合而生。那是个具有生命灵气的灵石!几百年来,只是听说,却从没人能得见它的真容。那男子为了能托付这个孩子,不知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无论他是谁,都不得不让人佩服。
"那男子还不待师伯答话,就吐血而亡。师伯叹息说,以他中的毒若是旁人怕已入土三天了,而他全凭丹田内力压制住毒性攻心,但其毒已深入五经八脉,一旦解了心事,再无力支撑。师伯见他倒地之时还紧紧护着胸前的婴孩,人虽已去,却还睁大眼睛看着怀里的孩子,脸上尤有不舍之情。于是伸手去抱孩子,那男子的手竟是不松,我们师兄弟见他虽死却还欲保护那孩子,心里都很感伤。"
听到这里,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眼前好似出现那日的情景。那抱着孩子的青年踏着落日余辉,独闯少林,不顾自身安危,只为了给身边的婴孩一个安稳平和的未来。
"师伯在那男子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又伸手抚下了他的眼帘,那孩子才被我师伯抱了起来。我看了那孩子一眼,却再也挪不动步。"虚空目光飘远,心神似已回到久远,声音变得低柔:"他只有几个月大,却自进屋后从未出声啼哭,他的眼睛就象月光那么明亮,又象泉水那么清灵,我就想要是这双眼看向我,把我吸进去,一辈子不出来才好。可他却只看着那男子,目光中好似带着看透一切的清明和悲悯。我当时只是想,这孩子好生奇怪,那眼神怎么可能是婴儿的眼神。我师伯却摸着他的前额不停叹息道:‘孽障,孽障!‘我才注意到那孩子的双眉正中有一点朱红,就象一个小小的血滴,嫣红娇艳,当时我只觉得,一见之下,心中狂跳不止。那孩子只不过才几个月大,就让人一见心神俱醉,难怪师伯如此担忧,假以时日,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敌得住这绝代风姿。"
象一把锤子去凿一枚尖锐的铁钉,那钉子钉的方向是我的心,痛的地方却是我的额头。这一刻,我痛得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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