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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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
"你是谁呢?"夜寒用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颚,脸上挂着轻柔的微笑,动作从容又优雅。
我缓缓揭下小鱼儿的面具,夜寒黑沉沉的眸子中似有流星划过,"很漂亮。"他叹息着赞美道:"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漂亮。"
"这些话,我不爱听。"我淡淡的道:"要想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你还需要再多动动脑子。"
"呵呵呵。。。"夜寒翘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俊美的面庞配上动人的笑容,似乎愈发迷人,"小风啊小风,还有谁比你更了解我呢?"
我面颊僵硬的望着他,从牙缝中强挤出两个字,"高抬。"
夜寒的笑意更深,"你来得正好,我一直都在挂念着你,怕你在灵圣宫再受屈辱。"
他说的仿佛诚恳,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变做嘲讽。
他看着我,仿佛在看卖笑楼里的妓女。
那目光中分明携着千万根冰针,一针一针从脸上一直扎进我的五脏六腑。
我挺起胸,注视着他,微笑道:"我还道你被人当作恶贼分尸解恨了,没想到还能赶来见你最后一面。"
夜寒道:"我是真心念着你来,你怎的咒我?"
"你那颗芝麻大的真心还要做出七八十份的量,我倒还没奢望能沾上一星点油光。"
夜寒皱眉道:"我的小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了。"他叹了口气,道:"看来都是我的不是,终究冷落了你。既如此,也罢,你便脱了衣服过来,我现在便好好疼爱你。"
我终于被气得浑身一抖。
紧紧握住拳头,我才知道,为什么机灵聪敏的小鱼儿会怕我瞪眼,为什么方宁会甘心为我**,甚至向晟莲。。。那个一向冰冷残酷的男人会一再的在我面前失去冷静。。。
原来,不爱你的人可以毫无顾忌,毫不怜惜的,伤你到极致。
床上的夜寒竟缓缓的半躺下去,松散开的衣襟里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胸膛,光滑而性感,"你做了这么多牺牲,不就是想有今天吗?"他邪恶的笑着,眼睛里充满了挑衅。
我冷冷的瞅着眼前的人,心里面忽然有种恶心的感觉。
"莫非是习惯了被强迫的调调?!"他撑起身子,作出无奈的表情:"真是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
面对床上人的丑态,我的心境竟出奇的平和:"你知道母亲的骨灰安放在哪里吗?"
夜寒愣了愣,然后扯了一下嘴角,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衫。
"你不感兴趣?"我紧盯着他,"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夜寒随意把玩着银丝锦带,似乎丝毫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可是我却知道他不但在听,而且很在意。
"至少应该把她安葬在爱人身边。你这个做儿子的。。。"
"你是什么东西!"夜寒猛地抬起脸,几乎是怒吼着打断了我的话:"那个婊子和你这个贱人才是真正的母子!"
真实的愤怒扭曲了这张俊美的面孔,往日里虚伪的面具在霎那间被撕得粉碎。
我轻轻的笑了,"她可是你父亲最爱的人呢。。。"
"闭嘴!"夜寒忽的从床上跃起,似一片乌云般朝我压过来。
在没来得及眨眼的工夫,我便被狠狠揪住头发,只见夜寒满脸狰狞,用一双映着殷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姓向的那个畜牲应该被千刀万剐!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什么不死在外面,偏偏还要回来折磨他!尤其是你!要不是为了你,怎么会发生这些让他痛不欲生的事!"
我忍着头皮上的剧痛,淡淡的道:"那么燕盟主呢?他又哪里得罪了你们父子?"
"什么狗屁盟主!"夜寒狞笑道:"这个武林本来就姓夜!它原本就是我夜家的!燕鸿飞,哼,他抢了别人的东西,自然该死!"
我看着他,噗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夜寒手下愈发用力:"你想说什么?!"
我吃痛的眼泪虽然在眼眶中打转,却依旧笑道:"原来夜帮主竟是个恋父的变态。"
夜寒的脸色忽的变了,浓重的杀意在他眸中急速跳跃聚集。
我不屑的望着他,脸上堆砌起十分的厌恶。
"呵呵呵。。。"夜寒突然笑了,他慢慢的松开了手,"差一点就中了你的激将法,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我哪里舍得现在就杀了你这个宝贝。"
他斜倚回床上,惬意的眯起眼睛,道:"小风不愧是小风,在武林大会上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
我的心却沉了下去,"你从地牢里救我出来,是为了好在大悲寺嫁祸灵圣宫?"
"这一切还要拜你在武林大会上的表现。"夜寒摸着下巴,得意地笑道:"要不是你宁可被整个武林误会,也要保全我的安危,我哪里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又怎么有把握你能演好后来这出的戏。"
"你算好了我会听你的话,前去大悲寺等你,也算好了我会被逼使出灵圣宫的武功。"我的嘴里又苦又涩,想起自己以前的种种作为,竟真的比傻瓜还要蠢。
"这实在怪不得我。"夜寒愉快地笑道:"你若是当初只顾自己,我便让你在牢里就解脱了。谁叫你偏偏要证明自己还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
"如今你还要利用我,可我又凭什么还会被你利用。"
"就凭你是俞风。"他胸有成竹的笑道:"连陌生人都不肯去加害的小风,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关心的人受到伤害。"
我自嘲的笑了笑,道:"俞风自出生以来便注定了孤单寂寞,哪里谈得上什么关心的人。即便以前真有此心,经此一遭,难道还不接受教训么?!"
"那欣儿呢?"夜寒讥笑道:"你总不会连她的安危都不顾了吧?"
"他也是你妹妹。"
"我随时都可以宰了她。"夜寒微笑道:"只要你不按我说的做。"
他神色不变,表情愉悦的承接着我的怒目而视,笑得似乎更加开心:"除了欣儿,还有方宁,除了方宁还有一条爱管闲事的鱼,再不济还有少林寺的一帮秃驴,呵。。。小风,你信不信,我既然可以使灵圣宫成为武林公敌,自然有办法定少林寺一个谋反叛国的罪!"
曾几何时,这张笑意盈盈的面孔对我充满了吸引力,如今同样的容颜却只令我感到刺骨的冰冷,"你要我做什么?"
"对你来说,这件事很容易。"他的眼眸变得明亮而热切,那是被**充斥的颜色,"我要你去陪一个人,陪他睡上三天。"
我愤怒的咬紧牙关,"小夜,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污辱我?!"这个人才是夜寒,一个真正地痞无赖。
夜寒摆手笑道:"哪里是什么侮辱,这才是真正的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他坐直身子,紧盯着我,口气凝重道:"我的意思是,只要这三天他都被你拴在床上,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欠,我也再不会找你的麻烦。"
我恨恨的瞪着他。
"这件事也只有你来做,我才放心。"夜寒诚恳地望着我,"小风,你不是渴望自由么,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给我机会?!夜寒!
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定了定心神,冷冷的道:"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你!"
夜寒淡淡地笑道:"这是个机会,小风,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便好,事到如今,你信与不信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站起身,慢慢的朝我走过来,"你只需安静的睡上一觉,然后乖乖的服侍他三天。。。"
"慢着!"我倒退一步,喝道:"我要见欣儿!"
夜寒一怔,恍然笑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也好。"他击掌道:"云凤!"
凤主推开屋门,扫了我一眼,急忙调转目光,"帮主。"
"叫阿欣来。"
凤主愣了愣,"是。"
走至床边,我缓缓的坐了下来,为什么好似跋山涉水般,累得叫人喘息都困难。
血锰是谁带来的?!
夜寒发现床下有人并不稀奇,但我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为什么他竟没有丝毫惊异,是谁知道我已逃离灵圣宫?!
欣儿!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愧是个美人哪。"夜寒倚在门畔打量着我,"连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都风情万种,撩人魂魄,真的是,让我越看越感到,恶心!"
"你对谁不感到恶心?"我冷笑道:"夜三刀么?"
"小风!"仿若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带着风暴前夕的怒气:"不要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哥哥。"随着这声低低的呼唤,一道纤细的人影映入眼帘,目光对视中,欣儿迈向我的脚步踌躇不前。
"怕什么?!"夜寒嘲讽道:"他还能把你怎么样?!"
欣儿一步一蹭地捱到我面前,嗫嚅道:"哥哥,你,你脸色不好。"
夜寒吃吃的笑了起来,"女人真是黏糊。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是你的了,你不妨明白地告诉他,你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要得到他!"
"小宁呢?"我冷冷的瞅着欣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陌生的目光显然刺痛了她,咬着红艳的唇,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浮起了泪花。
可惜对此,我已有了免疫,"为什么没有中迷药?"我神态平和的看着她。
她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手心里是一粒晶莹剔透的丸药--灵提!
果然!
即使是在灵圣宫,灵提都属至宝,哪里能轻易拿到?
我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儿,明眸皓齿,妖娆妩媚,含雾的眼眸更显娇柔,惹人怜爱。
为了得到这些,欣儿,我美丽纯真的妹妹,你都做了什么!
难道这便是夜家人的本性!那血脉里流淌着的是天生的狭隘和掠夺!
一股幽香扑鼻而入,欣儿柔软的身子靠了过来,"哥哥。"
我抬手推住她,"欣儿,不要以为有了灵提,便能治好自己的病,你未免太天真了。"要是能有这么简单,我何必苦苦的在向晟莲身边熬了这么多年!
"哈。"冷眼旁观的夜寒突然发出大笑声,"到了现在你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治不了的绝症?!啧啧,小风,你还真是纯的可爱,不过,呵,这年头像你这样的蠢猪实在不好找得很!哈哈。。。"
"你笑够了没有!"欣儿狠狠地瞪着他,"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伤害他!"
"哼。"夜寒漫不经心的笑着,神情中充满了不屑:"放心吧,对你们俩个乌七八糟的事情,我现在一点都不感兴趣,只要他按我说的做,我不但保证放了你们,还会在你们俩结亲时,送上一份厚礼。"
欣儿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手腕,"哥哥,欣儿知道你为我受了很多苦。"她定定地望着我,眸子里满载的深情深不见底,"在天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天,我原本是想陪着哥哥去另一个世上。"
那天,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那个冰冷刺骨的地方,原来,我亲爱的妹妹,并没有我以为的病入膏肓!
我呆呆的望着她,忽然觉得好笑,多年的挣扎,不堪的记忆,痛苦的绝望还有这一身畏寒的病。。。竟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怎能不让我想笑!
可是!
就算是我呆傻无知,就算欣儿装得再象,向晟莲何等精明,又怎么会被瞒过去!
我张嘴想要再问她,却被她一脸的痴情骇的心头一震,耳边忽然想起鹤云低沉的声音:‘宫主问,公子是否已经明白了?‘
向晟莲,你早知道欣儿并没有患了绝症,对不对?!
对于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来说,我愿意用整个生命去呵护这份兄妹间的感情,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一个居心叵测,一个顺水推舟。
居然配合的如此默契,我是否应该为你们鼓掌喝彩!
向晟莲!你!实在的可恶!
如今,你却要我明白!
难道是已经玩腻了这个游戏,想再出些新的花样?!
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真的是可恶!可恨!不可原谅!
"哥哥,你不要恨欣儿!"欣儿伸出两只手紧紧包住我的右手,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
"不要再骗自己了。"她柔声道:"你恨欣儿,是因为爱我啊,哥哥--"她撒娇似的抱住了我,"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呢。"
我望着她如花般的笑颜,彻底愣住了。
恨便是爱,因爱才有恨?
多么奇妙而混乱的逻辑?!
即便是被欺骗被利用,我转目看了看那冷眼旁观的英俊男子,不由自主地扪心自问,恨他吗?
除了难过,后悔,便是。。。厌恶,甚至在知道了所有真相后,还有怜悯。
恨他?
不是没有过怨恨,但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唾弃,这一切怨不得别人,是自己的愚蠢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失落和绝望是失去心目中救赎的反应,然而仇恨。。。
大师傅曾经说过,佛祖以慈悲渡人,告诫我们仇恨永远不可能化解仇恨。
可是,我心中还是有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如常人般得到自由!
恨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的霸道与蛮横!
我倏的打了个冷战,拒绝再想下去。
"小宁在你手里。"我用肯定的语气对他道。
"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夜寒高山莫测的奸笑道:"想来你怎么也不会害他。"
我接着他的话音道:"何况,还有欣儿。"
身上的人儿娇躯一颤,缓缓的抬起头,火一样的目光里慢慢的渗进了明显的恨意,却又夹杂着无名的恐惧。
"是啊。我们的好妹妹还在等着你回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你是该叫我大舅子呢,还是大哥?"夜寒口气里充满了嘲弄,又带了十足的威胁:"想想这些关心你的人,小风,我若是你,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
"风筝放的过远了,即使手中有线,也容易失控。你确定已把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
"多谢提醒,我做事从来都很谨慎。"夜寒微笑道:"所以,你若妄图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小风,说明你还是不了解我。"
我苦笑道:"我何曾了解过你,夜寒,我今天的下场还不够表明这些?"
"如果以后的几天,你想对我做点什么。"夜寒露出洁白的牙齿,阴森森的笑道:"我会让你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了解我。只要你不介意看到一些熟悉的肢体。我会一块一块令人捎给你。"
这是在我坠入昏睡前,夜寒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直到醒来后很久,他说得每一个字我还都记忆犹新。
黑暗。
人在没有光线的地方,往往特别脆弱,而触觉偏又会分外敏感。
无依无靠的心,无欲无求的身体。。。?
怎么会这么热?
酥软的感觉从小腹慢慢爬进大脑,虽然缓慢却更加折磨。
腰侧的敏感部位不断受到揉弄,拼命想挣开眼,却又觉得自己不过是困在梦中。
可是。。。这醉人的抚弄、火热的**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种感觉竟然。。。如此熟悉?!
是梦?
还是。。。
忽然之间,意识又混沌起来,这是哪里?而我。。。又是谁?
"啊--"身下传来刺痛,耳边似听到一声柔软的尖叫,清冷中偏又夹杂着朦胧的妩媚。
抽痛倏然中止,惬意的舒适再次来临,下意识的迎着那温暖的地方拱了拱身子。
"呵~~~呵。。。"
是什么,声音?
大脑再次糊涂起来,身体却如海中小舟摇曳不停。。。
。。。。。。
我轻轻侧了侧身,离身边人略远了些,他"嗯"了一声,浓重的剑眉微微皱了皱,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我出神的盯着宽大的帐顶。
奢华的明黄色。
一只保养极好的白皙的手伸过来,拍了拍我,"累了?"
扭脸,一双深邃的眸子近在咫尺,它的主人嘴角微微下垂,看上去有说不出威严和冷静。而此时,明显的笑容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温和慈爱起来。
是的,慈爱。
这个称得上英俊的男人,眼角已爬上了难以忽略的皱纹。虽然养尊处优,但岁月的痕迹依旧无情的烙印在这张脸上。
想及他刚刚说话时的暧昧语气,两颊登时火热。
已非懵懂处子,回想一霄春梦,再看自己肌肤上的瘢痕,一切早已了然。
睁眼时,便是身边的男子侧首望着我,眼睛里面无尽的波涛汹涌,却在对视中霎那间转为平和清明。
又是一个不简单的男人。
经此一遭,我是该尖叫痛哭,还是愤怒抗拒?可惜,自己不是女人。
不过一个玩物而已。
所以,我选择沉默,该来的总会来临。
原先是装扮美丽的陷阱,现在是在我眼前毫不避讳的挖坑。
我苦笑,夜寒,你真是厉害。
无论哪一个,俞风都无可选择。
既然跳都跳下来了,无谓的反抗只能令自己受苦而已。
帘外一道人影印上来,"主子,有事了。"刻意压低的声音。
身边的男人起身,看了我一眼。
"今天还要上朝么?"我望着他,微笑道:"陛下。"
他盯着我的脸,忽然笑了,"好一个妙人。"
他伸出手似乎要抚摸我的脸,却又硬生生停在半空,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忽然压上一丝阴沉,使他整个人立即透出一股威严,我心头不由骤然一紧。
而随后,在一声轻轻的叹息中,他撩帘而出:"朕去去就回。"
即使床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刚刚的压迫感似乎久久都难以消散。
我愣了片刻,帘缦却忽的被掀起,床边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冷清的眸子静静的扫了我一眼,低头躬身道:"奴才舜义,主子令奴才侍候公子。"
话虽客气,却不卑微;人虽恭谨,却带了冷漠。
未等我反应过来,一件宽大厚实的外衣披了过来,眼前一花,再定睛时,竟然已被他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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