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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鸠止渴，指的是渴急了的人就算明知道是毒药也会将它喝下去。
方笑天此刻认为深有道理，虽然自己认为年轻力壮不应该沦为乞丐，也作不出伸手乞讨的动作，但当眼前这条面包在泥土中翻滚的时候，什么礼义廉耻早被抛在了脑后。这一刻，脑海里只是想着面包的香甜。
笑天急忙跑过去捡起灰蛋一样的面包，略微掸了掸上面的浮土就要将它吃下。却见肥胖的店主匆匆从柜台里走出来，挥舞着一根擀面杖喊着：“抓小偷啊！”
话语像一条鞭子抽在了笑天的心上。仅仅是为了一条沾满了灰尘的面包，就算把它摆在柜台上一万年也不可能将卖出去，自己却被别人安上了小偷这个罪恶的称呼。不顾肚子咕噜咕噜的严重抗议，笑天没有逃跑，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店主过来，手里的面包也递了过去。
肥胖的店主跑到跟前，劈手将面包打飞，接着用手里的擀面杖劈头盖脸的向笑天打去。
笑天没有躲，任由擀面杖雨点般的落在身上。围观的人群嘲笑的有之，挖苦的有之，更多的是冷漠的面对眼前的闹剧，唯独，没有一个人来劝解。
两行泪水缓缓顺着眼角滴落，从始至终，笑天也没有一点要闪避的意思，直到一声不坑的昏死过去。
从昏迷中醒来，肥胖的店主早已返回了铺子，围观的人群也早已散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笑天也对大城市的冷漠有了新的认识，心里着实怀念起在萨洛村的日子来。思乡之情充满心头，只觉得自己在乌德勒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哪怕不会萨洛村，到山野里做个野人也心甘情愿。
害得笑天惨遭毒打的面包被人扔在了墙角，变形的面包上有着不少污秽的鞋印，明显店主在毒打完笑天之后，又拿它泄了一顿气。
笑天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周身传来刺痛，不用摸，自己也知道脑袋上现在是大包套中包，中包顶小包。附身捡起面包，就算有一线机会笑天也不会再选择这个面包，但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再不吃些东西好好休养的话，别说重返山林，就算能不能活着走出乌勒德这座城市也是个未知数。
笑天拿着面包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刚刚准备开始吃进入乌勒德以来的第一顿饭，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黑褐色的污垢沾满了这只手的任何部位，干裂油泥如同覆盖在手上的铠甲，纤细的手腕如同一根烧焦的木炭，手心向上，手指无助的微微分开。
这个手势的意思笑天是明白的，乌勒德有太多的乞丐了。
没有抬头，笑天将手里的面包一分为二，将其中的一半放进了对方的手里，“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不过看对方的手比惨遭蹂躏的面包还要肮脏，想必对方是不会嫌弃的。
果然，这只手紧紧抓住半截面包，急切的缩了回去，可没等笑天对剩下的面包咬上一口，这只肮脏的手，以同样的姿势再次伸到了笑天面前。
笑天有些气愤的抬起头，向这只手的主人怒目而视。
脏得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长袍，瘦弱的身体在春天温暖的和风下也在战战发抖。败絮一样的花白头发乱糟糟的蓬在干瘪的脑袋上，深深凹陷的眼眶布满了眼屎，混浊发黄的眼白中间，鼻孔被黄绿的的粘液堵得死死的，到处是泥土与污垢，唯独刚刚吃过面包的嘴巴略显油亮，而没咽下的面包还在口腔中咀嚼，在消瘦的脸颊上形成一个怪异的鼓包。整个人就像被人刀削过一样，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骷髅披上了一层人皮似的。
乞丐的肮脏对已经在乌德勒盘旋了两天的笑天来说并不能打动他，让他震撼的是:这个乞丐有着与自己一样的黑色瞳孔和黄色的皮肤。
老人并不肯放弃的与笑天对视，眼睛里满是恳求与乞怜。最后，还是笑天放弃的低下头，认命的将手中的面包交给了老人：“老先生，全给你了，我没法再帮你了，你走吧。”
老人接过面包出人意料的坐了下来：“你把面包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皮相互摩擦让人听了刺耳的难受。
笑天有些诧异老人为什么不走，不过还是回答到：“我还年轻，您比我更需要它。”
老人掸了掸面包上的尘土，继续问到：“开始你就给了我你所有的一半，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将全部都给了我。”
笑天实话实说：“您让我想起了家乡。”
老人显得有些好奇：“能不能说说你家乡的事情，又是为什么，让你这善良的孩子到达这个城市的。”
也许是老人的黑眼睛黄皮肤让笑天有一种认同感，并没有感到不耐烦，不知不觉的像是对多年的老友一样打开了心扉。即便如此，笑天也不敢把自己从现代社会穿越到这里的事实讲出来，而是不厌其烦的讲述了在萨洛村的生活，并把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人。
老人默默的听完了全部，有些奇怪的问：“照理说你应该不至于被那个店主打得那么凄惨啊，照你的身材就算不反抗，只要一路逃跑的话，他也追不上你不是么。”
笑天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看上去有些犯傻，只是喃喃的说：“虽然我没有偷东西的打算，但是我的行为对人家来说，确实是在偷，既然做了小偷，自然要受到惩罚。”
老人有些不理解：“难道你看不出来么？那家伙明显不在乎那个面包怎么样，恐怕只是找机会打你一顿显显威风罢了。”
笑天点点头：“我知道，但不告而取视之为偷，无论他是怎么理解的，我自己却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躲避他的殴打，算是自己惩罚自己吧，我只求自己能够心安理得。”说着笑天摸着脑袋嘿嘿苦笑：“在您看来，我的所作所为应该很傻吧？”
“好一句心安理得，你不是傻，你是傻的不可救药了！”老人站起身，接着说道：“不过，我喜欢！”
笑天连忙提防的看着老人，以为闹了半天相识的是一个老玻璃，却看见老人抬手将俩块面包远远的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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