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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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庄子派了大队人马来寻仇!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进北庄子,从守门的壮丁到庄子里打杂的仆役,无不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打颤,前次南庄子只派了十个人,就打败了自家五百家丁,这一次派了大队人马过来,难道是要推倒庄墙踏破全庄,杀个鸡犬不留不成?
前次的大败,经过几百张嘴前前后后添油加醋的描绘,自家的人数没法加了,索性凑个整变成五百,南庄子的人手,从一开始的百十来个,到四五十个,到二三十个,并最终锁定在了十个,几百张嘴一起说出来,那十个南庄子的家将,就像是庙里供着的怒目金刚一样,仿佛是身高十丈腰围十丈,大嘴张开能吐火,手掌一伸能放雷的金甲战神,听得庄子大小婆娘们变颜变色手脚乱动,直说这一仗输得不冤。
赵顺现在是这个后悔啊,前次为了自己脸面威望,便由着那些猴崽子们在庄子里胡吹大气,把个一场打败仗吹成胜仗相仿,好像这一仗不输就对不起诸天神佛万物苍生似的,谁能想到,这南庄子明明讲和了,怎么的不出半月时间又要打上门来?现在可好,要自己这边如何调遣人手,看看那些变颜变色的家丁仆妇们,明明就是还没开打就丧了胆气。
别说这些不顶用的东西,怕是那些曾经打过前次一仗的家丁,这次也没了心思,不要说上次一战丧胆,就是这半月来胡乱吹嘘,想来这帮小子是骗了别人的时候,也连自己都骗了进去,要不怎的一个个连手上刀枪都拿不住了?
赵顺长叹一声,不等他下定心思,那边探听消息的冯狗已经滚了进来:“总,总管,来,来了——”
北庄子的院墙可没南面芮王府那样坚固,墙顶上站不得人,惟有院墙内侧沿着院墙修了一溜两步宽一人多高的矮墙可以站人,赵顺爬上一个不大的瞭望口,脸色苍白的看着外面的队伍,他自是不会相信狗屎十人战五百人的谎话,可他也会计算,上次南庄子四十个人就打败了自己这边小三百号家丁,这次,这次怕是来了将近两百南庄子家将,他粗算下,自己手里可没一千三四百人填进去。
不等赵顺说话,外边芮王府的家将已经吆喝,庄子里如临大敌的壮丁们仔细一听,竟不是来为洪过找场子的,原来是要赵顺出去答话,喝问赵顺是不是私通山上土匪。
赵顺一听心里就毛了,刚刚只不过是害怕南庄子来为洪过找场子,大不了把冯狗和严五两个混账扔出去完事,自己这个总管的位置依旧坐的牢靠,现在南庄子要责问自己与松蓬山上土匪私通,这事干系就大了,万一有半点风声进了自家主子耳朵里,别说总管位置,怕是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为了小命,赵顺再顾不得躲避,慌忙命人打开院门,现在的他不露脸是不成了。
眼见着北庄子的院门缓缓打开,马上就要见到那个把自己害的险些没命的太监,洪过眼睛微微眯起,在旁人看不到的瞬间,眼里闪过一道凶光,嘴唇更是被咬到几乎流出血来。
见到洪过这个样子,羊蹄和兀立牙一起闭嘴,这是属于洪过的时候,是该了结一下的时候了。
赵顺到底不放心。出来时候身边带上几十个家丁。一路小跑地来到羊蹄马前。膝盖一软扑嗵跪在地上。带着媚笑磕头道:“世子。奴才给你见礼了。”
用厌恶地眼神瞥了下赵顺。羊蹄头一扬没有吭声。旁边地兀立牙也没说话。加上洪过冷着脸不出声。场面一下冷下来。竟是将个赵顺晾在原地。
那赵顺是干什么地。这种只算是小场面。见到羊蹄和兀立牙都不搭理自个。倒是一个年轻地汉人眼睛死死盯住了自己。心中一叹知道这就是洪家地那个小子了。脸上绽开洋溢地笑容。身子自己爬起来。几步走到洪过马前。伸着袖子小意地为洪过打扫起靴子。嘴里用尖尖地嗓音道:“呦。这不是改之贤侄么。前阵子听说贤侄落水。小地这老说着去看看贤侄。唉。忙啊。一直没倒出空。今次倒让改之贤侄自己上门了。罪过罪过。改之贤侄进来坐坐。喝杯热酒?”
洪过地目光从上到下就面前地人看个仔细。挺平常地一个小老头模样地人么。除了没胡子外。整个人与宋王庄里地老头没啥区别。凭啥一月前他就能把自己弄死。现在就要给自己擦鞋?心中叹息一声。洪过地目光有些散乱。
见着洪过不说话。赵顺有些慌了。是打是骂怎么都好。别不吭声啊。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总要划出个道道吧?一边想着。脸上不敢做出懈怠表情。手上更是加紧了给洪过打扫靴子地动作。
冷不防。洪过地脚慢慢抬起。竟是勾在了赵顺地下巴上。将个赵顺地脸慢慢勾起来。仰面对着马上地洪过。他用一种平淡地声音道:“赵总管。芮王地钧令你没接到?如果没接到。我们现在立刻回去砍了那个传令地急脚。若是接到了。”他突地脸色一变。厉声喝问道:“若是接到了。你为什么不派出人来。你眼里还有芮王爷么。还有世袭和速录猛安大人么?”

赵顺脸上现出了豆粒大的汗滴,双手急摆想要说话,却不防身后一道鞭子抽下来,劈头盖脑的将他的头皮几乎撕开,光溜溜的后脑勺一下就腾起一道血印来,接着兀立牙阴阴的声音响起:“洪先生,不用问了,王府的急脚还没人敢哄骗王爷,一定是这条汉人的阉狗故意坏事,他准准与山上的土匪有瓜葛,行军法,宰了他。”
赵顺吓得魂飞天外,妈呀,这群家伙不会就是为了把自己骗出来宰掉吧,这下可上了大当了,女真人要杀汉人,就像是宰一只猪狗,不要说自家主子远在上京城里,就算是面对面站在当场,也不会有什么微词,大不了事后去和芮王爷打官司,自己的小命现在可全是落在眼前这些人手里了!
赵顺这下真的害怕了,膝盖再也撑不住身子,整个身体扑倒在地上,将洪过的脚顶在了他的头上,痛哭流涕的喊出来:“我为王爷尽过忠,我为党国流过,”呃,错了,是“我为大金流过血,不能杀啊,我是大金的忠臣啊——”
洪过胃里一阵恶心的翻滚,狠狠踹开眼前这条不知家国廉耻的畜生,就是一条野狗也比这只畜生来的干净,双眼看向前面颜色大变的北庄子壮丁们,努力克制心中的厌恶和恶心感觉,尽量平静的道:“将你们庄子上所有男丁都调遣出来,听候兀立牙大人命令,跟我们上山,另外,庄子里等下准备齐备这些人十日的口粮,自己送上山去。”
说完,洪过一夹坐骑,头也不回的从北庄子门前跑开,虽然南北庄子都是女真贵人的庄园,可是与南庄子相比,这座阉人统管下的北庄子就像是散发着腐臭味道的棺材,让他无法忍耐片刻。
见到洪过跑开,羊蹄也不想继续看这里恶心的一幕,惟有兀立牙不得不留下来指挥着北庄子的家丁,这个时候的赵顺脸面丢个精光,哪里还有胆子违抗兀立牙的指派,只有暂时忍耐下来,他的心思倒是简单,只要忍过这些日子,过阵子自己就要高升,到时候一定要找回今天的场子。
洪过不知道赵顺的阴私计较,带着芮王府的家将远远离开了北庄子,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眼前距离松蓬山已然不远,忽然感觉似乎少了什么,回身看看,就见家将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纵马跟上来,他眉头一皱:“怎么回事,敲锣啊,吹号吹号,怎么都歇了,谁告诉你们停下来的?”
羊蹄看看松蓬山,有些迟疑的道:“先生,这,这马上进山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停了?要不会打草惊蛇的。”
洪过脸一板,严肃的道:“谁告诉你进山就要停下来的?我们进山也要敲打起来,这样才有威势,才能让我们从这十队人马里凸显出现,这样才威风么。”
听到洪过的大论,别说是那些百战余生的家将们几乎晕倒,便是没上过战场的羊蹄也有些发晕,这洪过难道就是为了威风,便如此吹吹打打的上山去?他到底是来剿匪的,还是来给熊瞎子娶媳妇的?怕是这土匪没看到,漫山的野兽都要给惊跑了,到时候土匪远远躲开随便钻进哪个山坳坳,可要到哪里去找啊?
但是,众人见到洪过不容置疑的神情,心中苦笑:他娘的,全当陪这个汉人兔子出来野游了,反正弄砸了这次围剿,自然有王爷收拾他,自己犯不着去违抗军令。
于是乎,芮王府的二百人家将,重新恢复那吹吹打打的热闹动静,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进了山,还别说,他们这队人走的真顺,一路上什么都没遇到,就这么慢悠悠的走到了傍晚时候。
兀立牙早带上了北庄子的家丁跟了上来,洪过在山脚下留了三百多家丁,其余的一律被兀立牙带进了山,就在兀立牙向洪过和羊蹄禀告的时候,末了有些吃惊的道:“真没想到,北庄子里竟然凑了将近千的家丁,也不知他们是到底怎么住下的?”
洪过神情淡然,不过眼底却闪过一丝欣喜,随即淡淡道:“安营吧,走了一天也够累的,安营安营,生火,烤猪肉,我饿了。”
兀立牙抬头看看天色,这时才刚刚擦黑,山路也就走了三四里就要安营?那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一直合围到山顶的话,还不要小一个月?真不知道这个汉人书生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可是,现在的洪过大权在握,连威逼北庄子的事都做下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兀立牙也只有长叹一声去传了命令。
羊蹄虽然也不大明白洪过的意思,可是这次能够出来到底是洪过帮助争取的,临出来芷雅还在叮嘱他,一路要听洪过的话,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话说的,安营就安营呗。
到了半夜,羊蹄睡得正香,忽然有人轻轻推他,糊糊的听见似乎是洪过的声音:“嘿,小子,还想不想去天庆寺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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