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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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他这边还什么都没做了出来骂他阴险,这不是欲加之罪么?
对着段天涯拱拱手,告个罪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洪过这才笑着回应,不知老段这句话从何而来。.
那段天涯继续躺在软玉温香中间,掰着手指计较起来,从宋国偷运大批宋货进来,用比市价低了三成的价格砸进市场,让几乎所有参与宋货买卖的大商家吃了个大亏,然后将金国数得着的大商家一股脑召集起来,装模作样的要竞价拍卖,明知道大家不会买账,却这样做作一番,让所有人吃个大亏,等着第二年吃独食大横财。
听完这番强词夺理的话,洪过展颜一笑,拿起桌子的酒杯为自己倒一杯葡萄酒,慢慢品一口,闭眼状似回味一番,然后才叹口气道:“不管什么时候喝,这葡萄美酒都要数我的极西葡萄酿。”
段天涯撇撇嘴,洪过搞得那个噱头,只要是个商人就明白内里的弯弯绕,那点玩意也就能骗骗愚夫愚妇,不过他一转念,感觉洪过这是话里有话,似是在提点什么。
想到这里,段天笑起来,“洪先生还没到得意的时候呢,到了明年开春,洪先生再好生得意也不迟,那个时候,大金国南北东西几万里,只有洪先生一家的宋货大行其道,我老段今天提前祝贺洪先生了。”
洪过翻翻白眼,故作不解看向了段天涯。
这副表情乎将段天涯气得跳起来,就见他一下从侍妾怀中坐起来,冷的道:“洪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事先用低价让我等亏损一大笔本钱,这是你的能耐,您老提前知道了高丽使被杀白朝廷要和高丽开战,于是搞个什么竞价提货权,将我等一起从市场排挤出去,明年自家吃独食,您真是好计算是,我老段也要提醒洪先生,段家是几百年的世家了,不要指望一年两年就能击垮段家,等到朝廷和大宋重开榷场,您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紧皱眉头过脸现出茫然的情,好似完全不知道段天涯在说些什么。
段天涯一坐在洪过对面,把头探过来冷声道:“朝廷与高丽开战,那高丽与大宋关系火热,明里暗里的私通大宋是人人尽知的事情,一旦朝廷与高丽开战,大宋十有会切断与朝廷的榷场贸易,或是大大缩小贸易的额度,这样一来,洪先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宋货,岂不是要在金国境内大行其道先生,恭喜了,祝你家里堆起金山。”
别看老段说地怖。实则嘴里都能闻出一股子浓烈地老醋味。洪过用鼻子嗅嗅就能闻得到只是。这个时候地他心中却是顾及不这些实在是有另外一件大事令他心神有些乱:金人与高丽开战。南宋会掺合进来?
怎么去:感觉这种可能性并不大。现在地南宋可不是十年后宋孝宗时代在地南宋王朝。正处在秦桧一手遮天地黑暗统治下。相位由金人扶持起来。公开在宋金盟约中确保了自己地位地秦桧。怎么可能做出与金国敌对地事情?
这句话如果是寻常说出来。洪过也就笑笑。只当听句笑话。
可是。此时说出这句话地人并非别人。而是段天涯。以段家盘踞西京大同府几百年地势力。以段天涯这等地位地人物。说出来地话就不能不让人重视了。
洪过望着段天涯。正色道:“无论段先生相信与否。洪某都要说。大金与高丽开战地事情。某也是回到中都之后才听到。另外。某在武清之会地话。真真是为了给各位一个财地机会。也帮助我手地东西找个出处。绝没有独揽金国之内宋货交易地想法。这一点天神可鉴。”
段天涯心中嗤之以鼻。表面反是略略和缓下神情。盯着洪过道:“洪先生这句话让人无法相信。”
洪过神色平静的看向段天涯,直接问出来,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姓段的相信自己。
伸出两根手指,段天涯道:“我出钱两万贯,买下洪家商号在西京和京的提货权。”
摇摇头,洪过苦笑着道:“段先生这是要置洪某于不义,商场无信无义之人,是站不住脚的,洪某不可能这样做。”
“洪先生这是不给段某面子了?”段天涯当即撂下脸色,“我与洪先生出价,这是想与洪先生合作,要是洪先生不赏脸,段某一样可以弄到这份提货权,价格不会高过万贯,洪先生自己想好。”
段天涯这话不假,虽然西京的提货权被人用五千贯买走,但是那个买家不过是西京一个中等偏实力的商号,而且是看到河东唐家出手,才抱着试试的想法投标的。如果西京段家登门强行收买,转手就能赚到一倍利润,还结交了势力庞大的段家,相信那个商号一定乐不得出手。
听到段天涯的话,洪过笑了:“人无信不立,洪某守信,自然也要合作的伙伴如此,如果有人转卖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权力,就不要怪洪家商号切断与他的合作关系。”
“洪先生是一心想与我段家为敌了?”
面对段天涯的威胁,洪过淡淡一笑道:“段先生错了,我这是在维护段先生的权力。”
洪过没有说错,如果靠着背后交易或收买的手段,就能夺了别家的提货权,日后如果段家得到提货权后,是不是别人也可以这样来做?段天涯思索下,这才带着颓丧的表情坐下,拍着大腿不住抱怨,直说自己现在后悔,放弃了好端端一个大买卖。
洪过不以为意,商人们,都是好演员,现在段天涯的样子,不过是在表演,希望得到自己的同情,他倒是也希望借机拉近了与段家的关系,于是向段天涯提点下实明年段家也会有好大一笔生意,做好了不会比西京的宋货利润少。
段天涯心里明白,洪过这是在说征讨高丽的大军,几万人的吃喝穿戴,还有往来运送粮秣辎重的脚力些都少不了牛羊马匹,做的好了,段家会
满钵。段天涯神色一动,凑近了洪过低声问道:以为,高丽之战会打多久?”
打多久?说一年?那传出去了,洪过还不得被完颜亮吃了以洪过微笑道:“洪过一介生又是后学末进,不懂军务,这件事正要向段先生请教呢。”
见到皮球又被踢回来,段天涯也不为意,这一次目的虽然没达到终究弥补了与洪家的关系,随即段天涯钻个空子,乘着天德三年还有几天才结束,与洪过订下了足足二十万斤的茶叶。
虽然草原的部族还没有全部养成喝茶的习惯,靠近金国的汪古克烈等部,已经开始有头人贵族学着喝茶,不过照洪过的估计,段家这笔买卖的最终归处,还应该是西夏,至于是否会与唐家抢食,就不是洪过需要头疼的了。
大冬天的从极北的会宁府调动路走到东京辽阳府时候,已经是临近岁末年关的腊月二十四等两日,这支军队的主帅才堪堪到达辽阳府。
“听说了么次主将是两位宰相大人,宰相啊。”一个猛安长低声与自己的同袍议论着。
“宰相又能怎样打仗,大金国还有比韩王千岁更厉害的么?”一个猛安长撇撇嘴不屑的道,“这次朝廷怎的没让韩王大人领兵?”
“不过是去高丽人,用得着韩王他老人家出战么?”阿合也跟着掺合进了讨论中,“那群高丽人见到我们,能站得住不逃走就是英雄了。”
“也是,一群高丽怂货,韩王才不会这些矮子。”
时间,帐幕里几十号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去,自打从会宁动身以来,他们这些个猛安长还是第一次聚到一处,认识的互相打招呼,不认得也无所谓,自有那些互相认识的人彼此引见,转眼间大家就成了朋。
不到半个时辰夫,阿合就结交了二十来个同僚,认了十来个“哥哥”,还有同样数量的“老弟”,定下了六七桌酒席,顺带还商议着明日是不是出营狩猎下。反正临近年终岁末了,想来大军怎么都要过个年,才会正式开拔,他们这些猛安长有的是功夫喝酒找乐子。
大帅到
门口一汉军的军校高声吼道,霎时帐幕里没了声音,这里到底是军营,并非那两位主帅驻跸的辽阳府官衙,军营中自有一番法度,触了霉头的人轻则吃一顿军棍,重则是要掉脑袋的。
中军的军校冲进了军帐,然后是一群文武间杂的人物迈步进来,这些人就是两位主帅从中都带来的幕僚了,听说光是为挑选这些亲信,两位相爷主帅就花了大半月光阴,一个个都是有门子有背景的人物,不是阿合这班会宁府猛安长能得罪的。
幕僚之后,又是几名中军官引领,这才肩并肩走进两个人,左边一个年约四十多岁,正是平章政事,主帅完颜宗尹,右边那个二十几岁的人,就是参知政事,副帅完颜乌禄了。

两人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生受了所有猛安长的参拜大礼,而后竟是连句客套话都不说,就由一名军官宣读军规军法,然后是皇帝下的赏钱。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义,皇帝不差饿兵,要大家出去玩命,不给足了银钱怎么可以?
可是,下面完颜宗尹的一句话,就将阿合等一班猛安长弄懵了:第二天休息一日,第三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开拔,直接转向鸭绿江边的婆速路的婆速城,三日内抵达,然后再三日,渡过鸭绿江,进攻高丽!
什么?连个年都不让人过,就直接进攻高丽?
阿合他们先是以呆后立时嗡嗡议论开,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出声叫了几句:“要不要人活了,怎么能连年关都不过?”
听到有人叫唤,立时有人跟着嚷嚷起来,霎时间整个军帐内好似个菜市场般,就听见这些猛安长七嘴八舌的直嚷嚷,将个完颜宗尹气得脸都白了。
嚷了几句,看到主将并未做声,这时阿合现宗尹相爷脸色不对,连忙停了声音手拉拉身边几个猛安长,对着面努努嘴,几个猛安长看着两个主将脸色不对,也急忙紧紧闭嘴。
军帐里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直到这时颜乌禄才向前跨出一步,冷的扫视一圈,随手点出几名猛安长,;立时有如狼似虎的汉军的军校冲来,将这几人拖到两位主将面前,乌禄寒着脸道:“妄论军议,拖出去打一百军棍。”
几个倒霉的猛安长被一路拖出了军帐会外面就传来他们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还有就是中军官冷漠的计数声。在这种伴奏下,乌禄又将所有猛安长扫视一圈,这下子,再没人敢回视他个个都心惊胆战的低下了头。
满意的收回视线,乌禄沉声道:“此次念及他们初犯且打个对折,只打五十下的五十记在账,如若日后军前不力并打回来。你等再有妄论军议,一律严惩不贷,尔等可明了?”
阿合他们心中凉,立即恭敬的抱拳行礼,心中收起了对两位主将的轻视,然后战战兢兢的从大帐倒退而出。
看着这般猛安长退出去,完颜宗尹这才脸色极度难看的道:“混账混账,一群混账,这些会宁的猛安,桀骜太过,今日之事,他们眼中可还有我们两个主帅?参政大人打得还太轻,刚刚这些行子都应狠狠杖责才是。”
乌禄苦笑下,心道一句:这法不责众的道理,你宗尹不会不明白,若是一见面,恩义未施的时候,就每人赏一顿军棍,日后这些大兵可还怎么带?
心里这样想着,嘴却是恭敬的道:“平章大人说的有道理,今次是下官专断了,下次这些兵头如若再这样桀骜,就依照
人所教训的办,今次还请平章大人恕罪。”
完颜宗尹刚才被那些猛安长吓住了,整个人都不敢出声,这时哪里会真个处置完颜乌禄,于是捋着胡须笑道:“参政大人处置明快,慑服这些军汉,真是我大金的栋梁,等到得胜回朝,我自是要向陛下保举参政大人才是。”
看着完颜乌禄急忙低头拜谢,宗尹心中得意,话头一转,又皱眉道:“这些个军汉真是,真是,唉,没曾想到,当年我大金女真勇士,令行禁止,怎个到了今日,却变得如此桀骜不逊目无法纪?日后这行军打仗还真是个难事。”
乌禄愣了下,才迟疑着道:“平章大人既然忧烦,不如一并交给下官,这些烦心的事就由下官处断……”
不等乌禄说完,完颜宗尹就立即扶起了他,握着他的手,眼中满是诚挚的目光,笑着道:“参政大人年轻有为,最难得是如此勤劳国事,我回到城中立即具表,向皇帝表奏此事,一定要皇帝下旨褒奖参政大人才是。”
乌禄脸色一变,忙推辞,笑话,他这是独揽军务啊,以完颜亮多疑的性子,还有对宗室王爷们的防备,完颜宗尹这个奏章一旦送去,就不是夸奖他完颜乌禄,而是要害乌禄的性命了。
宗尹似乎也只是随便一,见到乌禄推辞,又表示了几句,而后才对着一众幕僚和中军的军官正色道:“你等今日听到了,日后如有军务的琐事,向参政大人禀报就等同对本相奏禀,参政大人的命令也就是本相的军令,如果让本相听到,说你们之中有人敢阳奉阴违的,休怪本相行军法取了尔等项人头。”
看着大帐一众幕僚和中军官躬身应是,又对着自己参拜,乌禄心里苦笑,这回算是被宗尹这头老狐狸坑进去了,什么尊奉自己命令一如宗尹的命令,又明明白白告诉了这里所有人,等下怕是整支大军中就会传遍,所有的军令都是他完颜乌禄布的,日后有了军功,自然是宗尹拿总策划居中指挥的功劳果出了问题或是遇到挫败,那可是他完颜乌禄军令有误的过错。
完颜乌禄在心中暗骂一句:他娘,老狐狸,你等着,我们两个日后过招的机会多着呢指望躲在老子背后平白拿功劳。
下这边两位主帅生出间隙且不提,既然主将下了严令,整支大军自然不敢怠慢,猛安长们不敢对着主将抱怨,就将所有怨气到部属身,阿合一日之间就打了十来个多嘴抱怨的兵士。
狠狠的丢下了中的鞭子合对着围成一群的兵士凶巴巴的道:“给老子听明白了,明天就出征,三天必须到达婆速路,等下在高丽打仗,谁他娘的敢不给老子出力气子劈了他。滚滚滚,给老子滚去收拾东西。”
看着被着不断哀嚎的兵士,阿合微微有些遗憾,自打次被自己抽了一顿鞭子后,那个按答海就老实下来,再不多嘴说话,让他找不到由头狠狠揍那个小子一顿。一想起自己抽按答海时候小子眼中的怒色,阿合就想把这小子的眼珠子挖出来,可惜了,这里是大军,抽一顿鞭子打一顿军棍都可以眼珠这种事如果干出来,怕是自己也要吃挂落。
按下了心中的怒气合忿忿的蹬蹬地,他娘的面冻得这叫一个结实,就这么个天气还要出征不是要人命么?
虽说冬季出兵有诸多不便,但也不全是没有好处,就比如说,冬季的辽东,所有江河都封冻,踩去比夯土的城墙还结实,随便铺一层稻草,就足以让几万大军,还有数不清的牛马车辆顺顺当当走过去。
似乎是看到了江面不足以作为依持,守着鸭绿江入海口的保州城,早早就四门紧闭,那些个胆小的高丽士兵躲在城里,冷眼看着女真军队在城下安营扎寨,打造攻守兵器,准备围攻城池。
这一路乌禄可是没少下心思,虽然是仓促出征,好在金国毕竟是大国,人力物力比之高丽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位葛王狠狠下了心思整治军纪,同时又居中筹措,当大军达到婆速路时候,已经有不少攻战的器械运到婆速城,守城的五千兵士还击败了几次高丽人小规模骚扰,总算是大军初战开了利市,没弄个灰头土脸。
看着保州城,完颜乌禄的恨意就不打一处来,这座城池本来就是契丹人和高丽人争执所在,当初说好了城池归高丽,人口归金国,结果高丽人囫囵个的一口吃下去,到现在都没吐出来,而且凭借这座小城,高丽人招降纳叛,着实从金国境内招募了不少契丹人和渤海人,现在终于能报复高丽人,是以乌禄心中也有些许的快意。
休息了一个晚,大军就驱使着民夫开始准备攻城的兵器,木驴撞车投石器吕公车等等一应俱全,都是金国工部打造的精良兵器,这次出征的军中,除了三万五千的正兵,还有一两万的阿里喜,以及四五万的民壮,黑压压的一片将个保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起先自然是劝降的桥段,了无新意却往往能出奇效。
不过,今次的劝降没有效用,保州派出个官到军营中回话,这个八品小官不卑不亢,告诉了完颜宗尹:杀人的凶手已经找到,乃是当初驻守保州的两名高丽武臣,杀人一事也是他们私自下令,现在这两人已经出海逃亡,至于两人的家眷,所有能找到的都在保州城里,只要金国肯接受,他立即将将这些人交出来。
接受了人犯,岂不是等于认可了高丽的解释。完颜宗尹和乌禄是带着攻打高丽灭人国家的命令来的,怎么可能丢了这么好的借口,于是完颜宗尹傲慢的道:“人犯就不必交了,我们自会进城去捉拿,而且,我们还会到你们的开京城下,请你们高丽王去中都,对我朝陛下解释一切。”
交涉不成,余下就是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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