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洪门四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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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本不想来。

此言一出,有如水面投下枚炸弹,人群里哄得一声叫嚷开了,围观的百姓一起怒视着洪过,看看这个无礼的混蛋到底是个什么长相,洪尚书何等身份,都迎接到门口了,他竟是口出狂言,若是洪过不能给他们一个解释,怕是等下能否走出这条小巷都是个问题。
虞允文也没有想到,洪过见到自己父亲后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猛地扭头看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解和不满。翟云和翟莹他们略微知道些,可是,洪皓在他们心中是何等地位,这时也不由得错愕的看着洪过,不明白一向让他们敬重的“洪大哥”,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那刘明镜在认识洪过以前,连洪皓是哪个都不知道,这时看着周围的人怒视自己主人,昂首站在洪过身侧,想用他瘦弱的身躯护住主人。
这些人之中,惟有林钟知道原委,更明白这些年洪家母子究竟是如何过来的,内中艰辛与苦涩,不是周围这些人所能体会的。看着洪过冷漠的站在那里,他咬着嘴唇,脑袋一低,冲出几步,扑嗵跪在了洪皓面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道:“洪大伯,你还认得我么?”
洪皓眼中只有洪过了,哪里会注意到旁边的人,这时才低头用浑浊的双眼看看,盯了有一会,才用不大敢确定的口气,颤巍巍的道:“你,你林老弟家的大小子?林老弟他可还好?你娘的腰腿痛还犯么?”
林钟努力的点头,“嗯,洪大伯,我就是林钟啊,我爹和我娘,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不知道你回来我们大宋以后,过的怎么样,现在见到你,我爹和我娘也就会放心了。”
自己的儿子不来说话,反昔日邻居家的子侄跑上来认亲皓惟有暂时放下心头那迫切的念头,拉着林钟的手去询问昔日的老邻居,还有庄子上的情形。
“庄子,庄子大好,洪大哥,还有洪家婶子,差点死掉,”终于接上了话茬,林钟立即将洪过为了拒绝当官投河自尽,然后又被恶奴欺凌家妇人几乎病死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了一遭,说到惊险处,周围的人群里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呼声,说到凄惨的地方,竟有很多人跟着落下眼泪。
直到这个时候,虞允文才真正了解一个真实的洪过前在上京他听到的是洪过如何如何跋扈,看到的是洪过如何刚硬的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与他交往的洪过更是时而洒脱时而市侩,惟有此时,他才真正听到了洪过那份忠义背后的挣扎,那足以让人心酸落泪的过往。不仅仅是虞允文,同行的所有人,这时无不为之落泪。
这番讲述。将个洪皓听得老泪纵横虽然忍住了没有失声痛哭出来。可是那衰老地身体。竟是好似无力承载那份沉甸甸地压力。若非那个小洪先生扶住几乎就要跌倒了。
这个时候。小洪先生一噙着泪水。一边对洪过低声吼道:“你在看什么。还不过来扶着我们地父亲。”
虽然早就暗自猜测出洪过身世先生这句话一出口。在场地所有人终于真个确定了洪过地身份。那任屠子和马班头脸上不大好意思地转身。对着围着地百姓吆喝道:“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地尚书地儿子认亲。让人家好好聚聚们围在这里作甚?”
死死咬着下唇。洪过地身子却没有动只是盯着地面并不出声。
挣扎地抬起头。已然泪流满面地洪皓力地站直身子。伸手好想要去拥抱洪过一样。口中颤声道:“过儿。为父对不住你们母子啊……”
洪过再也忍不住心中地悸动。那股从心底深处发散出来地思慕之情。瞬间冲垮了他地心头防线。双膝一软。扑嗵跪在地上。对着洪皓一个头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道:“爹。我那可怜地娘啊……”
看到这个情形,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落泪。
终于,当父子将心头的哀痛与悔恨发泄出去后,众人进了那座小院,院落不大,房舍更是只有一间,进门就是客厅,左右两厢分别是两间卧室,一下子涌进来六七个人,将整间客厅挤得满满的,幸好此时已经是四月末,广东气候渐渐热起来,在院子里也能坐下不少人。
经过洪皓介绍,大家才知道,那个人们口中的“小洪先生”,便是洪过的大哥洪适,洪皓被贬出临安的时候,洪适已经官居台州通判,后来洪皓被远远的放配到英州编管,正好洪适官期任满,就来到英州服侍老父,已经陪着洪皓住了足足五年。而洪过另外两个哥哥,二哥洪遵,这时正是州通判,三哥洪迈,现在是福州教授,洪过路过福州的时候,竟然与洪迈彼此错过了。
这个教授可不是后世的那个学术职称,更不是什么“叫兽”,宋代的教授是州县一级官学中,一个没有品阶的官,虽然小,但是必须经过朝廷任免。
说起洪家三兄弟,虞允文颇有兴致,绍兴十二年,洪适和洪遵同时高中博学鸿词科,已经是一时美谈,三年后的绍兴十五年,洪迈也高中了博学鸿词科,整个大宋朝廷为之侧目,世人赞称“三洪”,洪家从此文名满天下。“现今改之之名,于行在盛传,怕是不久之后,三洪就要改成四洪了。”
洪皓和洪适都在英州这种偏远地方贬居,音信消息上自然闭塞了很多,临安和绍兴的消息还没传入他们耳中,听了虞允文的话彼此对视狐疑不已,要知道,三洪之名是以文采出众而誉满天下,南宋的博学鸿词科不是那么好考的,江南本就是文风极盛之地,要在专以文采选拔的博学鸿词科高中,洪家三兄弟的文采岂是好相与的,虞允文竟然将尚未到二十岁的洪过,与三位文采风流的哥哥相提并论,会不会是太勉强了?又或者是刻意的恭维洪家?
也难怪洪皓与洪适有这种想法,洪家在江西番易也是望族,历朝出来为官的洪家子弟也是不少,就是现在易洪家在江西也很有势力,有不少子弟和同学都在朝中做官,算是南宋官场上有些地位的名门望族,以现在虞允文没有中举的身份,这般推崇洪过,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歧义。
看到洪皓那惊异的表情,虞允文自是能猜出这位老尚书在想什么,他心头
毫不快,早在福建茶园与洪过定下盟约时候,就已经成了洪过的同党或者同志了英州,听过林钟的哭诉,虞允文更是在内心中又与洪过拉近许多,两人的友情已经不仅仅是出于未来共谋大事的目标,而且还多了许多惺惺相惜的成分。因此,以虞允文的性情,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推崇洪过他看来,自己这个小老弟能名满天下,也是他虞允文的光荣。
微微一笑,虞允文回头看看脸色有些难看的洪过,又瞧瞧院中,林钟翟云翟莹等人这时已经与洪皓彼此相认,听到了虞允文推崇洪过,满脸的跃跃欲试,洪过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头过的光荣就是他们的光荣,所以,他们满心希冀的望着虞允文,等着听下去。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吵杂声,随即是铛铛锣声作响,院里屋内的人听了十分诧异这个架势,好像是有官员排开了整副依仗来到附近。
那锣声越来越响,已经进了洪家所在的巷子,洪皓微微皱眉,对站在身边的洪适道:“景伯出去看看,似乎是罗太守来了。”
在宋代州军同级,主官叫做知府知州或者知军州事守并不是正式称呼,不过经常有人用太守作为雅称,来称呼知府知州这一级的官员。
洪过坐在一边:微有些不适,他的身份尴尬,要是见了这英州的知州,怕是脸面上有些过不去。那边的洪皓会错了意,认为洪过是怕见官,笑着为自己的幼子解释道:“为父别居此地已经五载,前后三任太守都很敬重为父,尤其是这位罗梦虚罗太守,经常过来与为父饮茶闲谈,过儿不必拘谨,等下就称呼罗太守为叔父即可。”
洪过尴尬的笑笑,见着洪要起身,忙走过去扶起老父,他和虞允文一边一个,扶着洪皓向院门走去。
这时锣声经在院门外停息,洪适开门正与一名年约四十的官员寒暄,见到洪皓走出来,那个身穿五品官服饰的官员,连忙走上一步,对着洪皓拱手为礼,洪皓虽然是被贬官,但他身在异国十余年不肯屈膝,回到南宋后又敢于直言顶撞奸相,已经是赢得天下人赞誉,罗知州可不敢在洪皓面前拿官架子。
见过了洪皓道了平安,罗知州看着年轻的洪过,竟是抱拳拱手,道:“这位可就是誉满行在,书生一怒挥刀向宗王的洪四哥儿?”
句话,将整个院子的人说的愣住了,洪过在行在临安虽然被人追捧,但是,他们这些人早早出了临安,自是不知道此事临安百姓和低级官员,有如疯癫一样追捧他,想想这时南宋被秦桧控制了十余年,政治气氛极其黑暗压抑,正直官员甚至读书人都被极力打压,百姓就好像生活在一个憋闷的铁罐头中,完全喘不上气来。就在这种时候,洪过的行为好像是一道利剑,将这个铁罐头刺开一个缝隙,让些许阳光和新鲜空气透入罐子中,立即就被所有人欢呼着视为大英雄。
罗知州简略说了洪过事情,不仅如此,他还畅快的道:“那邸报上讲,洪公子不仅胸怀正气,更难得填的一手好词,”说着,他摇着头吟哦了那种“卜算子”,念到最后,他击掌道:“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说的真好,如此风骨,真真让罗某愧煞。”对着洪皓深深的行了一个礼,这位知州大人有些兴奋的道:“以前三洪之名已经名动天下,现在有四哥儿回来,怕是要改成洪门四杰才对。洪老尚书,这一切,都是您的教诲有方啊。”

听着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如大有作为,洪皓老怀大慰,竟是有些失态的哈哈大笑出来,一扫了被贬官以后的阴郁,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几岁般。
见到了洪过,那罗知州很大方的在英州最大的酒楼摆下筵席请来英州有头有脸的人一起作陪,最让那罗知州欣喜的是,洪皓父子来到英州后极为低调,从来不出席这样的场合筵席,今次竟然破了例,父子三人一起坐在了主位上,让英州当地的官吏和士子们大感兴奋。
等到筵席结束已经是半夜了,回到家中的洪皓没有丝毫困意,让洪适煮茶,留下洪过父子三人秉烛夜谈。到这个时候过才说出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南宋的。
听说洪过竟然用金国使团随员的身份回来,洪皓的脸上当即不大好看起来,随员虽然不是官,毕竟和官沾边,自己的儿子竟是走了这么一条路,怎么能让洪皓高兴。
看到父兄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洪过没有着急去解释是一五一十的将他穿越以后的经历说了一遍,这下可好,洪皓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若是放在一般人眼中,洪过确实没在金国当官,但是,所作所为,怕是连那些接受了女真人官位的宋人,都远远比不上了不如老老实实去当个小官呢。
等到洪过说完,洪皓语气阴沉的道:“这次回来,你准备留下么?不如这样,我向陛下具表上奏章,请求荫补你一个官职,过上两年,你回去江西参加省试以你的才情,直入部试没有问题,到那个时候,你也算是走上正途。然后我舍出这张老脸,一定将你放到个优差。”
洪皓一向清正自诩三个儿子更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出仕做官不需要他操一点心也不会为了儿子的官位去疏通关系走门子,也就是因为当初他一个人匹马逃回南宋欠了洪过母子,洪皓才肯说出这些违背他以往原则的话来。
看看满是鼓励和羡慕的洪适瞧瞧用希冀目光看过来的洪皓,洪过脸色却渐渐冷下来,慢声问了一句:“那么,我母亲呢,让她一个人留在极北,孤苦伶仃的死去,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
洪皓的脸先是一下涨红,然后又变得惨白无比,如果说他感觉亏欠了洪过很多,那么,他心头最对不住的,恰恰是洪过的母亲,那位赵宋皇族的县主。
洪适连忙拍打洪皓的后背,一边帮助老夫顺气一边对洪过道:“姨娘的事情确实不好办,不过,既然你已经说过,那金酋完颜亮与你交好,又肯默许你回来大宋,想必事情会有转机,过上两月可以去相求,想来金酋不会为难姨娘一个女人的。”
静静的等洪适说完,洪过这
道:“求,怎么求,谁去求,用大宋的使者传递书信家是个什么境况,那些奸相派出去的使者,有谁肯帮这个忙?”
一句话将洪皓父子问住了,两人还真的没更好的办法。在洪过心中,倒是有另外一个法子,就是托金国使者传话,可是,他在金国遍地仇家,又是人走茶凉,他怎么敢保证那些金国的使臣,不会乘机暗算他的母亲?那位老人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洪过不想让老人在晚年落个葬身异域的下场。
“可是,”老父因为惭愧而没了声息,洪适却不甘心的挣扎道:“可是,四弟,凭借你的才华,完全能在大宋施展抱负,如果困顿在那极北冰寒之地,岂不是辜负了上天赐给你的才智了?”
洪过微微笑了:“大哥,我的抱负是什么,你怎么就说在北方无法施展呢?兴许,我的抱负,在这南面的大宋,才是真正无法施展。”
“什么?”洪适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奇谈怪论般惊诧,事实上,洪过的话,在洪皓洪适父子听来,也真是一种奇谈怪论。
这一夜,洪家父三人谈了很久,也争吵了很久,最终,洪皓洪适与其说是被说服,不如说是被气的却没有办法。
第二天,洪过竟然赶早就所有人一起上路,出发去川中。临行前,洪过走出院子的时候,洪适匆匆出来,一把抓住了洪过的手,脸上动情的道:“改之,四弟,你要多多保重,什么时候有机会定捎信回来。那件事,大哥全力支持你,若是有用的上哥哥们的地方,无论是我,还是你二哥三哥,一定不会拒绝,还有,还有,父亲身体不成了,如果有可能是将姨娘接回来,让他们,最后见上一面。”
洪过反手住大哥的手,用力的握了下,低声道:“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大哥要怕,洪过干的是对得起中华百姓的事,是拯救五百年内中华子民的大事,我,一定走到底。”
说完,洪过撩起儒衫,扑嗵跪在院门,怀着复杂的心情,对着东厢卧室磕了六个头。然后转身登程上路。
在洪过离开的隔日洪适代笔,最终洪皓亲自具名的一份奏章,经由英州的驿站送往了大宋朝廷所在的临安。在奏章中,洪皓历数幼子洪过种种行径,称洪过不遵父教,不听父言,忤逆向上附金国权贵,忘记祖宗,所以,请朝廷恩准洪家将洪过革除宗祠。
一句话,洪家与洪过脱关系了。
这道奏章送到的时候好南宋朝廷在商议如何处置洪过,以及洪家父子过的影响已经超脱了市井小民,开始飞进大内皇宫那位官家赵构都听到了洪过的故事,还有洪过的卜算子私下里对洪过赞不绝口。这些都引起了由秦桧把持的省阁的不安,尤其是秦桧,在面对政敌之子取得这样大的声望时候,一面派出官差甚至是驻扎临安的禁军,到大街小巷禁止谈论洪过,一面召集了诸位宰辅大臣,商议如何处置洪过,还有洪皓。
秦桧他们还没商议出个头绪,洪皓的奏章就送到了,看着洪皓的奏章,自秦桧以下所有人面面相觑短暂失声。如果继续惩处洪皓,现在有洪皓的奏章为证,洪家正气势汹汹的要惩罚洪过呢,已经完全撇开了洪皓的关系,再去强行处罚,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可是如果不处置,这奏章摆明了是帮助洪皓脱罪,就这样不了了之,秦桧心头那口气要如何去出?
最终,还是新近回国的礼部侍郎陈诚之出了个主意,一面将洪过的行为移文金国使团,要求金国正使耶律元宜立即召回洪过,一面找到洪过那首卜算子的出处,处置了最初放出这首词,帮助洪过造势的那个绍兴府书生陆游,禁止陆游参加明年的省试,最后,将洪皓的奏章,用朝廷邸报散发出去,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件事,借以打击洪过的名声。
秦桧犹豫下,便同意了这个办法,其实,真个要处置洪皓,他也怕是没什么主意,洪皓都已经给贬到英州了,再向南的就是去夷州,也就是海南岛,将一个声望如此之隆的忠臣苏武,贬到那里去,怕是会引起朝廷上下一片反弹,连官家赵构那里都说不过去,他是一手遮天不假,但也分什么事,同样是对付声望极高的大臣,杀岳飞,一来背后有人指使,二来岳飞是武将,又在朝廷中间得罪不少同僚,杀了也就杀了,可是洪皓那是文臣,是响当当的进士科出身,是被赵构看重的忠臣烈士,是被朝廷上下无数读书人奉为楷模的人物,收拾这样一个臣子,秦桧能把洪皓贬到英州已经是极限。
洪过听到邸报内容的时候,已经是从英州出发半月之后了,在入川的路上,坐在一辆乌篷马车里,晃晃悠悠的一面读书一面与虞允文闲谈。
虞允文看着买来的邸报,皱眉道:“奸相这一手太狠辣,同时打击了你和洪尚书的声望,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太毒辣,太毒辣了。”
洪过眯着眼,对着在那边皱眉的翟莹做个鬼脸,然后才笑道:“彬甫兄欺我,你我之间,用得着玩这个心眼么。”
听了他的话,翟莹大感惊奇,“虞先生怎么是在和大哥玩心眼?难道奸相秦桧这个计谋还不够毒辣么?”
对着虞允文眨眨眼,洪过这才道:“不知是谁出的注意,他是在救我,或者说,帮我除了一个心头之患。看似现在我和父亲的声名都被打击了,可是,若是我月余后到达临安,又跟着金国使团回去了金国,那样一来,怕是对我们洪家的打击会更大吧,说好,一顶投靠金国的帽子盖下来,我洪过的名字,在临安能迎风臭上几十里。现在呢,这份邸报帮我铺好了所有路,看看,父亲的奏折写的明白,我是忤逆父命,回去在母亲面前尽孝,多好,不单没了叛徒的名声,还多了个孝子的帽子,哈哈,日后我回去金国就是天经地义了。”
虞允文笑着放下邸报,思索下,道:
“改之,你对我交个底,你到底需要多少茶叶,而且,你能不能从北面,带回一些马回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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