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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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叱喝,洪过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上琉璃瓶自己身形一矮就钻进了桌子底下。
头顶传来一声脆响,还有余彬甫惊呼声音,洪过现在没心思去管大高个的死活,在桌子下抽出从不离身的倭刀,几乎是趴在地上,手脚并动的抢过去。幸好这张桌子足够大,大到足以坐下十几个人,完全隐藏了洪过的行迹,倭刀寒光一闪,眼前一双穿着靴子的大脚,竟然生生被斩断。
血水喷溅,那边惨叫一声,紧接着一个人扑嗵倒地,这时,在桌子周围的三四双脚,一起远远跳开,有人大呼:“在下面呢。”
就见三把长刀唰唰,将桌子的四条腿斩断,整张桌面轰然落下,就凭那两寸多厚的木料,桌面怕是要有上百斤,若砸在人身上,没人能吃得消。
见势不妙,洪过身子滴流滚出来,堪堪躲开了落下的桌面。
这还没结束,就见洪过现身,一把长刀猛地挥下,手上倭刀急忙向外磕去,铛的一声火光四溅。洪过就感觉迎上一股巨力,整个手臂酸楚不已,倭刀几乎要离手而去了。就在这时,又一把长刀落下,这一次,洪过无力举刀,惟有侧身滚开。
一把木凳斜刺里扔过来,狠狠砸在那落下的长刀上,握刀的人没提防,待到木凳到了眼前,只来得及变势去挡,那木凳圆圆的全部实木做成,拿起来就要十几斤份量,这时被扔出来,势大力沉的,一把钢刀没有丝毫防备下,哪里能挡的开。
就听一声闷响,那个杀手吃了些亏,钢刀甚至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这些都不足以改变洪过的处境,那边传来刘明镜的惨叫,原来这个小书童刚才死死抱住了一个杀手的腿,张口就去咬在杀手的大腿上,杀手吃痛举刀就砍,刘明镜身形灵活,立即松开手飞身躲开,却不料,那杀手砍人是假,这时抬腿就是狠狠一脚,踢在了刘明镜地肚子上。
余彬甫扔过去一个木凳后,就见一名蒙面杀手挥动扑过来,吓得他急忙举起另外一把木凳连连挡住锋利的钢刀。
洪过这时恢复了些许力量。倭刀正要去刺那个掉落刀子地杀手。谁知道。从身后突然踢来一脚。生生踢飞了倭刀。然后一把钢刀带着冷风呼地一下砍过来。
见到这个情形。洪过两眼一闭。缩头蜷身。自知再没可能躲开。只求等下不要砍在要害。
突然。一声暴喝从雅间外面传来。随之而来地是金铁碰击之声。一杆长枪堪堪挡住了钢刀地势头。那大弧度弯曲下来地枪尖。几乎点在了洪过地鼻子上。
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洪过猛然大吼一声。不管其他人。顺手抄起了落在一边地倭刀。整个人有如炮弹窜出去。一下撞进了身边那个杀手地怀里。这名杀手刚刚捡起钢刀。不防洪过这等招术。被一股巨力撞得倒退了几步。而后捂着肚子瞪视着洪过。不甘心地倒下去。
猛地从杀手肚子里抽出倭刀。洪过这才有功夫打量整个雅间。此时还站着三名杀手。只是门口那人已经被赶来地林钟和翟云困住不得脱身。刚刚踢开了刘明镜那人。与另外一个杀手正在疯狂围攻余彬甫。那余彬甫手上抓着一个圆凳。左支右挡地已经缩在地上。可怜他将近两米地个头。这时只有努力蜷起身子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挨了刀子。
洪过不敢多耽搁。身子一矮。双手握住了刀柄。悄无声息地向着一个杀手扑过去。那个杀手正待抬腿去踢余彬甫。不防身后一阵寒风。没等他闪身。后腰处就是一阵剧痛。
洪过一击得手,立时用力转动手上刀柄,那后腰本就是要害,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被刺中的杀手身子一软,噗地喷出口鲜血来,垂头跪在了地上。
对面那个杀手大吃一惊,这才注意到了雅间里的情势,这人也是光棍,看着不好,也不去救援自己的同伴,对着身边的窗棂猛地撞身出去。这里是二楼,就算他落在地上也不会有事,在地上滚了一圈,杀手翻起身撒开腿钻进了人群中。
五名杀手,两死一伤一逃,剩下那个与林钟翟云纠缠的,看到事情不妙,竟然是把刀子一扔,抱着头蹲在地上高喊投降。这情形哪里还有刚才他们的狠劲,看地洪过和林钟翟云几人满脸的错愕。
这个时候,街上巡逻地警巡院官兵冲出,一面驱赶开人群,一面急嚯嚯的上得楼来。
洪过和余彬甫一亮身份,那带队巡逻地警巡院领队头上见汗了,心里暗骂一句:娘的,怎么这些使团地人不老老实实呆在驿馆,上街乱窜个什么劲?嘴巴上他是连连招呼,一面吩咐属下保护好两名使,一面循着撞碎的窗子去缉拿逃逸的杀手。
洪过这时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那个投降的杀手,好像疯子一样大喊:“,你赔我十贯,那是十贯钱啊,上好的葡萄酒,还有琉璃瓶,十贯钱啊……”
看到洪过这般表现,余彬甫干咳几声,背着手好像不认识这个人,急急的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等到洪过和余彬甫前脚进了驿馆,那警巡院的口供就送到了,是由警巡院副使亲自送来的,投降那个杀手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都招认了,五个人中有四个是汴京当地的土匪,只有那个逃走的是领头的,也是暗地里招募了他们的人,只说是要杀一个年轻书生,没想到五个人动手都没能做成。这个人知道的太少了,根本没有一旦参考价值。
洪过将那份口供的抄本团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他的仇家太多,显然是有人领悟到完颜亮的心思,开始动手了。今天这出怕还只是个开头,没出金国以前,一路之上都要多加小心。
余彬甫拿着一瓶“西域葡萄酒”正在自斟自饮,见到洪过的样子,呵呵笑道:“贤弟何必动怒,他们今日失手,想必下次一定会策划的更周详谨慎,只要老弟不和使团分开,这些人应该不会在重兵保护的驿馆里下手的。”
斜着眼看看被余彬甫抓在手里地琉璃瓶,洪过肉痛的道:“你
,记得回去帮我介绍我的酒,不然就赔我酒钱。”
听到赔钱,余彬甫咧咧嘴,晃动下酒瓶道:“贤弟这酒确实不错,可是,十贯一瓶是不是卖到天价了?”
“啥咪?天价?”洪过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掰着手指计较起来:“什么叫做天价啊,我这可是正宗极西葡萄酒,比西域还西面的地方做出来的,光运来的里程,没万里也有几千里,一路上人工钱驮马钱草料钱,还有这瓶酒地质地包装,哪样不是钱啊,说实话吧,老哥,我卖十贯都感觉便宜了,这可是我花了高价,从极西那些贵族的酒窖里搜罗出来的,都是极西地贵族世家自己酿出来留下品尝的,要不是为了东西方酒文化……”
看着洪过如此大言不惭的宣称自己地运费,那边的林钟几乎绷不住脸,只有转过身去抱着饭碗不住的笑,翟云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脚下踢踢林钟,示意他小心点,不要给洪过拆台了。
洪过还待继续忽悠酒文化交流,就听见有人告诉他,宋国地正使请洪过去说话。
宋国正使,那个礼部侍郎陈诚之?洪过与余彬甫对视下,心里都感觉奇怪,宋国的使找一个金国使团的小随员作什么?
洪过去了才知道,原来陈诚之自从在邢王府见过他一次后,就对他有极深的印象,尤其是洪过自称大宋书生,维护宋朝脸面的做法,更是深得这位礼部侍郎的喜欢,所以听说这次街头出事地乃是洪过后,特意请去问候下,又顺便打听下洪过为何自称是大宋书生。
当洪过说出自己的老子是洪皓以后,就见陈诚之脸上地表情很是古怪,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最后,只是连连挥手将洪过打了出来。
回到住所,正好余彬甫还没走,洪过将情形说了一遭,谁想到,已经有了醉意地余彬甫嘿嘿笑起来:“那个侍郎大人是在害怕啊。他是怎么当上侍郎的?那是‘恩相’地提点哦,可是,洪尚书当年那是当着面讥讽他们的恩相,这才被贬官去了英州,现在的陈侍郎,怕是躲你都来不及吧。”
英州?洪过对这个地方很陌生,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洪皓的下落,一想到那个记忆中威严的中年人,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从汴梁城开始,使团坐上船,走运河水路前进,路上自是以前舒服了许多,最让洪过开心的是,水上安全不少,至少不用害怕路边窜出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了。第一站陈留,而后雍丘,宁陵,归德府,这里也是宋朝的南京,到了这里,陈诚之死活要下船,说是拜祭,在洪过看来,这伙人分明就是公费旅游,要玩个过瘾。过归德是谷熟,会亭镇,永城,柳子镇,宿州,静安镇,灵璧,虹县,青阳镇,临淮,最后一站是泗州。
一路下来顺风顺水,坐船的舒舒服服,领路的也是越来越安心,那汴梁城里凶悍的杀手再未出现,不仅让身为馆伴的礼部官安心不少,更是令耶律元宜的一颗心慢慢放回肚子里。

只是,随着距离泗州越来越近,宋朝使团归乡的心情愈迫切,而洪过那份离愁和孤独,也是越来越浓烈了。
泗州是金国在淮北的重镇,也是宋金两国边界所在,过了泗州,渡过淮水,就是南宋国境,洪过就要离开金国,正式进入他的母国。可是,不知为什么,洪过突然想起了很多人,他那位名义上的母亲,远在远在上京的芷雅,燕京的完颜亨,汾州的李光宗韩思古,还有那些在宋王庄的老老少少,他不禁在心头暗问自己,难道就这样跑掉么?
到了泗州,金国的馆伴正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与宋国使臣依依不舍的话别后,由金队派船,将两支使团送到了淮南的土地,在淮河岸边,有早已等候的宋国馆伴,笑盈盈的为耶律元宜敬上一杯宋国地水酒。
泗州对面是南宋的<军,在这里换了南宋的官船后,整支使团进洪泽湖,走五湖之下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又或,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在唐代就是一等一的繁华所在,提到南方就不能不提扬州,提到扬州的胡商,提到扬州的瘦西湖,提到扬州的歌女舞姬。
只可惜,对扬州地景致与繁华,洪过是无福领略了,在金国境内还是优哉游哉的宋国使团,回到南宋境内后,立即整肃起来,没有早前冶游的兴致,一心只想赶路,而金国使团因为出使地行程是固定的,尤其是这赶赴南宋行在的去路,也是对每日地里程要求极严,这样一来,让满心见识瘦西湖的洪过大失所望。
过了扬州,就是进入长江了。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这一刻,洪过第一次领略了这道大江的雄壮与磅礴,站在摇曳的船头,对这颠簸没有一丝地不适,在旁人看来,或许因为洪过祖上就是江南人,实则呢,无论这个身躯还是内里的意识,都是地地道道的北地男儿,但是纵情在大江之上,立身于中华血脉之中,所带来的越过八百年光阴的悸动,让洪过忘却了身上的任何不适。
从镇江再次进入大运河,走常州,然后过平江府,就是后世地苏州,过嘉兴,崇德,最后,载着两国使团的船队,终于抵达了这时大宋地都行在,临安府。
不知宋高宗赵构为什么将杭州,起名叫做临安府,或许有临时平安的意思吧,只是这座临安府,已经超脱了它名字上地含义:所谓行在,是临时驻扎之地的意思,偏偏又是临时平安地地方,既然平安了,是不是就要不思恢复了?
在临安府码头登岸的洪过,脑中还转着关于临安府的种种猜测,至少在这个时候的临安,还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北伐恢复中原的话,只因内有权相外有强国,这位权相实力之强,甚至于南宋的皇帝都要时时提防,每次两人见面时候都要在靴筒里放上一把匕。这话是赵构自己说的,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赵构与秦桧两人,从一开始因为和议而出现的蜜月期,渐行
最后,当秦桧临死还没咽气,赵构就迫不及待的罢::力,更将秦桧的儿子排除在诸位执政大臣以外,可见秦桧对整个南宋政坛的统治,不是用一句铁碗足以形容的。
作为一个随员,这使团的迎接与招待,自然没有洪过什么事,在驿馆安置下来后,洪过就怀着热切的心思去闲逛临安的街头,这时的临安,是十二世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常住人口不下百万,流动人口也有数十万,又因为守着杭州湾,每日杭州湾内千帆云集,岂是一句繁华可以形容的。
但是,当洪过徜临安街头时候,看着宽袖长袍头戴软脚幞头的汉人衣冠中间,偏偏质地最好的,竟然是窄袖束腰穿着两条腿裤子的胡服,见到说柔声细语的吴语没人搭理,若是直愣愣的说上两句带着北地腔调的汉话,所有人都会弯下腰,脸上挂出笑容来,看着穿着微微破烂号衣的军人,走在街上就好像是一群乞丐似的,每每被商贩和富人们用白眼相向,事实上,这些大宋的军人也真的有如乞丐似的,脸上挂着的不再是自豪的傲然之色,反是略显谄媚的笑脸,可以对富人弯腰,可以对商贩作揖,甚至是,对他这个带着北方腔调的人,那些军人没有一丝警戒,只是媚笑依旧。
洪过迷茫了,临安的繁华让他流连,那些林林总总的各色小吃,是他后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没见过的,戈家蜜枣,官巷口光家羹,钱塘门外宋五嫂的鱼羹,五间楼前周五郎蜜煎铺子,太平坊大街东南虾蟆眼酒铺,这些吃食铺子,不要说一次吃完,怕是连吃一个月都不会腻,可是,洪过越吃越觉着心里堵。
“改之贤弟可是吃好了?”伴行的余彬甫见到洪过脸上不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神态,惟有故作轻松的道:“不如我们去那清冷桥下熙春楼旁的南瓦子,据说今日有那说经的名家陆妙玉俗讲,端的不要错过。”
不等洪过表态呢,他那几个大小跟班已经是连连叫好,尤其是翟莹,小丫头以前最远也就是到过汾州城,这次跟着洪过出来,先去太原燕京这样的名城大邑,眼睛几乎都看花了,后来又到了汴京城,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本以为汴京城已经是天下第一等繁华地地方,谁想到,这南宋的临安,比起现在的汴京还要光彩夺目,到了临安城里,翟莹已经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走到哪里都是热闹好玩的地方。
听余彬甫说要去瓦子里看热闹,翟莹立时心下痒痒的,别看她是个在山里长大的小姑娘,当初地翟家可也是从长安走出来的,父祖闲谈时候经常说些北宋的繁华,有时候还会说两句瓦子里地热闹,还有那出名的人物,比如与当初道君皇帝拉扯不清的李师师。
余彬甫虽然也不是本地人,按照口音看,他应该是蜀中人物,不过,看起来他对临安倒是有些了解,雇上几个拉脚地,一行七八个人就从人流中逶迤而行,到了余彬甫口中的南瓦子。
不愧是临安城里二十三座瓦肆之一,那规模足足有几个足球场大,外面各种吃食铺子和贩卖南北货物的摊子鳞次栉比,无数人头在瓦肆内外涌动着。洪过还在翘着脚张望,就感觉有人大力向他这挤过来。在汴京的经历让他心中一惊,急忙右手握上了腰间地倭刀,没想到,手上被人猛地塞进一张物事。
回身去寻找,洪过只见到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像不断的向人们塞些东西,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竟是张巴掌大小略显粗糙的纸,上面用不大精美的印版,印着一个女人画像,女人身上穿着件袍子,看不出身段,面前有张桌子,上面依稀摆着个茶杯,下面用大字印着“南瓦子,妙玉俗讲,过时不候”。
竟是一张最原始地传单广告。
洪过看过自嘲的笑笑,到底是繁华盛世地大宋,在十二世纪的这种商业行为,已经到了如此先进地地步,大宋人民每天过的生活和享受地物质精神产品,是同时代其他地方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象的,难怪后世有人曾说:十二世纪欧洲一个小国王在生活上的享受,尚且不如汴梁城一个守门的军卒。
大宋是这个时代物质文化的中心,是十二世纪这颗星球上的伊甸园。
随着人流慢慢走入瓦肆,那陆妙玉的俗讲是南瓦子压轴大戏,怎么会让人轻松看到,买了门票走进装饰的比较精致的勾栏里,洪过他们找了空座后,立即有卖茶水的拎着大瓶子过来兜售,然后是卖干鲜果子的,卖瓜子的,卖糕饼的,卖各式果子露的,甚至还有兜售冰沙的,林林总总,饶是洪过来自后世,也在这一刻恍惚觉得,好似回到了后世的商业街。
顺手从一个半大孩子的篮子里拣出几盘蜜枣果干,尤其是那荔枝干桂圆干,还有蜜冬瓜鱼,都是在北地金国根本吃不到的,足足选出五六样,依次摆在面前的桌子上,看的翟莹眼睛里冒出无数小星星,随手扔了百多个制钱后,洪过又找来那个卖果子露饮料的,选了椰子酒木瓜汁,另外还有最让他流口水:甜豆浆。洪过招手唤来那个卖糕饼的还要再选,那边林钟和翟云连忙拦住他,天啊,他们可是吃饱了才出来的,这些东西哪里还吃得下?
看看这些人那心疼的样子,洪过一笑,顺手要了一份灌汤馒头,也就是后世的灌汤包,另外又贴心的为余彬甫点上一壶两浙本地特产的雨前茶,对着余彬甫笑道:“哥哥,今日不饮酒,我们就以茶代酒,用那陆妙玉的俗讲下酒,可好?”
余彬甫听到这话,微笑着点点头,洪过这番安排虽然有些铺张,但是最后那几句话,倒是深得他的心思,文人么,都喜欢做那些雅事。
不等余彬甫说话,忽听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这北方的蛮夷,也懂得什么风雅,说来说去不过是一群暴的野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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