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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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纯冷冷地笑了,在他多年的海外奔波中已经看的非常透彻,也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天下之本、国家之利,在他眼中王咏翎所谓的天理简直就是扯淡,一钱不值的废话。国与国之间就是欺压、征服和被欺压、被征服、利用、被利用和彼此利用的关系,儒学上的温情不过是在表面上维系关系传承的纽带,撕开这层遮羞布,温情之下所剩的只有**裸的征伐、掠夺。所以他对王泽私下给他们传承的关于民主理念下的精英统治非常崇拜,从自己的所见所谓、亲身体会中品味三分。
天下是天子的也对、是天下人的更对,君为轻、民为贵说的也不错,君权天授也没有错。但他体味出王泽思想的精髓是就是建立一个在民之上、君之下的独特阶层,实际上这各阶层一直存在,而且在纵贯历朝历代并实际左右政局,只不过从来没有一个朝代如今日一样形成一个明确的概念。但他的想法却是各阶层不是现有的士人阶层,而是士人阶层的一部分,他理解为具有能够理解王泽思想或是接近理解的士人构成这各阶层的主体,这些人共同构成了日后大宋政坛上的精英阶层,而精英阶层主要后盾就是工商利益集团和占有国人主体地位的二、三等户。他认为这才是统治天下的精髓,王咏翎不惜与王泽对抗要拥护的那一套,简直就是陈芝麻烂谷子不值一提。
王咏翎一时间无理辩驳,李纯说的是王泽精英政治理论,这是王泽在入仕后总结数十年宦海生涯所升华,也是专门在国人开放士风之上设立的已经被世人所接受的理论,事实就是如此,从根本上很难辩驳。从南迁到现在,朝廷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炫目的成就,王泽在神佑八年提出的在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基础上升华而成的精英政治理论,的确已经深深地植入士人心目中,除了在道义上可以驳斥为酷法余孽外,其他方面似乎无从辩驳,也没有人认真地对待辩驳者。
李墨涵不想王咏翎过于难堪,连忙打圆场道:“诸子百家各持一说,子良就在海外、经历的是万里风波,岂知国内君子温雅,当此文学盛会,不可再谈兵说武、大煞风景。”
李纯偷眼看了看王泽,见他仍旧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师兄弟的辩驳,当下心中一动,正要顺着李墨涵的话说下去。
但见封元却抢先笑道:“咱们在恩师面前还论什么大道理?徒增圣贤笑料而已,还是别说这些了。”
王咏翎虽然不服,但当着王泽的面,倒也不敢太过份,于是淡淡地道:“子初说的是,道理使然,圣贤治国在乎一个理字,实非我等所等参详。。。。。。。。”
王泽忽然呵呵大笑道:“存天理、灭人欲,存天理、灭人欲,经是一部好经,可惜念经的和尚却有些不堪,圣人之学到了今日,天下人已然无所适从,天理道道永存于世,但人岂可无欲,如是说天下该怎么发展?就是那些人不整天为名利奔波忙碌吗?为师所讲的精英,亦是脱自孔圣之礼,礼崩乐坏、王道衰微,不就是士人兼治天下嘛!此时的天下已经不是上古,再拘泥于圣人圈圈内,那汉家人真的是没有前途了。”
王咏翎愕然看了看王泽,但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压根不信王学理论脱自圣人之道,何况王泽自己也隐含地承认那一套理论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要是放在平时他必然会争论一番,但今日他决定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王泽继续道:“无论怎么说,这些年来凤凰山书院在云鹏的打理下,的确是蒸蒸日上,只要取得此次文会的辩论,那书院的成就必......
然会更上一层楼!但书院的学风一定要再开放一些才是,毕竟这些士子们是未来朝廷的栋梁之才,束缚的太紧了反而不好,天下需要的不是偱吏,而是要敢于开拓的人。”
“恩师说的是,弟子亦是这样想。。。。。。。”王咏翎明白王泽话外的谴责,近年来书院聘请了不少理学名儒为教习,这些人本着理学教义,对学子们的思想加以禁锢,极力驳斥其它学说,即便是王泽的学说也毫不客气地斥责为孔门异端,这还是本着对王泽本人的一点尊重才说脱胎于孔门。他虽然不尽赞同王泽观点,但对于开放思想一说是持有支持的态度,由于这些人的反对,认为学子们就应该一心攻读圣贤书,其他都是些奇技淫巧上不了大台面,做为士人的修养就罢了,他本着谦让的态度对这些大儒们让步,这也是形成书院两大派矛盾激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泽点了点头温声道:“这样就好,哦——对了,文渊啊!文会场所置办的怎么样了?”
李默涵急忙应声道:“已经布置好了,不过。。。。。。不过。。。。。。。。”
王泽见李默涵似乎有难言之隐,怪异地道:“有何事?”
“各地士人在城中居所离秦淮太近,很多士人夜宿青楼楚馆,更有甚者与优伶同进同出,甚是有**份。。。。。。。。”李墨涵的脸色有些尴尬,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由于入京的很多名士并非理学儒者,他们本就对世俗礼制有着本能的排斥,寻花问柳是平常的事,何况他们又不是流官,没有这麽多繁文缛节约束。行在原就是繁华之地,那些风尘女子们对这些名士向慕有加,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吸引到一起。但李默涵还是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市面上发生了一件令人发笑却又无奈的事情,一位颇有名气的理学儒者在青楼被妓女赶了出来,事情经过颇令人发笑,照顾到王咏翎比较倾向于理学,他才隐去了这段免得王咏翎尴尬。
王泽轻轻地笑道:“才子佳人本就向慕风雅美人,此人性使然,也不能多给他们太多约束,要真把人都给约束了,那天下还有什么希望,人生也就没有乐趣了。”
封元忽然不怀好意地笑道:“近来那些老夫子们齐聚行在,的确发生不少令人可笑的事端,平素里个个道貌岸然,却不想都是些挣命逐利、酒色之徒。”
王咏翎有些不满地看了看封元,他当然明白封元在讽刺什么,无非就是几名理学的败类作出的下贱事,当下辩解道:“天下之大、儒者之多,一二无良之人还是难免的。”
“哦——”封元轻蔑地一笑,不在这话上说下去了,转向王泽道:“恩师——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恩师指教。”
王泽淡淡地笑道:“是不是关于高平和殿前司拔隶五军之事?”
封元愕然道:“恩师说的是,弟子不明白恩师为何屈就许相公,反倒是让高平竖子领兵出战,他与岳太尉之间似乎不太和睦。。。。。。。。。。。”
“呵呵。。。。。。。”王泽朗声笑道:“高子衡何止与岳鹏举不和,就是三大侍卫司、三大侍军司之间的都校有几个与他和睦?”
封元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王泽说的一点也不错,高平自持出身名将之后,平素里又非常清高,当年在靖康年间就已经是都校一级的大将,今又执掌殿前司大权,自然是目空一切,连王渊也不放在他的眼中。除了殿前司寥寥几位与他休戚与共之外,其他的大帅对他都敬而远之,尤其是这次北伐在兵力调派上,又被老谋深算的王渊狠狠地耍了一遭,几乎与北侍军和西侍军闹翻了......
,遭到两个最强劲的侍军司联合打压。
“殿前司乃天子亲兵,北伐是每一位武人梦想,殿前司不出兵是不可能的。岳鹏举又是正五品上的副都指挥使,而殿前司正副指挥使一个是从二品下、一个是正四品上,不可能率军在北侍军节制下征战。。。。。。。。。”
封元点了点头,他明白王泽后面没有说出来话的意思,高平也就是正好轮到份上,既然正副指挥使不能出战,殿前司五支侍卫大军各拔隶一军出征,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一支侍卫大军,不可能仅仅派一名大军都指挥使节制,而正五品下的都指挥使知杂事正可担当大任。他想想禁不住有些嫉妒高平好运,凭借当年收罗败军在金军空虚的河朔创出了一番功业,一直又平步青云,不仅升迁很快而且又节制殿前司拔隶三军参与收复灵夏之战,眼看着七八万精锐已经北上,这可是一支绝对精悍的兵力,能够统帅他们,是多少将帅梦寐以求的愿望,实在是好运气啊!
“子初——今日为师当着你两位师兄和子良的面交代于你,你时下已经是枢密院都参军司行军司副使了,许相公已经向朝廷举荐你主管枢参行军司,不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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