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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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浩晨哪里也没去,他直接回到家,家里没有人。萧雪还没有回来,萧艺每个周末都会住在她同学秦萌家和她一起温课。
他整个人倒在沙发上,白皙的手指自然垂下,眼睛盯着天花板,头脑里却是一片混乱,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脑海里浮现出萧雪那个眼神,那眼神里不带任何感情,只有一望无尽的冷漠。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这样无情,对那种眼神绝对可以用无情来形容。
是的,就是那个眼神,就是那个眼神让自己心烦。他讨厌自己被别人忽视,他讨厌别人对自己无动于衷。一直以来,只有自己可以忽视别人,而绝不允许别人忽视自己。也许太久太久没有人这样对他了,萧雪的那种淡漠的态度深深的触动了他心底最敏感的那个部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心仿佛被那些枯萎的长满荆棘的老藤蔓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越缠越紧,似乎要将他的心刺出一个千穿百孔来之后,再将它丢入海里,等它在海里溃烂瓦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当他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街上的霓虹透过窗户洒进来,本是美好的光彩,可是当光线射入吕浩晨的眼瞳中时,他却觉得眼睛刺痛得好想流泪。
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带来的视野,从周遭的迹象来看并没有人回来过。
萧雪以前最晚也不会超过8点不回家,更何况今天是周末。吕浩晨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他决定出去找找。他并不了解萧雪,所以也不知道该从何处找起。先是来到日本料理店,打听之下才知道萧雪已经被辞退了,下午就已经离开了。该上那里去找呢?吕浩晨毫无头绪,所以只能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乱撞。

晚上10点了,吕浩晨回到家中,依然没有萧雪没有回来过的痕迹。
已经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的确叫人很担心,吕浩晨只好再出去找。这次他来到了附近的小公园。虽然已经找过了,可是还是又来看看。
公园看不到一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四周显得格外幽静。他沿着步道走并不时左右顾盼的望向两旁的树丛,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像被整个黑暗吞噬,要滋生出更多梦魇一般的悠长黑寂,仿佛望不到头的那一段是无尽的黑暗在不断滋长,要将这寂寥而沉闷的夜拖向绝望的边际一般。
她不会在里面吧?吕浩晨心想。于是摸索着走进去,模模糊糊能看清一些东西。他小心的摸索着树干向前进,喊着萧雪的名字。
啊……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感,好像被长刺的植物给扎到了,白皙的手掌被划出了一道鲜红口子,在这漆黑的地带却只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血腥。他放在嘴边吸了两口,好像划到了血管,血依然从伤口里渗出来。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找人才是最重要的。他索性用衣服的一角裹住受伤的手,用另一只手摸索继续前行。
走出树林,依然没有找到萧雪的身影。他眉头紧皱着,显得很着焦急,开始不知所措的有些乱了方寸。该到哪里去找,偌大一个城市,该从何找起?要是中午没有那样针对她现在也就不会这样了。他真的后悔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不能停下来,必须找到她。这样想着又饶着公园找起来。

饶着公园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他决定到其他地方去找。
血从衣角顺着滴下来,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俊秀的脸上血色慢慢退却显得有些苍白了。他一边小跑着一边环顾着四下。当他再次经过那个公园里唯一的滑梯时,发现滑梯里面依稀有个人影,因为光线的关系,所以刚才经过时没有看见。
他走近滑梯,滑梯下面空出的地方真的有个人,她身体蜷缩着,双手紧抱住双腿,脸深深的埋进双膝间,竖直的头发披散下来。应该是萧雪没错。
吕浩晨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走过去,用手轻轻捧起萧雪深埋的脸。他所看见的不是以往的冷漠,而是他从未在萧雪脸上看见过的泪流满面的脸。整张脸写着她的无助与绝望。这样的情景不禁让吕浩晨的心紧了紧。
萧雪发现眼前的人是吕浩晨时,她迅速的用手使劲将他推开,之后用袖子胡乱地擦拭着布满泪水眼睛。吕浩晨被她一推瘫坐在地上。萧雪站起来要走,被吕浩晨拉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你要我怎样才罢休?”萧雪声嘶力竭的喊着,她似乎要把积压已久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尽管想掩饰,可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把头别过去,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脆弱的样子。明明知道这样的掩饰也只是徒劳而已,但她还是尽力在别人面前保持着自己的坚强与淡漠的形象。可是沉寂太久的泪水瞬间突然爆发出来,想要收回却是不容易了。
“对不起。”
从不向别人道歉的吕浩晨竟说出了这三个字,对于萧雪来说她不知道要吕浩晨说出着三个字有多难。她依然挣扎着挣脱他的手。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我这是第一次给别人说对不起,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而他也不知道,也许他的道歉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很奢侈的事,可对于萧雪来说却什么都不是,因为弥补不了过错的道歉对她来说只是无用的废话。
“你以为你谁?一句对不起有多珍贵?你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吗?是工作,你不会明白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萧雪委屈的泪水再次静然而落。
“要钱是吧,我给你就是了。”吕浩晨说着从钱包里摸出一叠钱放到萧雪手里。萧雪没有说话,只是蔑视的看着他。
“怎么?不够?”
听到这里,萧雪在也忍受不了他对自己的侮辱了。
“请你不要拿你的臭钱来践踏我仅有的自尊,这样只会更让我瞧不起你。”
萧雪将钱狠狠的向吕浩晨脸上砸去。使劲挣开他的手转身跑着离去。虽然自己缺钱,可是这样践踏自尊的钱她不会要。她常对自己说,人穷也要穷得有志气,有尊严。

而就吕浩晨来说只是单纯的想给她补偿,并无意对她造成伤害,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用了最笨的方法去弥补。

吕浩晨呆坐在地上许久,双手向后撑着地面,凝视着黑漆漆的夜空,苍穹仿若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吞噬也切,吞噬掉她,吞噬掉自己,也吞噬掉整个世界,最后一切都归于最初,从此世界安静了。
没有再用更多力气去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倒在了地上,血顺着地面缓缓流着,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并不感觉到疼,只是心在隐隐作痛。脸变得更加苍白,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
想去找她,可是又害怕见面时又是同样的局面。
她明明那样的惹人讨厌,可是为什么看见她流泪时,自己的心会隐隐作痛呢?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在内疚吧!想着想着吕浩晨把眼睛闭上,不再去看这个世界。

夜又沉又静,四周知了的叫声更加叫人心情烦躁。沉浸在心里太久的悲伤仿佛变成孤独的种子在心地生根发芽。萌生出更多孤单的悲伤。

萧雪拼命的跑着,眼泪还是源源不断的从眼眶涌出,想让自己停住却欲罢不能。她不明白吕浩晨为什么要这样存心刁难她,就因为自己想方设法让他搬家吗?就为了这种小事让自己失去了宝贵的工作,她心里好恨。
不知过了多久,她跑累了终于停下了脚步。心里平静过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有斑斑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自己没有受伤身上怎么会有血?萧雪有些惊呆了。是他的,他受伤了,难怪刚才看着他的脸有些惨白。回头看看,他没有跟上来,应该还在那里。
算了懒得管他。萧雪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脚却向着刚才的地方走回去。毕竟是为了找自己才受伤的,这样放任他不管实在是做不出来。

“回去吧!天晚了。你的手在流血,不包扎一下感染就不好了。”
说话的人显得很平静,听见这个声音,吕浩晨有些高兴他兴奋的从地上跳起来。像个迷失的孩子找到了方向一样。
“你原谅我了吗?”萧雪没有做声,只是静静转身走了,他也紧紧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直到走到楼下萧雪突然转身面向吕浩晨说:
“搬出去吧!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是伤害。我累了,不想在和你斗下去了,我想这样对谁都好。”语气虽然平和,可是带着淡淡的疲倦。听她这样说,吕浩晨心里有些酸酸的。
“不要赶我走,你被辞掉都是因为我,所以至少这段时间让我照顾你吧!”
萧雪没有再说话,也许是默许他了吧,以前除了妈妈之外没有谁对她说过“让我照顾你吧!”之类的话,今天听到吕浩晨这样对她说时,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心里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开心,似乎中午受的气也全消了。
“上楼吧,你的手还在流血。”
没有太多的表情,没有更多的语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吕浩晨感觉到心底仿佛滋生出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全身每一个角落。
她在关心我,只是这么傻傻的认为着。

吕浩晨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所以一大清早就起来做早餐,右手缠上了厚厚的纱布,使得动作变得迟钝不少。
和上次一样又是蛋包饭。萧雪疑惑的看着看着他,他似乎知道萧雪在想什么似的笑嘻嘻的说:
“我就只会做蛋包饭,就先将就一下,等我学会做新的再做给你吃。”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抓着头,样子好可爱。“你不会有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吧?”经过上次的蛋包饭事件后,萧雪心里对于蛋包饭就有了阴影,所以还是担心的问了一下。
“我发誓,这次绝对正常,如果你还想吃我的口水的话我可以亲自喂你哦!”
什么时候吕浩晨都不忘记逗逗她。萧雪瞪了他一眼,使劲揣了他一脚。疼得吕浩晨抱着脚叫了好半天。
“昨天才废了手,今天连脚都废了,我下半生可怎么办啊?”
萧雪懒得理他,自己吃自己的。

“诶,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吃饭的样子很可爱啊?”吕浩晨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萧雪吃东西。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吃你的饭吧。”萧雪没有再疾言厉色的对他,也许是因为昨晚他说的那句话触动了她尘封已久的内心。可是她自己却没有觉察到自己对吕浩晨态度的转变。
“你以为本少爷跟谁都会说话的么?好多想跟我说还没得说呢。”吕浩晨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
出门时,吕浩晨邀萧雪和他一起去上学,可是被萧雪拒绝了,理由还是老一套——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上学。吕浩晨却死拉硬拽的要和她一起上学,还以被她弄伤了脚为由,要她载自己去上学,还真是不得寸也进尺。萧雪坚持不肯,这时吕浩晨是出杀手锏——装可怜。
他故意装作脚很痛的样子,一瘸一瘸走过来走过去。
“小雪,你看,我走路都瘸掉了你叫我怎么骑车嘛。你难道就忍心看我这样一瘸一瘸的去上学吗?还真是狠心呢,亏我一大早起来做饭,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下场,难道说好人真的没好报吗?”说着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萧雪。
“你今天不用去接忆殊姐吗?”
“干吗要特地跑去接她?那天是碰巧与上才顺便载她的。”吕浩晨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人…人家好歹也是你女朋友吧,怎么这样说话。”萧雪有些为赵忆殊不平。
“我又不是自愿做她男朋友的。”
他的回答的确让萧雪怔了一下,不是他自愿的?那怎么会在一起,本想问可是还是没说出口。萧雪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勉强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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