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元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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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良乡,叶南便开始着手给紫爽这个娃娃扮装了,硬是拉着他走进了一家发廊,把他往椅子上一按,便开始跟美发师谈论起适合紫爽的发型来。
只见人家美发师拿着那个样照集,一个个的给叶南指着,结果她却一遍遍的摇着头,这让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紫爽很郁闷,这是续小弟弟之后,第二个被叶南接管的身体部位了,于是祈祷着两个大仙手下留情,他可不想因为头发太另类而不敢出门。
可是听到摇了好久头的叶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差点把正在喝的水给喷出来。只听叶南对人家美发师说道:“您看过流星花园吗?那里面道明寺的那种凤梨头,你知道吗?我就像给他烫个那种头,然后再染成绿色的。”
差点呛死的紫爽咳了两下,还好美发师拯救了他,让他逃脱了变绿毛龟的命运。只见美发师,看了看,又摸了摸紫爽的头发然后说道:“我看不合适,他的头发太软,而且稀,那种头发做不了,就算烫了毛根,用上着哩也打不起来。我看不如打大卷,这个适合他。”
“真的吗?”叶南听了沉吟良久,突然眼前一亮,从坤包里掏出钱包,指着里面的照片对美发师说道:“您看这个可以吗?我的第二偶像是张佑赫。”
紫爽听到叶南这么说,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跟是不是你的偶像有什么关系,亏你还敢这么说,无聊的人,怎么就不能放的我照片呢。
可没想到美发师的回答,让紫爽一下就泻了气,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顾客就是上帝,竟然陪着她一起发傻,只听美法师假模假式的说道:“我也很喜欢张佑赫呀,小姑娘你真有眼光,呵呵,不过建议他不要烫小卷加大卷这种类型,因为发质太软,做不出层次感,我看不过烫锡纸吧,大体感觉应该和张佑赫差不多。”
听了这话,紫爽差点撅过去,事事难料啊,亏了他还是学道术的,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叶南好象被美发师前面那两句傻话给忽悠晕了,竟然想也没想就说道:“那样啊,恩就这样吧。”
听到叶南那死亡的宣判,再看看镜子中从自己背面接近的魔鬼美发师,紫爽认命的闭起了双眼,唉,等死吧,SHIT!千万别想剪刀手爱德华那样啊,我可不想理个发被人把脑袋摘下来。
等待是一种煎熬,特别是在理发店里烫发,更何况那不是自愿的,看着叶南出去之后买了小吃饮料像欣赏节目一样看着自己受罪,他就郁闷。
直到被摆弄了4个小时,已经接近下午饭点的时候,头发才大功告成,洗过头,吹干之后,紫爽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一头的方便面,很是无语,那让他有一种歌特式(很难解释,大家想象那种华丽丽的吸血鬼伯爵就可以了)的感觉。
不过叶南看起来却是很高兴,谢谢人家后,正准备结帐的时候,那个万恶的美法师却笑眯眯的说道:“不如再染个条染吧,看起来会更有感觉,就像张佑赫那样,而且只要满五百元,我们就会送给您会员卡的,以后您可以拿着它来这里保养或做头发,都是打七折的。”
很自然的,占便宜是女人的天性,于是呼,叶南很自觉的落入了美发师的圈套,还没等紫爽提反对意见,她便对着现在如洋娃娃一样坐在那里的紫爽说道:“你先做吧,我去吃饭,一会回来。”然后便对美发师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靠,紫爽非常非常的郁闷,别说这做头发不是自己的意愿,而且叶南自始至终连个意见也没问自己,真的把他当洋娃娃了,郁闷啊,于是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准备上来继续蹂躏自己脑袋的美发师,很不配合的说道:“我要尿尿。”
没想到人家不但没有觉得不自然,还非常热情,满面含笑的领着紫爽到了二楼的洗手间,热情到差点和他一起进去,帮着紫爽扶着小弟弟尿尿,唉金钱的魔力真是伟大啊。
到头来,紫爽还是又一次瘫软在理发椅上,唉,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想结帐逃跑都不行。诅咒独裁主义,诅咒拜金主义,我要自由,紫爽只能这样在心中无力的呐喊着,良久良久。
这一天,紫爽累的在家瘫软在地,话也不说,就进入了梦香,结果他做了一个梦,梦到灵灵成仙飞升了,这让他自心底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紫爽悠然醒转,拿起床边的一杯水,咕咚咕咚的灌着,喝到一半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眼向旁边一瞟,水就顺着鼻子和嘴喷了出去。
“咳咳,你怎么出现了。”紫爽一面伏在床边咳嗽,一面说道。
“切,你的思感突然发出一种近乎绝望般的忧伤,于是我就出来看看你是不是快挂了。”灵灵在床边飘来荡去的说道。
听到灵灵的解释,紫爽眼前一亮,抬头试探的问道:“他心通?”
灵灵想了想,才点点头,回应道:“可能吧,不过只能知道大概的情绪。”
对此很感兴趣的紫爽,忙问了灵灵几个问题,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不清楚’,‘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这让紫爽很沮丧,于是没谈多久,便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吃煮鸡蛋,喝啤酒去了。
灵灵可能是在死瞳里憋的太久,出来后一刻也闲不下来,这个时候看着紫爽吃饭,便打趣道:“你越来越颓废了,大清早的就喝酒,还有你这个造型,比我还像鬼啊。”
紫爽喝了一口酒,才回道:“老婆非要我变成这样,我也是身不由己。”
听到这话,灵灵身形一顿,诧异的问道:“老婆?”
紫爽把最后一口酒咽进肚子里,才说道:“恩,我有女朋友了。”
灵灵飘了过来,然后问道:“漂亮吗?”
紫爽想了想,才说道:“一般吧,不过对我倒是挺好的。”
灵灵眼神一暗,呢喃道:“那一定很温柔,是吧。”
豪无所觉的紫爽随口答道:“算是吧。”
从紫爽心底读出那一层愉悦感的灵灵,知道紫爽已经喜欢上那个女孩了,虽然没有爱那么强烈。
初次得到神通的喜悦感也化为乌有,第一次觉得,这个能力是一种折磨,于是她敷衍道:“我该回家看看了,下次带我去见见你的女朋友吧。”
紫爽则有些为难的说:“今天我就要去大学报道了,不能在你家呆太久。”
已经飘到窗边的灵灵停住身形,回头说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还有神足通,现在不用整天粘着你了。”
没有觉察出灵灵话中的味道,紫爽‘哦’了一声,还没来的急和对方说句白白,灵灵就已然消失在天边了。
之后,紫爽给叶南拍了个电话,得到了分头行动的上谕,想想也是,都是父母带着去交钱,要是碰上了,不就成了亲家会谈了吗?
于是紫爽和自己老爹向北京工商学院挺进,路上无话,等到到了地界,看着这个无与伦比的校园,紫爹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学校怎么跟黄埔大学一样啊,也是个废工厂,不会又是骗人的吧。”
紫爽心里也这么觉得,不过叶南选的地方,能有什么办法,他爹到是说过可以把他送到人民大学,不过当紫爽跟叶南去说的时候,叶南只回了一句,没钱。就把紫爽顶回去了,父母的钱终归不是自己的,难道还让老爹替儿媳妇出赞助费?
找到财务处,交了学费,紫爹领着紫爽抱着一堆价格都能赶上名牌的学校贩卖的床上用品,来到了老师给分配的宿舍。

这是一个八人间,环境还算可以,也够大,当然学校也有其他的标间,像12人间,6人间,和4人间,那4人间是唯一有独立卫生间的,当然价格相对来说就会贵一些,紫爽当然也有一些想法,如果包个四人间,那就可以和叶南一起住了,不过那四人份的住宿费可不便宜,还不如出去租个房住。
走进宿舍,里面已经有同学在打牌了,由于紫爽来的比较晚,只剩下一张挨着门的7号下铺还没有人,于是他也不理会别的同学,便去整理床铺了,他就是这么个人,不太会和陌生人说话。
而那些个同学看着宿舍直接进来一个像黑社会的光头中年人,还领着一个造型很死亡的孩子,一下就都不说话了,有个哥们甚至举着要打的牌,停在空中良久,还是紫爹的话让他们恢复了人气:“我们这孩子有点认生,你们多照顾着点。”
听了这话,哥几个连忙称是,个个表了态,不过看到紫爽接下来的举动,就都傻眼了。
只见紫爽铺好床后,从背包里拿出了条烟,走过来,就放在桌子上,口中只说了两个字:“抽烟”然后就又转回床边,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诡异啊,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当然紫爽其实只是有点紧张,他是不善于交际的。
紫爹看了儿子的表现,摇了摇头,便和大家告了别,又叮嘱了紫爽两句,便走了。
而这时的气氛就趋向于怪异了,紫爽一个人坐在自己床上看书,其他几个人都围在桌边坐着,牌也不打了,最后更是一个一个的出了门,估计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吧。
不过却有一个人留了下来,这时他正坐在紫爽的对床,手里抱着个吉他,观察着紫爽。
紫爽早就发现了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飘来荡去,可又不好意思开口,从进来宿舍,他就发现这个人了,留着胡子和一头长发,那头发都快到腰了,感觉比自己还颓废,再看他抱着个吉他,还真像个玩音乐的。神啊,那眼神好象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一样,不会是个GAY吧。
就在紫爽胡思乱想的时候,对方却说话了,只见他把手中的吉他一举,然后说道:“哥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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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紫爽旁若无人的进入了小周天循环,不过其他人却都睡不着,心中都在嘀咕,这个哥们也太怪异了吧,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当然,其中也有一个人很兴奋,就像遇到了知己一样的欣慰,那就是白天和紫爽套近乎的那位喜欢音乐的仁兄,他的名字叫孟良,北京人,热爱所有的音乐,除了电音以外。
在他眼里,紫爽不像个道士,倒像是个玩死亡金属乐的亡灵。
就算晚饭之后紫爽拿着个飞龙盘,在宿舍里乱转,孟良也只是认为,这是他理解音乐的一种触觉,和宗教无关。
不过他错了,错的离谱,因为那个时候,紫爽还在和灵灵争论着该不该在宿舍里贴一倒安宅符,因为这个坐落在废旧工厂里的学院煞气过于浓重。
相对的,其他的一些同学就不这么想了,他们在心里建立起一种新的认知,那就是北京人都有病。
伴随着七天的军训与几个月的磨合,紫爽和宿舍里的八个同学都比较熟悉了,其中与孟良,以及一个叫胡浩的山西同学交情莫逆,其他的一些人则不怎么说话,可能是性格不合吧,亦或是把他当成了精神病患者,敬而远之。
而紫爽在军训之后就转到了工商系,这是因为他想和叶南天天苟且,不过这并没有妨碍他和广告系的这几个舍友‘和谐’的共处在一间屋子里。
人生如梦,岁月如歌。眨眼间,紫爽迎来了20岁的生日,有位哲人曾经说过,一个男人到了20岁就该审视自己的过去,再展望自己的未来,不过紫爽好象还沉浸在孩子的世界观里。就像张不大的顽童。
2003年,多事之秋,由于紫爽对自己的能力过于信任,信任到自负的程度,所以每年一次的推命,他都忘记了,古话说的好,兴三年,衰三年。风水的确是轮流转的,好运和噩运就像麻绳的两股绳线一样交缠在一起,得道者方能拆之。
**就发生在这个时候,紫爽和叶南的感情,也由于这一场**型性肺炎,转向低谷期,那是将近半年的一场浩劫,人们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特别是叶南,她很怕死,在那个时候,两个人只能通过电话交流,连见面都省略了,而随着电话里该说的都说了,于是最后就没的可说了,两个人的联系也逐渐的减少,通过**建立起的爱情就是这么脆弱,不堪重负。
紧接着,紫爽的奶奶去世了,这给了他很大的打击,说什么看透生死,方能得道,但是真的有亲人逝去,才明白什么是信念与现实的差别。
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叶南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向紫爽提出了分手的要求,这一点是出于私心,对紫爽非常了解的叶南,知道紫爽在把他抚养张大的奶奶去世后,思维极度的混乱,而他那颗像刀一样锋利的心,这时根本就像玻璃一样,一碰既碎,就算他知道了自己遗情别恋,爱上了别人,他也是无暇顾及的。
正像她预期的那样,紫爽本就因为亲人去世,自己无能为力,而日夜拼命修习炼神化虚,以期不再让类似的事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却也因此损伤了精神,差点走火入魔,而当他这时又要失去第二个自己爱着的人时,那种疲惫与愤恨再也无法压抑,一下子就晕倒在学校的地板上,还是别人把他抬回的宿舍。
在见过那个和叶南相好的男人后,紫爽彻底的崩溃了,原来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黄铺大学时,被自己出卖的那个良乡的老乡。所谓作茧自缚也不过如此。真是茫茫天数此中求,事道兴衰不自由啊。
这之后,紫爽被接回家,坐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吃不眠,只是一个劲的抽烟,这让灵灵很痛心,当然紫爽是看不到的,他现在可能脑中是一片空白,就连父母的声音也是听不到的。
三天后,紫爽大病一场,这正是因为死气反噬所造成的,那之后他更是越发的消瘦,连气都不炼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心死了。哀大莫过于心死。
这段时间灵灵虽然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不过却没说过一句话,紫爽也对她视而不见,就好象死瞳的力量凭空消失一样。
等到他回到学校的时候,连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这孩子怎么了,饭不过三口,天天只知道喝酒,就连孟良这样死亡的人都觉得紫爽有点过了,还上去劝他说,‘你还有我们嘛。’
不过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是啊,他什么都没有了,对道术的信仰,对爱情的渴求。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所以学校里有很多人说紫爽得了精神病。不过他也是无力反驳了,就好象自己真的已经是一个亡灵一样。
当然也有善意的人,例如说广告班的那些同学,他们认为紫爽是个很重情的人,这也是紫爽这个时候转班到广告系,大家都很欢迎他的原因。
虽然他这时像个尸体一样。
更确切的说,是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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