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字篇:祖父的生活无耐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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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齐楚满脸笑容地点着头,跟着刘丝进了屋。
他一进屋就问道:“大嫂啊,许大哥的灵台在哪里?我们父子要拜见他。”
刘丝知道董秀才的心意,立刻带着他来到里屋。
董齐楚一进里屋,便见到了许弹的香案灵牌。于是便让阿天、阿地摆上自己带来的供品。
等供品都放好了。董齐楚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各点上了三支香插在了香炉中。然后一席人便跪了下来,对着许弹的灵牌磕了三个头。
刘丝见那董秀才年纪已是八十有余,且年老体弱。心中不忍,说道:“董大人和两位公子,快请起来说话。”
可是那董秀才哪里听得进刘丝的话。
他非但不起身,反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断地用双手锤着自己的胸口。口中说道:“三十多年前,我董齐楚可是个穷困潦倒之人,是一个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一文不名的人。那时候天下人都以为我是废物,连我都视自己为废物。可是在这天下人中,独有你许弹大哥不视我为废物,而视我为人啊。你不但视我为人,更重要的是视我为读书人啊。”
说到这里,董齐楚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又道:“许大哥,你的诚意给了我鼓舞,你的关怀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你的信任让我有了奋斗的力量。不仅如此,你还经常接济我银子,帮着我度过多少的生活难关。那时你的家也不富裕啊,而你长年地从你那不多的俸禄中取出一半的银子资助我,让我去应付生活和科举之需。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许弹大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是天底下心胸最宽的人,也是最有德行的人。所以我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坚持下去,绝不半途而废,待我功成名就后一定要报答你啊。许大哥啊,在你的鼓舞和接济下我最终完成了自己的心愿。齐楚今天来拜祭你,实在是为了感激和报答你的恩情啊。……”
他的一番话直说得刘丝和茂盛都流出了眼泪。
董齐楚说完后,又对着许弹的灵牌磕了三个头后。他想站起身来,可是由于跪得时间太长,两条腿发软,一时站不起来。
茂盛忙一步上前,双手将董老伯扶了起来。然后又将阿天、阿地也扶了起来。
董齐楚拜祭完毕后心情非常高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许大哥,今天拜祭过你,我的心愿终于了了。我昨天见到你的儿子茂盛,心中喜欢就收他为义子。我的儿子阿天和阿地虽不成器,你和大嫂也收他俩为义子,好吗?这样一来,他们三人就结拜为兄弟,将来也好互相扶助共度难关。我这样做不知大哥是否同意?”
刘丝擦了擦眼泪,说道:“董大人,我们茂盛能做你的义子,这是他的福气了,官人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得到安慰的。我在这里向你谢过了。”
董齐楚“哈哈”地笑着说道:“既然大嫂和许大哥都同意了,我看选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让他们三个年轻人在大哥的灵台前正式结拜为兄弟。”
刘丝高兴地说道:“那好啊。从此后我和官人又有了两个儿子,茂盛有了两个兄弟,官人的在天之灵肯定高兴啊。”
于是茂盛和阿天、阿地就在许弹的灵牌前跪下对天盟誓,结拜为同生共死的亲兄弟。
三人结拜完以后,刘丝就请董秀才一行人来到堂前就坐。
几人坐定后,茂盛泡上了茶。
董齐楚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点点头说道:“好茶,好茶。虽不是今年的新茶,倒也算是上等的茶叶了。”
他放下茶碗,说道:“阿地,将那三个挑夫叫了进来。”

阿地应了一声,忙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阿地领着三个挑夫进了院子来到堂前。那三个挑夫将三挑子的东西放下后就走了。
董齐楚用手指着那三个挑子笑着对刘丝说道:“不成敬意。都是些吃的用的穿的,还请嫂子收下。”
刘丝看那挑子,见其中一挑子都是上等的花色不一的银罗绸缎,而另一挑子放着各种时兴的果子干货,还有一挑子则是银子打造的各种器具。于是摇着手说道:“董大人,你太客气了。我们家小人少,吃的用的实在用不着这么多。特别是那些绸缎,平时更是很少穿的。不如留下吃的挑子,那些绸缎和银器就留着你们自己用,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了。”
董齐楚摇着头说道:“大嫂如果不收,那不是令董某汗颜了。”
阿天在旁边说道:“许伯母大人,我们和茂盛是兄弟。既然是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再说也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您就收下吧。”
刘丝听如此说,也就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董齐楚看了一眼茂盛,说道:“董某还有一事想和大嫂商量。”
刘丝笑着说道:“董大人,有事尽管说。”
董齐楚说道:“董某见茂盛一身才干却无用武之地,所以想让茂盛到我的‘董家绸庄’打点生意,将来也好有个光明的前途。”
刘丝听了这话高兴地点了点头。
董齐楚继续说道:“董某让茂盛去‘董家稠庄’打点生意,有两点意思。这一来是让茂盛熟悉这门子生意,把这庄生意发扬光大。这二来是想让茂盛能赚上银子,以确保大嫂衣食无虑。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刘丝已经听茂盛说过董家的情况,心中有底了。所以点着头说道:“董大人想得真周到啊。让茂盛到绸庄打点生意,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茂盛的年纪都快四十了,但一直没有象样的营生,我正为此事愁呢。”
董齐楚笑了起来,说道:“大嫂放心吧,茂盛进了绸庄以后,我会把绸庄的一切都交给他打理的。凭他的聪明和才干,要不了几年就一定能干出个名堂来。”
坐在一旁的阿天忍不住开口问道:“阿爸让茂盛大哥做绸庄生意,那我干什么?”
董齐楚笑了起来说道:“昨晚我和你娘商量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你们两兄弟回日本去。”
阿天一听有点急了。问道:“阿爸,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我们回日本去?”
董齐楚看了一眼刘丝,笑了笑说道:“当着大嫂的面,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了。”
刘丝也笑了起来。说道:“其实啊,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说我家的茂盛,天知道让我操了多少心啊。”
董齐楚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阿天、阿地,阿爸也是处处为你们着想啊。现在大清皇帝被推翻,南京政府成立不久,但是形势还是非常地混乱。孙中山的南京国民政府才成立了多少日子,那北边的袁世凯就已经挥兵南下逼迫孙先生退位。这样的情势,我看实在不安稳啊。”
阿天笑着说道:“阿爸,你老人家操那个闲心干吗,做老百姓的那能管天下的事情。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老百姓过我们的,各不相干啊。”
阿地则说道:“阿爸,过去我只是在书本上读过改朝换代的故事。这次推翻清朝的革命军起义,因为我和阿哥在日本才没有亲眼所见。好不容易有机会目睹历史变迁,哪能说走就走呢?我不走,我要亲眼目睹中国的变化,将来也可以做一个历史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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