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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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青岛,某私立学院
『花蝴蝶------,电话!』
怕某人听不真切,“蝶”字还拖长好几拍。
话声刚落,就见一女孩匆匆忙忙从厕所里奔出来。她不忙着接电话,反挥起手中的书朝某人龟缩的头敲去。『你想死啊你,新疆小绵羊!都说了不准叫我那个绰号了。我叫花无蝶!再叫错,晚上我们就吃烤全羊!』
小绵羊兀自嘿嘿笑,好像被骂被威胁的人不是她,还晃晃羊蹄,哦不,手上的话筒,嬉皮笑脸道:[是!]
花无蝶看了一眼绵羊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慢吞吞放下手中的书,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这才接过话筒。『喂?』
『……』
『找小蝶啊?她出去了也!没人告诉你吗?』
『……』
『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我不知道也。她回来再让她回电话给你。』
『……』
『不给你回?怎么会?你的声音这么磁性迷人,她敢不回?我让她扒你的皮!』某人做呕吐状。
『……』
『哦,不好意思,我太愤慨了,口误口误。嘿嘿,是我扒她的皮。』
『……』
『那好。就这样了。拜拜!』从头到尾,花无蝶一脸波澜不兴,让人怀疑这些话是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咦?这样就解决了?那男的都没发现他还没留下姓名和联络方式吗?这么容易就被搞定了,看来,想捕蝴蝶,就好比寡妇死了儿子—---这辈子没指望喽!小绵羊象征性的咩咩叫了两声,权当为那个不知名男生被扼杀在襁褓中的恋情哀悼。
『Scheißen!到底是谁透露我们宿舍电话的?』花无蝶轻轻捏着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概是隔壁宿舍的蒋大花痴吧,问了我好几回。唉!想追蟋蟀,反当了人家免费情报员。』向来捍卫女权主义的老三豆芽菜报告第一手资料。
『倒追男生?』这蒋大花痴她也认识。该女叫蒋达华,其长相请大家比照芙蓉姐姐自行想象。
『没办法,有的人天生犯贱。』豆芽菜一本正经。
『难怪那天洗衣服的时候她会‘迂尊降贵’和我哈啦了半天,说她们宿舍电话坏了,家里电话可不可以往我们宿舍打……』
『是你泄的密?』花无蝶一脸怪笑地跳起来指着泄漏机密的绵羊温柔地说,『晚上多带点钱。』然后转向全宿舍大声宣布:『姐妹们,小绵羊晚上请吃饭哦!有约的,推掉!』
有人请吃饭,没人反对,绵羊只能咬牙泣血和泪往肚里吞。
『谁让你笨!』老大黎黎没同情心的落井下石。
『我说蝴蝶,你什么时候找个男友?到时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花无蝶无所谓的摆摆手,『不急啦!咱寝我排老四,正数倒数都轮不到我!再说了,我喜欢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没有牵绊,逍遥游!哈哈哈……』一脸欠扁样。
『是哦!生活没人关心,生病没人照顾,生命没人滋润……』绵羊恨恨道,呜呜,八张嘴,我滴人民币啊……
『得了!得了!我是满于现状的人。再说,感情的事要靠缘分。缘也!自然是有缘才来。你说是吧,津津?』最后一句话,是朝在上铺正在看言情也是孤家寡人的女孩说的。
被唤为津津的女孩一脸茫然的从美丽的爱情故事中抬起头来,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啊?’了一声,又埋头用功去了。
花无蝶见自己的话得不到响应,愣了下,随即晃晃脑袋,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在古代多好!女孩子不用读书,时间一到父母就挑好对象。自己啥都不用费劲。』
『真给你到古代去,你就得喊妈妈了!别说生活落后连个电灯都没有,要是爹娘兄嫂贪财,把你嫁给一个老头子或什么变态,就有你受的了!』老大黎黎是东北人,她反应迅速地吐花无蝶的嘈。
『就是!即使对方身体健康,眉清目秀,娶了你还要三妻四妾。万一是在战乱年代,万一丈夫死在战场上,就得守一辈子活寡了。』花无蝶敢打赌,这两个‘万一’百分之两百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还有还有,万一你们还没成亲,嘿嘿,你就守一辈子……那个叫什么寡来者?』绵羊转向老大求助。
『望门寡。还没成亲就死了丈夫的,叫望门寡,不过,』,花无蝶咽了咽口水,『我不会那么不幸吧?这些‘万一’都会被我撞着?』
『那可难说!』全宿舍的人异口同声的说。
『去!』花无蝶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只是不走运而已,至少厄运从来没找过我啊!也不会像小说里写的,不是莫名其妙被天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就是走在街上被车K到,要不然考卷满天飞……咱也甭瞎操心,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
说的也是。
花无蝶运气很怪:对她本人来说是不走运,可对她身边的人却是正好相反!
举个例子吧,一大筐苹果,如果有一个里头不小心住了条虫子,那这个苹果一定就在花无蝶手上。就说上次全宿舍八个人聚餐,吃过饭后大家一起逛街,恰巧有抽奖活动。八个人每人都试了手气。结果,其他七个人都中了奖,最少也有手表洗衣粉什么的,唯独她抽到的是‘谢谢惠顾’。花无蝶当然不服气,又抽了十来次,更是没有一次中的。最后一次她也不看了,随手送给站在身旁的老七。老七刮开一看,差点乐晕了!一台最新款的宝马!花无蝶只能暗自懊恼,安慰自己好运大概在上辈子透支了,财神爷才会这样跟她开玩笑。
从此,只要花无蝶买彩票,其他人也跟着买。最后一定是花无蝶血本无归,其他人呢,最少也能中个一二十块买只北京烤鸭改善伙食。

这些事情传开后,那些不认识不相干的人见了面也会上前和她打招呼,无非问她什么时候要去买彩票啊什么的。花无蝶也不以为杵,反正只是偶尔小买一点,能帮到别人,何乐而不为?可更过分的是,那些想不劳而获男生竟因此争相追求无蝶。于是,花无蝶便成了名副其实的‘花蝴蝶’。
花无蝶虽不胜其扰,也只能无语问苍天,能躲则躲。
花无蝶老家福建,花父花母是安本分的农民。这对恩爱夫妻出生在**年代,积极响应“人多力量大”的政策,育有五女一男。
六七十年代农村日子不好过,花家夫妇俩大字不识几个。生大女儿时花父因逮老鼠,挪开了那个几十年不曾移动的米缸,发现米缸底下藏了本泛黄发霉、且大部分书页被虫蛀坏的古书。花父随手翻开一看,正好认得那行字:花不可无蝶,山不可无泉。这不是天意么?于是,花父便依次把六个孩子取名为:大女儿花依(一)蝶,次女花双蝶,老三是男孩,叫花仲(中)泉,四女花飞蝶,五女花无(五)蝶,小女花幼(六)蝶。
从小,花飞蝶(飞碟)、花仲泉(中拳)以及花无蝶(蝴蝶)的名字最常被小朋友取笑。有一次,花无蝶受了委屈,回家就闹着老爸改名字。谁知花父一听五女想改名字,二话不说便赞同了,直接将花无蝶改成了花蝴蝶。回来后还得意洋洋的对无蝶说,这下,他们再也不能给你取什么外号了吧!
晕!小无蝶当场愣了。还好花母顾及女儿长大后,要是老师同学同事冲口就对她喊“花蝴蝶”,那还能见人吗!于是逼着不情不愿的花父将名字给改了回来。经过这次教训,无蝶再不满意自己的名字也不会要求父亲改名了。
而看过小五的悲惨遭遇,小四飞蝶也打消改名的念头。说不定父亲会觉得‘飞碟’这两个字比较跟得上时代的潮流呢!改名?下辈子吧!其他几个姐妹自然也不敢抱怨自己的名字了。其中最庆幸的当属老三花仲泉。试想一下,他一个大男生,要是叫什么‘花中蝶’,光想就觉得恶心!所以“中拳”就仲泉吧。
花无蝶163厘米的身高,小巧的瓜子脸,不大但是有神的眼睛,红润的菱唇,比例完美的身材让她从初中起就深受男生欢迎。
可花无蝶从小有个怪僻,不喜欢和男生接近。听说当年花父为了能抱抱小无蝶,只好每日不间断连续买了两年香蕉贿赂她,才达成目标。同宿舍的姐妹常常拿她这个怪习取笑她,说她守身如玉,还给她取小名“花如玉”。让花无蝶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幸好,她的专业是德语,读外语的男生本就不多,更别说号称最难学的外语之一的德语了。全班共二十人,只有一个来自内蒙堪称国宝的小男生,而这个的男生早已名草有主了。想到这,花无蝶揩了下脑门想象出来的汗水,拍了拍胸口,暗叫“好在!”
当初高考填写志愿时会选这个学校,是因为这所学校不但环境好,离海边又近。
青岛的海真是漂亮得没天理!花无蝶第一次踏上轮渡的船,看到这片美丽的海洋时,差点跳进海里游泳!花无蝶就是在那艘船上和宁夏姑娘张敏慧相识,两人还成了死党。
到了学校才知道这所学校管理制度非常严格,每星期只有周日可以出校门,这对高考后痛快地玩了三个月的大一新生来说,实在有点难度。更别提多如牛毛的规章制度了!但时间一久,大多数人倒也能自娱自乐,参加社团,交男女朋友,学习之余打发时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花无蝶自认最能随遇而安,是打不死的蟑螂。同学很好相处,特别是同宿舍的姐妹们,平时大家会互损耍嘴皮子,可一旦真碰上什么事,同学爱社友爱什么的就全站出来了。就拿那些对花无蝶有不单纯目的的男生来说,每次向花无蝶的同学打听她**的,都会被严辞拒绝加警告!
这个私立学校,是当今中国少数的贵族学校之一。很多有钱人把孩子往这里送。比较特别的是,这所学校的学费不是非常高,因此校园中也不全是有钱的公子小姐。
让花无蝶比较苦恼的是普通话,平时不但要说标准的普通话,还要考级。由于地方方言影响,福建人说的普通话平翘舌不分,n、l和r不分,“老师”说成“恼丝”,“学校”说成“鞋校”……要是几个福建人围在一起说话,尽管旁边的异省同学从头听到尾,依然会满头雾水。
例如,甲看到乙先很热情地打招呼,
『你出了吗』(你吃了吗?)
『出了出了!里呢?』(吃过了,你呢?)
『偶也出国了。啊里唔告哪里气?』(我也吃过了。你要到哪里去?)
『模啦。水边走走啦。』••••••(没啦。随便走走啦。)
好吧,说普通话很痛苦,可一辈子待在这所学校里更痛苦!所以,学吧!
『豆芽,班机有len没有?』
『不是‘班机’是‘班级’,不是len而是‘ren人’。没有。』最后才是回答。
『同协们,这星期要进行几率大检查,所以,大家要小心一点。』
台下的人窃笑,『拜托,是‘同学’啦,还有,呃呃,应该是‘纪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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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不断的学习与进步中一天天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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