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垲桥进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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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名为《四国传说》,但因此名已有人用,故此取名《四国传说龙鬼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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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愚昧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曾经拥有一切,人们曾经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上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狄更斯《双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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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他们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字。
林奇从智脑网络游戏中跳出思维,匆匆而行,已进入下一个游戏结界。只见四周青山环绕,绵延无尽,眼前景色豁然开阔起来。当中一条大河蜿蜒穿行其间,犹似玉带缠绕。激流处水花迸射,溅珠碎玉。阵阵雁群沿河掠行,悠然自得其乐。
当此情景,林奇也觉神清气爽,一扫心中连日来因战事不利而致的阴郁情绪。他打开视讯仪,这才发觉现在已行至公元2000年时候的都江堰地界,那条蜿蜒奔流的大河便是岷江了。
适才他在智脑网络游戏中与对手争战,接连遭遇败仗,差点便要弃手认输。刻下的任务便是赶赴都江堰,寻找隐居在此的明王,拿到兵权,以备下一轮的战局。
翻过一道小山坡,便可瞧见都江堰水利工程了。鱼嘴静立大河当中,将岷江一分为二。就是这一朴素无华的设计,连同下游不远处的飞沙堰和宝瓶口,便将岷江乖乖驯服,灌溉滋养这片天府之国,至今几千年仍在发挥作用,直令人赞叹古人的智慧。
林奇信步徐行,脑海中仍回荡着上一游戏结界的情景:
号兵急急步入中军大帐,匆忙禀道,“林将军,前方军情急报!”林奇腾地自主位起立,沉声道:“说!”信号兵哽咽道:“前营迅电、追风两营已被摧毁。敌军攻陷我军中营,现已杀至后营须弥、尘定两营。我军伤亡......伤亡惨重,正苦苦抵挡。大本营情势紧急,岌岌可危,请将军定夺!”
林奇啊地一声低呼,面色剧变。他实未料到局势竟败退至此,已近崩溃边缘,当下呆立原地,状若出神。
“请将军定夺!”
“请将军定夺......”
四座将士俱都振臂而呼,神情激奋,人人望向林奇这军中的主帅,盼他发号施令。
罢,罢!去也,去也......林奇心中悲痛不已。败局已定,还有什么可说的?当下喝道:“弟兄们!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即令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亦当死而无撼,绝不做苟且偷生之人!我们跟敌人拼了!”
“拼了!”
“拼了......”
一众将士齐声呼应,热血沸腾,早将生死抛于脑后。
我受不了啦......林奇在心里想道。那种败局铸成、大势已去的毁灭感觉在他脑海中纠缠萦绕,久久挥之不去,让他难过已极。他开启游戏对话系统,向对手告饶道:“喂!我认输了!现在我军被你全线占领,无力反抗,我可要退出游戏了。”
哪知对手苏彤不依道:“不行,游戏还没结束!我还没攻入你最后的大本营,毁掉军旗呢!我不许你退出!”
林奇为之气结,苦着脸道:“我靠这人怎么喜欢争强好胜啊?好!老子今天就舍命陪君子,豁出去了!反正不把我玩死,你是永远不爽的。”
他连忙重新进入游戏结界,出现在中军帐中,命令剩余部下和敌人血战到底。正当众人情绪激动之际,左谋官忽地越众而出,高声叫道:“将军且慢!我军尚有一线生机!”
林奇一惊,讶然道:“哦?”
左谋官道:“将军贵为我主帅之躯,怎可轻言放弃,自犯险境?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等愿坚守阵地,与敌死拼。但请将军务必保重自己,只要能在今晚前赶往成都都江堰,找到隐居在那里的明王,重新取得兵权,我军便可反败为胜啊!将军......”言至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林奇虎目含泪,哽咽道:“你所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可是林奇又怎能扔下你等,独自去苟且偷生?”
一众将士心下感动,齐声道:“将军!请将军快走!找到明王,为我们报仇雪恨,我等死而无憾!我等死而无憾......”
忽觉脚下一轻,似乎踩空了,林奇慌忙稳住身形,只觉身子仍左右晃动不止。他的思绪也从回忆之中跳了出来,才发觉已经立足在都江堰的安谰索桥上了。
安谰索桥凌空而悬,乃是以铁索与粗绳绞接而成,人行走在上面便会晃动不止。脚下是浩荡奔流的岷江,而对面即是二王庙,传说明王便是在此隐居了。
林奇强打精神,小心而行。心道虽然这只不过是个游戏,但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明王,打败苏彤那臭小子。哈哈,他想叫我输得精光,我偏要给他来个惊天大逆转,将他打败。苏彤臭小子,虽然我们并不认识,我也从没见过你的面。不过你偏要在我上课玩智脑游戏的时候,闯进来找我死磕,那也别怪我不客气,咱们走着瞧吧,哈哈……
战战兢兢地终于行过安谰索桥,林奇暗暗舒了一口气,继续前行。忽觉眼前一花,噫?竟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座桥来。
林奇讶异之极,暗忖游戏设置中好象没有第二座桥啊,明明心中觉得大为不妥,却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座长约十数米的石拱桥,形式古朴,构造简单,若在龙族中古时代来说,倒是很常见的。桥下是一弯静静流淌的小河水,桥头立了块石碑,上书“垲桥”二字,最奇的是桥边坐了个年轻少女,除此也不见有何特异之处了。
林奇喃喃道:“这自然又是苏彤那臭小子玩的花样了,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径直走上桥,少女双足伸出栏杆,不住来回晃悠,一对水绿色的小鞋煞是可爱。她正似笑非笑地瞧着林奇,状极悠闲,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眼见林奇行过身旁,少女忽地运力一踢,“扑通!”一声,竟将鞋子踢到了河边。

“呀!这可真是不小心了……”少女抱怨道,“怎地将鞋踢掉了?喂!你把鞋子给我拾起来穿上吧。”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林奇说的。
林奇心中一荡,只觉那少女容颜俏丽不可方物,澄澈的眼睛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说话声音更是动听已极,如聆仙乐,刹那间竟似有些痴了。
少女却颇为倨傲,不耐道:“喂!你听见没有,快把鞋子捡起来。”
林奇回过神,心道这是苏彤臭小子设的陷阱,我可不能被这丫头迷惑,上他的当了。正待径直从少女身边走过,忽又转念想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冲那少女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回转身,果真乖乖地去河边把鞋拾了起来。
少女格格一笑,道:“你好人做到底,替人家穿上吧。”别看她年纪轻轻,架子端的不小。
林奇打定主意要看她玩什么花样,当下也不发作,依言替她穿上鞋子。他伸手握住少女双足,只觉触手之处柔若无骨,凝滑如脂,不由心中一荡,抬眼望向少女。那少女也正凝视着他,目光清澈如泉。
林奇勉强按下心中诸般胡思乱想,替那少女穿好鞋,已觉出了一身的汗。转身刚走出两步,少女却有心捉弄,“扑通!”一声,又将鞋踢了出去,犹自好整以暇地笑道:“哟,哟……鞋子又掉啦!喂,你再去给我捡起来吧。”
林奇知她存心捉弄,却也不说破。他倔脾气发作上来,心道老子今天就跟你耗上啦,看是你扔的快还是老子捡的快。这次他不待那少女吩咐,自己便替她穿上了鞋子,转身就走。
少女望着林奇背影,目中充满好奇不解之色,自言自语道:“人类真是奇怪……师傅啊,您可真会偷懒,您自己懒得管你们人类自己的事情,便将龙儿造了出来。您说这地方是个幻境世界,处于虚拟的网络空间中,但又是一个真实存在,除了您自己,别人是决计闯不进来的。可是龙儿刚刚生下来,师傅您刚一走,这个人就闯进来了。刚才他明明看见龙儿,还和龙儿说话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侧歪着头,脸上现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须臾后便展颜而笑,得意道:“师傅啊,您吩咐龙儿做的那件事,龙儿想来想去,还是交给这个少年去办吧。他既然能闯进来见到龙儿,那一定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缘分了。师傅您可别怪龙儿偷懒哦,我这可也是跟您学的,嘻嘻……”
龙儿主意既定,当下玉足轻晃,“扑通!”第三次把鞋踢了出去。“哎哟,哎哟……鞋呀鞋,你怎地恁般淘气呀……”龙儿娇笑道,“这里除你也没别人,喂,你给我把鞋拾起来吧。”看她纯真无邪的笑颜,直欲滴出水来,偏偏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气人,叫人恨不得咬上她两口。
林奇回转身,此刻他也正想狠很咬她两口。行至龙儿身边,他面上露出狡黠的笑意,一字一句道:“下次可要记住了,我不叫喂,我的名字叫林奇。”他边说边将龙儿轻轻抱起,搂在怀里,忽地,运力急甩,把龙儿往河底扔了出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谁也不曾料到。眨眼间龙儿惊呼一声,已落往水面,只见她纤手轻挥,左手结印,右掌前伸,凌空虚按水面。水面被她气劲激起一个旋涡,往下陷落,“波!”地一声,竟将她身子弹出水面!
龙儿凌空而掠,跃回桥上,怒道:“你这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就那么狠心把人家往水里扔?”
林奇张大嘴,他已经被惊呆了,他实未料到这少女年纪轻轻,功夫却着实不错,当下冷笑道:“好本事,这样都摔不死你,佩服啊佩服……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就告辞了。”龙儿跺足道:奇,这样就想走么?”林奇停住身,讶道:“怎么?”
龙儿笑道:“呆子!此桥既名垲桥,可曾听过垲桥三进履的故事?”她见林奇茫然摇头,不由咯咯一笑,道:“傻小子真该回去好好补补人类的历史了......垲桥三进履说的是几千年前,那时龙族还是人类的时候,汉留侯张良自垲桥路过,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有心为难他,故意将鞋三次踢到河边,命张良拾起给自己穿上。张良三次都依言而行,老头儿见他谦恭有礼,气量不凡,这才现出真身,原来是太史公。太史公传给张良一部兵书,后来张良凭此辅佐高祖刘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奠定大汉朝八百年天下,终成一代名相......好啦,故事既已说完,现下我自当送你一样东西才成。虽然你第三次把我扔下桥边,人家反而觉得好玩儿呢。”她冲林奇招招手道:“林奇,你过来。”
不知为何,林奇对她的话竟似无法抗拒,当下身不由主地便走上前。龙儿伸手搭上林奇额头,自言自语道:“师父啊,您交给龙儿办的事实在太难啦!龙儿想来想去,还是还给你们人类自己,这个少年一定有缘吧,龙儿刚生下来就遇见他......”
林奇乍觉额际一阵温暖,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借此进入体内,脑海中瞬间闪现过一幅幅画面,如浮光掠影,无从捉摸。
少女龙儿忽地收回掌,含笑瞧着林奇道:“成啦!你我有缘相遇,现下我也该走啦!”
林奇似已痴了,呆呆道:“姑娘......你去哪里?”
龙儿全身衣袂鼓荡,飘飘欲飞,回首笑道:“人家不叫姑娘,人家叫龙儿,记住啦!”她掷给林奇一样东西,道:“这是兵权虎符,你也不用去找明王啦,凭此虎符,便可重筹兵力,战胜你的对手苏彤,再见啦......”
林奇探手接过那东西,见是一面寸许大小的方形玉牌,正面刻有一只虎头,凛然有威,赫然正是兵权虎符,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这是在智脑网络游戏中,不由喃喃道:“龙儿,兵权虎符,智网游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女龙儿却已跃入虚空之中,哪里还瞧的见人?
虎符在手,林奇顿觉精神倍长,哈哈笑道:“苏彤臭小子!等着瞧,这局游戏我林奇赢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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