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Falling D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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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数课上,教授老爷爷在上面声嘶力竭的讲,夏至一屋子四个人在下面全心全意的抑制上下眼皮的掐架。为什么姚辅导员三令五申不许卧谈呢,她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但是卧谈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啊,又怎是刚刚熟悉起来的一群女孩子所能抗拒的呢?不过这天是这周最幸福的一天,上午只有两节课,下午的课单周上,而这周是双周。3点有一场系里按照惯例为新生安排的足球比赛。所以,为了迎接得之不易的休息、娱乐时间,谭妞子睁大朦胧的双眼,紧握手中圆珠笔,像表决心一样,再次向本子上记了两笔,就又闭上了眼,睡去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秋风轻扬。微凉的空气让夏至的脑子逐渐清醒起来,很为课上浪费了两个小时的宝贵时间感到懊恼:又要花时间在课下学了。其实也不是瞌睡的错,而是不论怎样,都觉得这大学比起高中,难上了个数量级。比起高数和画法几何,还有万恶的离散数学,高考算个屁!
夏至在心里诅咒着,不自觉已领先了其他人一大段。走进楼道深处,正待上楼,忽然听得楼管阿姨在喊叫:“唉,你是388的关或吧?!有你的东西!!”夏至回身在原地站住,本来就不顺心,又听得这句,于是在心里暗骂,又是个不识字的!却听关彧带着习以为常的口气给阿姨解释了自己叫“关彧”,“彧”与“玉”同音,表示有文采、有教养、举止优雅。的确,你怎能期待一个从乡下来的楼管阿姨认识这个文邹邹的字,又和什么文采、优雅扯上关系呢?而且,就是大学同班的同学,也没几个人认识。心情不好的时候,真是容易鄙视别人。夏至一边开导自己,一边折返向门口走去,看见那三个人前后脚都进了传达室,里面似有感叹声传出,不一会儿,关彧黑着脸快步向夏至走来,后面的亮亮笑容可掬,而谭妞子手里抱了个大大的箱子。
回了宿舍,关彧依然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坐在床上,毫不吝惜的啃着自己的指甲。而另外两个人,则鞠躬尽瘁的拆着箱子。夏至看这情形,很快把刚才的烦恼抛到了脑后,未问原因,便加入了战斗。纸箱子被凌虐的七零八碎,谭妞子从里面拎出一个有她一半那么高的玩具小熊。小熊浑身是浅黄色均匀的短毛,耳朵、鼻、眼都做得精致,漂亮的小红领结,诠释着这是只优雅的小熊。女孩子们对毛绒玩具多半没有抵抗能力,夏至感慨了一声“好可爱呦~~”就冲了过去,抱住小熊,把脸埋进小熊的脖子,磨撒着,张亮亮和谭妞子也拉着小熊的爪子摇来摇去。
关彧看着这三个人的表现,有点哭笑不得。忽然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小身板晃了晃,直接从众人手里抢过小熊,向着张亮亮的床,狠狠砸过去。三个人阻止的声音还悬在半空,却听那小熊着陆的一瞬间,响亮地音乐响起:
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
Fallingdown,fallingdown。
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
Myfairlady~~~
是一首调子轻快的英国民谣,和小熊配起来,倒也相得益彰。谭妞子乐不可支的跑过去,一下又一下的轻轻的将小熊扔到床上,于是,清脆的合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关彧恼起来,又气得跺脚,一个箭步上前捉住了谭妞子的手。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夏至提起电话,听那边问:“你好!请问关彧在么?”
夏至扭脸看向关彧,关彧忙放弃了虐待谭妞子的念头,用口型提醒:谁?
夏至说:“请问你是哪位阿?”
电话里答道:“我是小迪。请问关彧在么?”
夏至同样用口型复述给关彧,关彧的脸立刻扭曲起来,她连连摆手,连身子都不自觉地向门口缩去。
夏至连忙说:“她,下楼买饭去了。”立刻想到,刚十点半,这个说法太假了,但话已出口,只好抱歉的冲着关彧点头哈腰。关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像是舒了一口气。
电话那端停顿片刻,掩不住失望的情绪,说:“谢谢。”却又不甘心,于是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夏至想,这次要说的聪明一些,赶紧答道:“说不准呀,回来了给你去电话吧。”
那边终于又答了谢,挂了电话。
夏至、谭妞子、张亮亮一起坐在夏至的床上,看着对面的关彧和小熊,大眼瞪小眼。张亮亮突然开口了:“你可以拒绝他。”
“但是要把小熊留下!”谭妞子马上接到。
夏至也不含糊:“要不然,我们不帮你撒谎!”
关彧柳眉倒竖,为自己平白无故惹上这个追求事件,又为室友的见利忘义,表示了极大的愤慨。
中午,吃过午饭,关彧强行剥夺了谭妞子睡午觉的权利,拉她去了邮局,当然,还带上了那个小熊。夏至和张亮亮悲痛的看着关彧凶残的将小熊硬塞进自己的书包,又心疼又惋惜。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小迪的电话又来了两次,不过这回不用撒谎,关彧真的不在。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回来了。关彧气呼呼的,因为小熊太大了,用箱子寄回去,一下子就花了50块钱。而且,当工作人员把箱子扔向后面的时候,FallingDown的歌曲又一次响起,这个曲子极大限度的刺激着关彧的神经,让她一刻都不想停留的逃回了宿舍。
张亮亮三个人啧啧的叹息着关彧的决绝,关彧用本书扇着风,发着呆。她的五官都淡淡的,但拼在一起看上去却很舒服。尖尖的瓜子脸,不白却细致的皮肤,就真的像从江南山水画上走下来的女子。虽然有时呆得可以,性格也不甚突出,但并不妨碍初出茅庐的男生们,将这样一个清纯又青涩的女孩子列入他们追逐的名单。关彧其实尚未发觉,这就是她大学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艳遇生活的开始。说是“艳遇”,其实不够恰当,除了小迪勉强算作“艳”,其他大部分人,跟“艳”都不太贴边。。。。

花开两朵,再表一支。这厢71楼537宿舍正热烈的聊翻了个天。荷花坑的女生素有数量少质量差之口碑。京城曾经盛传:“自古红颜多薄命,荷大女生万万岁”。龚傅躺在床上,翘个二郎腿,剔着牙,说:“咱们班,就关彧还可以看,剩下的不是太高就是太矮!”
周铭磊一个翻身从下铺起来,扒着上铺龚傅的床沿说:“老大,你别着急啊,今天下午我网友来看咱们足球比赛。给你看看啊。”
龚傅突然两眼红心一闪:“叫什么?”
另外一个男孩子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答道:“Eva!缩(说)了仄(这)么多遍了,你咋记不住嗫!”
龚傅一团枕巾丢了过去:“马骏你给我闭嘴!喊屁呦!小瓜娃子!”
马骏的年龄确实是宿舍最小的,可塑性也最强,说让闭嘴,翻了个身,真的不吭声了。
周铭磊正想躺下,又想起了什么,站起来,振臂一呼:“还有,咱们不是跟五班踢么,秦苗苗肯定也在阿!!”
众人一听,精神头儿又上来了。Eva毕竟是网友,相貌何几,有待验证,但秦苗苗,那基本是开学第一天就被众男生定义为系花的人物,又自己开车上学,双倍拉风。下午的足球赛,还真的是让人期待啊。
夏至在高中为球队做仆人作习惯了,这次足球赛前,她照例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于是依次给三个男生宿舍打了电话,询问是否可以给本宿舍的球员携带饮水用具。没想到,在两个宿舍,均碰了钉子。男生们不是懒洋洋,就是大呼小叫,觉得夏至多事。只有打到了班长司徒澈那里,才稍微获得了点支持。
司徒澈很感激地说:“我光想着自己要上场了,把这事给忘了。这样吧,你别忙活了,开学咱们不是交了班费么,咱们就用点班费买一些矿泉水吧。”
夏至想:那还能怎样!但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又说:“有热水多好,凉水喝了不肚子疼么?”
司徒澈停了停,似乎觉得的确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到,应到:“那能拜托你们拿个暖壶么?我顺便买些纸杯。谢谢啊!”
夏至这才觉得满意,去准备热水了。
足球场上,双方都在做准备活动。三班对五班,一黄一蓝。其他六个班已两两踢过,等着看哪个出线,琢磨着四强循环赛。
夏至和张亮亮跑前跑后的想让班里不上场的十几个同学站的集中一点,好方便加油。却看见周铭磊插着兜,斜腰拉胯的站在远处,旁边站了一个穿白衬衣、方格短裙、白毛线袜的小姑娘。周铭磊见夏至远远看他,便抛了个笑,又示意小姑娘,一起走了过来。人未至,话先到:“宣传委员和支书大人,好啊!”
夏至和张亮亮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夏至瞟瞟那个小姑娘,又看看周铭磊,说:“你怎么不上场阿?”
周铭磊丝毫听不出奚落的口气,答:“我上场了,谁带着拉拉队喊啊!”接着,冲着对面努努嘴,“人家班,秦苗苗组织了拉拉队,中场表演,你们怎么不也弄一个阿。”
一句话,反倒噎得夏至说不出话来。
张亮亮赶紧说:“我们都忙着准备后勤物资了,你看看哪个实惠阿。”说着,碰夏至的胳膊。夏至暗想:亮亮,你牛!题做得快主要还是因为脑子够灵光!
张亮亮又冲着周铭磊一笑:“这是你妹妹阿。”
周铭磊一愣,很快意识到是在说身边的Eva,忙把手从裤兜伸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介绍。Eva,见过两位姐姐。。。。”夏至的鸡皮疙瘩已经掉在了地上,脸上僵硬的笑着,冲着那位果冻唇的妹妹点了点头。
小球场上,每方七人,健儿们生龙活虎。新生的队伍磨合得不好,但仍掩盖不住青春对于自由的渴望。司徒澈带着班里的其他队员,猛杀猛打,五班很快的败下阵来,就连秦苗苗带领的风姿绝绰的拉拉队舞蹈,也未能挽回他们被淘汰的命运。姚辅导员宣布了四强队伍之后,三班一片欢呼,在司徒澈的号召下,决定去全校最红火的食堂五食堂,大搓一顿。
每辆自行车都得到了充分的利用,班里的同学两两成双,凯旋般向着食堂进发。夏至这次又换了个司机,司徒澈。司徒澈虽然球场上跑得快,可无奈傍晚时分学校人流极为拥挤,自行车扎到行走的人堆里,很难前进。夏至一下从后座跳了下来,司徒澈忙回头:“不用,你上来吧,站得住。”
夏至摇了摇头,司徒澈坚持,夏至只好复又跳了上去。司徒澈的车果然骑的很稳,车速极慢,却没有左右摇摆。
这时候,张亮亮踉踉跄跄的骑了过来,后座上是她的克星思达。思达看到了司徒澈和夏至,大喊着:“你快点阿,你看人家多靠前阿!!冲啊!”
张亮亮气的直皱眉,她心想,你知不知道人家那是男生带女生,可是咱们俩正相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甩了一下斜肩挎的书包,扎扎实实的扣在了思达脸上。
夏至看着张亮亮和思达,大笑起来。司徒澈偏过头,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呵呵”的笑着。
太阳有点低的悬挂在五食堂上方,红艳艳的。看过去,眼睛有点酸。张亮亮的车子已经赶上来了,夏至和常人坐的方向相反,于是正和思达面对面。夏至一边冲着思达踢了一脚为张亮亮报仇,一边想着:我的大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吧。虽然这个地方不如高中那么亲切,人也不如高中时好相处,但总归是盼望已久的大学,用心去体会,或许觉得这地方也亲切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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