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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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酒门。
晴儿虽是眼中不舍,终于还是御到了空中。一再的回顾,一切依旧。左右的寻望,没有他的影子。深深的呼吸,给了自己坚持下去的勇气。
裙裳轻摆,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凤云宝剑,晴儿很快消失在了这一片蓝天之上。
※※※
不知名的地方。
酒神自昨日心中开朗,此时已不知跑到哪里喝酒去了。此间独剩下青霜与那位神秘的大人。这二人坐在同一张石桌两边的凳子上,各望一边,各自思虑,谁也没有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清霜沉沉呼吸,似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的银发者,唤道:“大人。”
“何事?”银发者的嘴角依然微微扬着,不知刚才想起了什么事。
“我大哥,他……”青霜话说半截。
银发者笑了下,道:“他应该不会再迷茫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下去见你们帮兄弟了也说不定。”
青霜点了点头,终于也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却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替酒神高兴了一下,而自己呢?莫非就要这么一直迷茫沉沦下去?
银发者似看穿了他的心思,问:“你呢,你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希望之前的一切都不真的……”
“这便是难了,过去的,就不会再回来。即便时光真的可以倒转,你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因为,你,终究还是你。”银发者的语气很轻,但仿佛穿越千年的沧桑。
青霜苦笑,却认同了他的说法,点了点头。深深呼吸之后,又问:“那大哥想要的又是什么?”
银发者笑的温柔,道:“他想这世上不再有你这般的失意之人,他想那位晴姑娘不会再遭遇不测,这样,他才不会总是牵肠挂肚。”
“呵呵,何尝我又不想?”青霜轻笑,摇了摇头。
“你迷茫些什么?说出来吧。”银发者道。
青霜点点头,他自然想这位神秘的大人能为他解答,缓缓道:“大人,您曾告诉我,若是我觉得心不公道,就去跟心讨公道。若是觉得天不公道,就去跟天讨公道。我能理解您的意思,但却找不到方法。如您所说,过去的,将不再回来。那我去跟谁讨呢?又讨些什么呢?”
银发者微微有笑,却像是说了不相干的话题,他问道:“你觉得六界之中,什么剑最强?”
青霜怔然,望着银发者的眼睛。他想了想,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六界有多少神兵,我并无多少了解。若说是神州之上,我还知道几把宝剑。我手中这把‘紫电’称的上是神兵一件。还有就是我二哥的那把‘七星’;仙霞派的镇山之宝‘玄冰古’;太清派的‘斜阳’。而昆仑派的‘日月金轮’和天厄寺的‘一百零八伏魔珠’都已不是剑了。还有就是像晴儿的‘凤云’;蜀山陈长老的‘荆玉’,此般的都只能算是上好的宝器,若称神器则就有些勉强了。”
“那你觉得哪把剑更强呢?”银发着又问了一遍。
“这个我不知道……这几件神兵似乎没有比试过,而且这也要看持剑者的实力。”青霜道。
银发者微笑,道:“若说最厉害的神器,莫过于‘界红’和‘双月’。不过,这都称不上是最强。最强的,实则是你六弟的剑。”
“啊?”青霜诧异非常,惊道:“您是说,他以前那把赤炎血剑才是最强的?原来是那一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银发者轻笑摇头,又道:“你六弟还使着兵器,只不过是因为他修为尚浅。”
青霜猛然心惊,似有所悟,想了想,道:“是!我曾也听说,剑指一门的绝顶高手,都是双手空空,并不使用任何兵器的……”
银发者站起身来,双手背负身后,缓缓走至池边,点头道:“这就对了。钢铁之剑因锋锐和易折,真气之剑源天地而不毁!若是只倚仗神兵利器,那一但神器离身,便也什么都不是了。真正的强,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自身之外,而是只能靠自己。剑指一门的剑,才真是正的剑。他们以凡人之躯,肉眼凡胎,却能悟到如此境界,实属不易。奈何造化弄人,他们似乎落没了……”
青霜闻之动容,如此之时,他很想去呵护六弟江山,就如生怕一个真理又被掩埋一般。
银发者眯起眼睛有笑,此时转回身来,道:“不知你大哥酒神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也是两手空空。这个人,我感觉无可限量……”说到这,银发者有些感慨。
实则真相并不如他所想,酒神只不过是因为懒,出门游历在外,不想多添负担,这便是他的初衷。而年少的酒神,多少有些霸气,傲气,年少血气。认为赤手空拳能赢一丈长枪,那才是真有本事。或许他是误打误撞,或是也是机缘巧合。不过酒神确是坚持了,一直到现在,所以他才强。
只不过,这无限神秘而强大的银发者,他也有算错的时候?
大概真的多少有些。
若说原因,莫非只是因为他也有心?所以也有向往?
不然怎道:无欲无求,无欲则刚?
文字游戏犹如文字狱一样害人不浅。
无欲,乃是不非分。
无求,乃是不强求。
神,并没有教你放弃。
而,有多少人曲解了神的智慧与初衷,还道自己虔诚?
青霜并不迷信神,而穆严之前的那番话,甚至让他开始有些不相信神。不管实力造诣,觉悟思想,只怕也不输给他们。
他的心,开始蠢动了,虽然他还在迷茫着不知该如何去做。
银发者看见了他的神情,微微有笑,道:“或者我们说的远了一些,其实我只是想说,很多时候,最强的地方,也便是最弱的地方。而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你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好了。”
青霜依然迷茫着,不过他似也看见了拨云见日的希望。那缕阳光,击退了他心底弥漫已久的阴霾。他在心底默念着: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

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
※※※
南国的棕榈即便还绿着,北国的枫叶也只能剩下一片孤零的红。
又在长江北面百里的上空瞧见了那个曾经与他相识的水镇。情何以堪?她便落了下去。
入了那家门面已新的酒楼,深情凝望那个楼梯角。店老板见了又是她来,此时走上前来,招呼道:“姑娘,您还是要二楼的那间雅座吗?”
晴儿回了神,冲老板点头微笑。
老板也是微笑,却不是平日待客的堆笑,他犹豫了下,道:“姑娘,在下多问一句。您可是在找人?”
晴儿当即怔住,樱口微张,望着老板。
老板又问:“那人可是八尺身材,长发及腰扎在脑后,腰间悬一石壶,威猛刚健?”
晴儿睁圆了眼睛,脑中嗡嗡做响,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此时连一声“是”,也是忘了应一声。
老板微微笑了笑,道:“姑娘,你与那位兄弟的缘分,在下不敢乱议。只不过,你上一次来,他便是刚走不久。今日,他也是刚走不过一个多时辰。我敢肯定是他,是因为你们二人皆不在饭点儿上来,而且都是只要二楼靠窗,正对楼梯角的那间雅座。”
晴儿心中山开海涌,滋味难以形容,忙问:“那他去了哪里?”
老板微笑而遗憾的摇头,道:“这个在下又怎会知道?若不是你们二人总是在闲暇时候而来,又是只要相同座位,而且两次又都是一前一后,我便也看不出什么了。”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晴儿急问。
“这个在下真的不知道。”老板遗憾的道,又问:“您还用餐么?”
晴儿此时哪里会吃的下什么,摇了摇头,神情焦急,想了想,道:“老板,若是您再见他,请您告诉他,三月初三,我在这里等他。”
老板微笑,道:“好,三月初三,我给二位留下那个位置。”
“多谢您了,告辞!”晴儿抱剑颔首,感激谢道。言罢,急急出了门去。
※※※
此时,水苑。
水冰心和水心月一下清净了不少。这几日只有文姬偶而回来,向他们求教医术。此间文姬也不在,后院中的水心月正朝自己房间走去。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发现旁边屋内似乎站着一人!
水心月心中大骇,眼中透惊。这水苑清净地方,到底是何人无声闯入,还匿在这后院屋中?
她当即停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鼓了鼓勇气,快步上前,一把将门推开!
那人本是面对着一张空床,此时回了身。
水心月面上悲喜交加,又惊又喜,却又险些落下泪来。
对面人却是轻轻问道:“心月……晴儿呢?”
水心月不能自持,泪已夺眶而出,上前一把抱住那人的胳膊,死也不撒手。她抹了一把泪,大声喊道:“姐——你快来啊——酒哥回来啦——姐——快来啊——酒哥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水冰心听见妹妹大呼,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扶在门前惊诧不已:“酒哥……你回来了……”
酒神却也是心中惊怕之极,轻弱的问:“冰心,晴儿呢……”
水冰心拭了下眼角,扬了扬微笑,道:“别担心,晴姐早就好了……”
“哦……”酒神终于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刚才来此,只见床铺空空,酒神便想到晴儿会不会已是香消玉殒。那一刻,什么目标,什么纷争,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想要了。他只想看到那个以前还躺在这里的人儿。
因为,那时他才深深的感受到,只有那个人,才是自己的归宿……
那一刻,他彻底的苍白了。连门外有人经过他也混然不知。而看见了心月,他也没有逃走,因为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酒神觉得眼中湿润,他急忙眨了眨眼睛。得知晴儿已然无事,他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水冰心也不再管什么男女之别,也是上去一把圈住了他另一条胳膊,紧紧的攥住,道:“回来了,就哪也不许去了……”
酒神平稳了下情绪,恢复以往的模样,道:“你们姐俩这是作甚,我不走,不走……”
“真的?”水冰心望着他的眼睛,寻找着真假。那神情倒有些像晴儿才该有的。
酒神轻笑安慰,道:“走也先陪你们姐俩说说话再走。”
前厅。
酒神坐在那张熟悉的椅子上,仿佛在哪里总有他的专坐。只不过好象已经许久没坐了……
心月依然有些呜咽,却是把笑容扬在了脸上,跑进跑去,拿最好的茶给酒神泡上。酒神一乐,道:“心月,干嘛呢?喝什么茶还不无所谓,有酒的话才好。”
“哼,就知道喝酒……不给!你不走了,才给你酒喝。”心月故意埋怨道。
“呵呵……”酒神笑了笑。
冰心道:“酒哥,你终于回来。你知道么,大家都找你找疯了……”
“哦?你们去哪里找我?”酒神诧异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冰心埋怨了句,“一开始逍遥他们放心不下,就要去魔界找你。我不让他们去,然后自己跑去魔界找你。然后江山和云云也结伴跑出去找你,凤铭现在也正在找你。晴姐她也正在四处找你……你好狠的心,就是不回来……”
“是么……”酒神昂首呼吸,眼中又开始湿润,长长呼了一口气,才道:“老五好了么?呵呵……这小子,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没事。晴儿现在刚好,急着找我干什么?她也不怕累着……”言着,微笑着轻轻摇头。
“你还说没良心的话!就因为你不回来,逍遥自责难当,在昆仑大哭了一场,喝醉了还发酒疯……你知道大家多担心你吗?”冰心微微有怒,怨道。
“逍遥么?呵呵……那是我的好兄弟啊……好兄弟……”酒神深深点了点头,有些愧疚。
心月喜泪闪烁,微微有笑,道:“酒哥,不管之前怎么了,这下不走了吧?”
“走,我还是要走的。”酒神轻轻的道,却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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